过了六十大关还到海外读…D.Min.，听起来都太励志了！但其中所经历的艰难，自己才知道。二十一年前面对癌症，十六年前面对癌症复发转移，我都没有想过“死”字，但最近面对极其挑战的科目，我却崩溃得“想死” （不是想自杀，是粤语对极端情绪的表达），天天琢磨着收拾行李打道回府，毕竟来时喊出的口号就是：“得就得，唔得就返顺德”。
来美之前不少人对我说，妳书都出版了几本，又那么会写文章，这个毕业论文妳一定很快就写完了。谁！说！的！右脑发达的我，对于极其严苛的论文格式要求、无比繁琐的学术研究规则，既不能理解也不会操作，头脑一片空白，不要说做作业，连老师的作业要求也看不明白！课前作业不会做，课中作业不会做，课后作业也不会做，两脚踏空的感觉真可怕，彻底失控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理性劝勉一概没有用。我微信朋友圈连博导都有啊，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的东西我却觉得比登天还难（转念一想，登天其实也不难），后来，我连发朋友圈晒痛苦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日子怎么过，看见其他同学也差不多，个个都说焦头烂额，传说中的“在地如天、属灵喜乐”在哪呢？在一份又一份限期缴交的作业中，来时的意气风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某天，我站在图书馆的一角，看着书架上历届的博士论文，忽然觉得它们就像一块一块的墓碑，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问自己：妳确定也要再加一块墓碑上去吗？那一刻，我是不愿意的。无意冒犯那些呕心沥血的学长们，我只能说，我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料，我真的做不来。
几十年来牧会也经历各种的难处，但我从没想过放弃，连念头都没有。但这个书怎么读得如此艰难，天天想放弃？也许，我的呼召是做牧者，而不是学者。话说回来，D.Min.又不是Ph.D.，学术要求没那么高啊，连这都达不到也没什么好意思唠叨的。某中神师姐冲我大喊：“我最讨厌人交了学费又学唔到嘢！” 原来，她曾经考上了富勒(Fuller)的Ph.D.却因为没钱交学费而最终放弃，她听不得我因为功课难而想放弃的说法。但我不确定她说的学不到东西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我忽然为自己能够付得起学费、生活费而感恩起来。
所有的难，都是真的难。有银两交学费不等于有能力写好论文，我深深体会这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比你所牧养的人更需要上主的怜悯。神啊，返唔返顺德，祢话咗算啦！
杜嘉
2023年8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