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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又一次遥遥领先。
在全国人口负增长的背景下,统计年鉴显示,2023年全国31个省市,仅有11个实现了常住人口正增长。
增长超过10万的,仅有浙江、广东、海南、上海、江苏、新疆六个省市。
其中,浙江又以50万的人口增长量,力压位居第二的广东(49万),连续三年高居全国增量第一,对其他省份形成了“断崖式”领先。
更令人惊讶的是, 虽然浙江和广东人口增量差不多,但两者的构成却有巨大的差别。2023年,广东人口自然增长了35万,而浙江人口自然减少了5.7万。
换句话说,广东人口增长主要靠生娃,而浙江的人口增长主要靠抢人。
如果不考虑人口自然增减的因素,那么,2023年,浙江人口净迁入为55.7万人,而广东为14万,相差3倍之多!
中国“抢人第一省”,再也藏不住了。浙江,为何能成为“抢人大战”的赢家?
有没有发现,浙江已经悄悄成了外来打工人的“天选之地”。
以前我们说“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但外来人口占比最高的省份,却是浙江。
七普数据显示,浙江省外流入的常住人口达1618.6万人,外来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高达25.1%,高居全国第一。
平均算下来,浙江每4个人里,就有1个是外地人。
这些外来人口,主要来自哪些省份?浙江统计局曾经公布了2020年省外流动人口的来源地,流入浙江的外地人,主要来自安徽省、贵州省、河南省、江西省、四川省,每个省都超过100万。
值得注意的是,这5个省份中,除了安徽和江西之外,贵州、河南、四川都跟浙江并不相邻。
来源:浙江统计局
特别是相隔千里的贵州,越来越多人正在涌入浙江。相较于2010年,贵州流向浙江的人口十年间增加了132.9万,已经达到282.8万之多。浙江,成了贵州人口流出的第一目的地。
这就很有意思了。要知道,贵州距离成都、重庆都比较近,传统上也属于“泛珠三角”省份,到广东也很方便,为何要扎堆前往浙江,舍近求远呢?
显然说明了浙江的强大吸引力。水往低处流,人随产业走。经济和就业,无形中引导着人口的流动。
来到浙江的,主要是打工人群体。根据七普数据,浙江的流入人口中,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为1411.4万人,占总量的87.2%。浙江省统计局分析,省外流入人口的迁移原因主要是工作就业,占总量的82.2%。
为什么这几年,浙江提供的就业机会越来越丰富?这又跟民营经济发达,有很大的关系。
中国常用“56789”来概括民营经济的重要作用——即民营经济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
而在民营企业的规模和质量上,浙江都是当之无愧的全国第一。
2023年,浙江年末在册民营企业和个体工商户为1001万户,首次突破千万户,占全部经营主体的比重为96.8%,民营经济增加值占全省生产总值比重的67.2%。
在全国工商联发布“2024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浙江上榜的民营企业有106家,已经连续多年位居全国第一。
排名其后的江苏(89家)、山东(50家)、广东(50家)、河北(34家),与浙江差距都比较明显。
此外,和邻省江苏整体偏向传统制造业不同,浙江产业的最大特点就是“新”,更偏向新产业、新业态、新经济。这也让浙江有机会抢占更多年轻、高学历的人口。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杭州。2023年,杭州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实现营收18737亿元,位居全国第一;数字经济增加值对GDP贡献占比为28.3%,同样也是全国最高。作为中国重要的互联网之都、电商之都,杭州吸引了大量年轻人前来就业、创业,多年来都是国内人才净流入率第一的城市。
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浙江的迁入人口中,18~34岁青年人口占50.2%。随着源源不断的年轻人“用脚投票”,原本有些老龄化倾向的浙江,居然变得更年轻了。
浙江人口增长的另一大优势,是全省发展特别均衡,每个城市都是全国抢人的“吸水泵”。
国内绝大多数省份为了应对“抢人大战”,都形成了“强干弱枝”的模式——省内的人口,不断向省会城市或者核心都市圈聚集,以一省之力托举出一个超级城市。
比如湖南省,就是长沙“一城独大”。据湖南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末,湖南常住人口6604.0万人,比上年减少18.0万人。全省14个地市州中,除了长沙实现正增长外,其他13个地市州全部为负增长。
浙江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2023年,浙江省内全部11个地级市,均实现了常住人口的正增长,连位置最偏僻、人口最少的舟山市,都增长了3000人。
同时,浙江的城市人口梯队,分布也非常合理。除了杭州人口早早突破1000万以外,宁波和温州正在迎头赶上,或许几年之后就将成为浙江第二和第三个千万级城市。GDP最强的3座城市杭州、宁波、温州,成为保卫浙江人口增量的绝对主力,合计贡献了全省60%以上的人口增量。
而在三座城市之下,浙江还培育了几个中型城市,如嘉兴558万、金华716万、台州671万等。这些城市也表现出强劲的人口吸引力,相当不寻常。比如,在2022年、2023年:
绍兴人口分别增加1.6万、4.1万;金华人口分别增加0.7万、3.6万;台州人口分别增加1.7万、3.4万;丽水人口分别增加0.1万、1.3万。
这样的人口均衡增长态势,放眼国内,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省份能够与之媲美。就连号称区域均衡发展最好的江苏省“十三太保”,也做不到人口普涨,在苏北城市盐城、宿迁等均出现了常住人口负增长的情况。
能做到人口增长“全面开花”,体现了浙江的一个根本特点——均富。
浙江的城乡、区域差距,都是全国最低的。根据2020年的数据,浙江城乡居民收入倍差为1.96,低于江苏、福建和广东(分别为2.19、2.25、2.49),也远低于全国的2.56,省内最高与最低地级市居民收入倍差为1.67,是全国唯一所有设区市居民收入都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省份。
对绝大多数浙江人来说,家门口就能找到好工作,不需要考虑背井离乡。
在浙江,不仅仅是地级市,每个县甚至每个镇,都能形成产业特色,吸引人口。例如“小商品之乡”的县级市义乌,以及“东方好莱坞”横店镇。这两个地方,其实都位于浙江的山区腹地。
甚至在镇以下,浙江的村庄都是全国最富的。小红书上,很多浙江农民住宅的豪华程度,惊呆了网友的眼睛:
独栋欧式、新中式、全石材的外立面,各种罗马柱以及雕花,搭配公建化的玻璃落地窗……但这,在浙江只是普通的“农民自建房”而已。
只能说浙江不愧是“共同富裕先行示范区”,从城市到农村,都散发着吸引人的气质。
浙江不仅底子好,条件优厚,抢人的时候也一定不含糊,出手又狠又准,主打一个诚意满满。
2022年,浙江省丽水市遂昌县的一份政府招聘公示,就曾经引发过轰动。
这个常住人口仅有不到20万的小县城,招聘的24个工作岗位,入围人员几乎全部来自双一流高校。
其中有4名博士、19名硕士,本科毕业生仅1人,不少都来自浙江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名校。
小小遂昌县,凭什么抢赢高端人才?当地规定,符合首次新引进到遂昌工作的全日制博士研究生,政策奖励/购房补贴高达75万元,而全日制硕士研究生、高考第一分数段录取的全日制本科生(也就是一本本科生),也可享受45万元的“政策大礼包”,相当优厚。
你也许会问:一个小县城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多硕博生?但是浙江的各级政府都会回答,我就是需要啊!
对浙江来说,抢人才不需要太多解释,因为政府的服务、营商环境的大力改善,都离不开人。
比如,很多人第一次来浙江办事,就被这里政府的高效率震撼到了,简直把“最多跑一次”卷到了极致:
本科毕业,申请人才补助,填好资料,直接10分钟到账2w;
给小孩上户口,没有拿结婚证,都准备回家再取一趟了,结果工作人员直接从民政局系统调出来,办好了;
同一业务短时间内取两次号,都会有人专门打电话来问你为什么要跑两次;
……
这样的公共服务水平,也成了很多人选择在浙江留下的加分项。
在浙江的很多政府文件里,都提到”浙江的自然禀赋一般,没有太多独特的自然资源”。因此,浙江省一直都把人看作最为重要的资源,把吸引人才刻在政府的决策基因里。
今年2月18日,春节后开工的第一天,浙江省委就召开会议,主题是要全力打造“三支队伍”:
高素质干部队伍
高水平创新型人才和企业家队伍
高素养劳动者队伍
近年来,各省市召开“新春第一会”已是常态,但把人才培养主题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浙江省是第一个。
浙江对于人才的重视,不仅是声量高,动作也非常迅速。2023年7月,浙江省出台户籍制度改革新政,全面放开放宽城镇地区落户限制,放开人才落户,放宽投靠落户,实行户籍准入年限累计互认。
根据户籍新政,长三角城市群内缴纳的社保,在浙江办理转移接续手续后,落户时可以合并计算。什么概念?
——只要在长三角地区工作过几年,就可以在浙江任意城市直接落户了。
来了长三角,就是浙江人。这样大力度的户籍宽松,浙江也是经济强省里是动作最早、力度最大的。“抢人”优等生,拼起来比谁都努力,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浙江在人口竞争上,都将稳居前列。
这个中国“最会抢人”的省份,还会祭出什么新招、取得什么新成效,将是一个观察经济走向的绝佳风向标。
中产阶级的泡沫早晚会破灭。美国有“乡下人的悲歌”,日本有“中流阶层的崩溃”。时代抛弃一代人,甚至不会提前打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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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澎湃新闻 新城市志|常住人口连续正增长,浙江为什么能?
2.澎湃新闻 中国发“县”|五年常住人口增20%,龙港为什么?
3.城市进化论 “洼地”崛起,人口增量第一大省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