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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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扬桂/雪峰山下:抗日虎将邹鹏奇
雪峰山下:抗日虎将邹鹏奇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这是当年为抗日青年军而作的著名诗句。青年军出身的邹鹏奇,身经二百余战,是有名的常胜将军。特别是在抗战时期,他担任275团团长,率部参加第三次长沙会战,全歼日军第13骑兵联队,而被誉为九战区“老虎”团长、抗日虎将。他后来官至国民党99军军长、陆军训练司令、总统府战略顾问等要职。他一生坚决抗日,多次率军杀日寇于全胜。现在庐山仍立有国民党99军抗日牺牲战士纪念碑。
邹鹏奇,1909年出生于我市隆回县司门前锡婆溪。笔者1990年代初在司门前办过点,经常听老一辈说起他的故事。据说他出身贫苦,从小就很懂事,为了帮助家里缓解一点困难,常常饿着肚子上山打柴,下水捉鱼。近代司门前人杰地灵,是著名思想家魏源和两江总督魏光焘的家乡。当时,这里有很多学塾,家境好一点的孩子一般都能进学堂念书,但他家却无能为力。邹鹏奇很想读书,就跟疼爱他的母亲求情。得到母亲允许后,他每天早出晚归做力所能及的农活,上学时间争分夺秒地攻读书本。夜晚,家里点不起洋油灯,他就用打柴时捡回来的松膏照明,松膏油烟极多,他的脸经常被熏成了“包公脸”。
那时读书的学费是弟子给老师送“束脩”。束脩就是腊肉。在生产力十分落后的封建社会早期,孔子就规定学费的标准是十块腊肉。可是,邹鹏奇家里很穷,莫说十块,就是一块腊肉也送不起,只能送豆腐干子。这老师也很刻薄,在送肉的学生名字后面打个“O”,在送豆腐干子的学生名字后面打把“X”。邹鹏奇名字后面都是清一色的“X”。后来有一回,他家连豆腐干都没得送了,他就从菜地里摘了个嫩南瓜送给老师。老师当着他的面把南瓜扔得老远,还呵斥道:老师跟你一样,是猪啊?吃这样的东西!”邹鹏奇受不了这口气,离开了学塾,远走他乡当苦力、作挑夫,以此苦度生计。
在流浪途中,邹鹏奇碰上湘军叶开鑫的部队招兵买马。他报名从军,奔赴北伐战场,因作战勇猛灵活,屡立战功,战斗结束后,被选送到黄埔军校第六期学习。
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寇的铁蹄践踏进中华大地,邹鹏奇誓死抗日。当时,他以少校营长的身份,带兵参加了著名的武汉保卫战。战斗一结束,来不及休整,又率兵进军鲁南,与日寇激战两个多月。
1939年夏,邹鹏奇晋升为上校团长,奋战于湘、鄂、桂、赣等省。在鄂南时,多次成功阻击敌人,其中崇阳通城一战,歼灭日军1000多人。1940至1941年战斗最为激烈,邹鹏奇率部队与日军第13骑兵联队苦战于两湖一带达两年之久,屡战屡胜,功勋卓著。对于这段战争经历,2001年,邹鹏奇在给长沙周南中学离休干部吴贻庄的信中提及了。这封信是他得知给他的部队带过路的吴炯臣老人去世,专门给他儿子吴贻庄写的。在信中,邹鹏奇表达对老人的哀悼之情,称赞他“以布衣参赞戎务,乃其智者也;向导率伍,攻彼倭寇,乃其勇者也……”再现了当年的抗战场面:“日寇第三次犯湘,一个骑兵联队窜至洞冲虞与吴家大屋一带,我时任第九十二师第二七五团团长,防地包括王池、吴家大屋,是长沙北部铁道线的大门,不容落入敌手。这股敌兵进入吴家以后,七日之间,不进不退,我团主力分布在几个据点应付更大的情况,无法抽动,只能派预备部队进行攻击,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时至除夕,师长梁汉明增派一个营,及师部战炮连,归我指挥。准备再兴攻击之际,令尊吴炯臣来说,吴家后山据有敌兵一个排,俯瞰全村,不止监视我军行动,而且支撑它的防守,必须先加扫平。我很以为然,请吴先生做向导,先带一个连攀登王狮岩,攻下这座据点,然后以主力攻克吴家、洞冲虞及白水寺,予敌以致命的打击。是役,从晚八时战至次日凌晨四时许,才告结束。敌第十三骑兵联队,除少数落荒逃走外,大部被歼。”
在湘阴,邹鹏奇的部队因抗日卫国有功,百姓感谢将士们,集资在歼敌之地为官兵修建住宅一栋。邹鹏奇挥笔题额“致果楼”,寓战果辉煌之意。
1943年秋冬时节,日军为牵制中国军队对云南的反攻,并掠夺战略物资,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出动约9万人,在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结合部的常德发起战争。在这场战役中,邹鹏奇奉命率部阻击从华容增援湘西的敌人,与敌军展开数十场激战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受到嘉奖,被升为少将。
1944年6月,邹鹏奇正率所部的200多名校尉级军官在桂林集训。突然接到防区战事吃紧的情报,他日夜兼程返防,整理濒临溃散的部队,与日军血战到底。和历次战斗一样,邹鹏奇身先士卒,奋力前驱。其时,头上敌机轮番轰炸,阵前敌寇疯狂进攻,他与士兵同生死共患难,士兵死伤不少,他也头部中弹,血流不止。部下一再要他退下火线治伤,但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和将士们战斗在一起。将士们看到头部受伤的长官还坚守阵地,顿时士气大振,官兵英勇拼杀,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尸横遍野。然而,终因敌我力量悬殊,我军弹尽粮绝,几乎全团覆没。邹鹏奇本人头、背受了重伤,他倒在草丛中的一个小坑里。日军四处搜索,狼狗狂吠,刺刀闪烁。这时,邹鹏奇的战马侧身横卧,挡住了草丛中的主人。鬼子朝马连捅两刀,战马一动不动。鬼子又用刺刀撩开草丛,发现受了重伤的邹鹏奇。鬼子要去抓他,他强忍剧痛,站起来用皮鞋猛踢鬼子。鬼子使唤狼狗啃咬他的小腿。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邹鹏奇被鬼子拖进日军的诊所内。鬼子医生要给他治伤,邹鹏奇把医药器械推落地上,抱着宁死不屈的决心拒绝治疗。这时,一位中国翻译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用中国话劝他先治好伤 ,然后找个机会一起逃走,你再领兵杀敌。他觉得翻译说得在理,接受了治疗,后来和这位翻译一起趁着夜色钻过敌人的铁丝网,穿过封锁线,逃离了魔窟,重回到抗日战场。
蒋介石凭印象认为,邹鹏奇进黄埔六期前只读过几年私塾,而同期的湖南兵很多都是大学生,如刘廉一、刘宗捍等人还是金陵大学毕业后,到美、英等国留学回来的,妄称他“道德有余,学问不足”,派他到美国陆军参谋大学将官班和国防研究院培训。其实,邹鹏奇文韬武略,饱读诗书,就是在行军途中,都在马上哼着诗词,或感怀赋诗。他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据台湾回来探亲的老兵说,在台中市火车站旁一家叫“沁园春”的酒店,进门就能看见悬挂在墙上的一面镜框,里面嵌着他书写的岳飞《满江红》。他的字被不少收藏家收藏,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司门前老中医邹兆章家里欣赏过他的书法,那一个个挺拔苍劲的颜体字,显得很有功力。
邹鹏奇很有民族气节,不仅敢于蔑视日本侵略者,就是在当时的盟军美国人面前,也注意维护国家的声威。有一次,翻译官胡正带着几位美国军官来见邹鹏奇,正碰上他在批阅文件。侍从官让他们在一旁候着。胡正却与几名美国军官在他的办公室自由走动,并大声说笑。邹鹏奇见状,喝令胡正把美国军官带出去。事后,他教育胡正说:我们军人代表国家的尊严,你带外国人来见我,首先要讲究礼节,而你却跟他们在那嘻笑闲聊,太不成体统。”2005年,正是日本投降60周年。这年的6月1日,邹鹏奇老将军无疾而终,享年97岁高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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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邵阳日报》2013-04-07;作者:陈扬桂;原标题:抗日虎将邹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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