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一首歌,唱火了康定一个世纪。
同时,也给康定打上深深的烙印,让人们一提起康定就想到情歌,从而忽视了它的其他特征。
康定为人们熟知,是在最近百年的时间。
但是在很久以前,这里就是中华文明的一部分了。
在上古时期,康定地区是大渡河流域早期文明的一个定居点。
考古队伍曾在这里发现新石器时代、商周时代、战国时期、两汉时期留下的许多石棺墓,以及陶体、陶器、石器等珍贵文物。这说明,这一区域存在连续的人类文明,并且与同时期的中华核心文明存在紧密联系。
图片来源|甘孜旅游
在秦汉时期,康定地区是羌人的定居地。司马相如推动的“经略西南”战略,使得西汉的影响力辐射到大渡河流域,就与康定地区的羌人部落有了密切接触。
相传在三国时代,蜀汉丞相诸葛亮在征讨孟获的时候,曾派将军郭达在这里打造箭矢,日产三千箭矢,有力支援了南征大军。于是这里得名“打箭炉”。
后来吐蕃扩张,使得康定地区有了新的名字“打折多”,意为打曲(雅拉河)、折曲(折多河)两河的交汇处。
“打箭炉”是汉地历史记载的地名,“打折多”是吐蕃人口口相传的地名。由于两个地名发音相近,一度被当成是同一个地名的不同读法。
蒙古崛起,西夏灭亡,党项南迁,康定地区又多了新的居民。元朝建立,在康定地区设立宣抚司,明朝也继承了这一行政设定。
也就是在明朝时期,茶马贸易开始兴起,使得康定地区发展成为贸易重镇。
清朝时期,康定地区的茶马贸易越发兴盛,“打箭炉”也变成了入藏门户。驻藏大臣的入藏时间,都是从走出“炉城”的那一天开始算。
光绪年间,针对当地的主要民族成分,将“炉城”定义为“康藏地区”,设立康定府。
从此,这一地区正式告别“打箭炉”古称,拥有了新的名字“康定”。
康定,也迎来了潮流激荡的时代。
民国初年,康定县成立,属川边特别行政区。
长征时期,红军在康定建立苏维埃政府。
民国28年(1939年),为了抵挡英国入侵西藏,本着“守康境,卫四川,援西藏”的目的,以康定为治所成立了西康省。
正是因为西康省的建立,使得康定站到了中国近代史的舞台。
抗日战争时期,西南大后方的地位大幅上升,康定也因为是西康省的省会,成为支援远征军出国作战的后方基地之一。
某一天,担任远征军文化音乐教员的吴文季漫步在康定城里,听到人们传唱的民歌,将这首民歌发掘出来,于是有了我们熟知的《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
康定由此成为中国情歌之城。
康定并不仅仅是因为一首情歌,就红遍中国走向世界。
山川之险,给康定带来了安定,也带来了桎梏。郭达山、跑马山和子耳坡,三山夹峙,给康定带来了不上不下的牧业资源。打曲、折曲两河汇聚,又让康定具备了一定的农耕条件。
康定地区的农牧业历史非常漫长,只是因为技术落后,基本是靠天吃饭,这才历经上千年,仍然没能发展成为大型城邑。直到茶马贸易兴起,康定地区才凭借民族手工业,获得了经济大发展。
如今,引进现代农牧技术之后,康定已经是重要的农产品产地,自然环境长期驯化出来的畜种,也凭借耐高寒粗饲、适应缺氧性强等特点,成为高原物种基因宝库。
康定的山,大多属于贡嘎雪山与雅拉雪山的支脉。这两座大雪山,为康定带来了大量的冰川、坡地和河谷。这使得康定许多地方都可以见到冰川、草场和彩林,可以说是一路都有风景。
木格措以雪山、湖海、草甸、温泉为绝色,木雅胜地以弥药古羌文化为背景,“群山围屏”、“花海寻踪”呈现出“天界牧歌”的盛况。这是康定最出名的两个4A景区。
康定的自然风光,大多具有地域广阔的特点,并且与当地人生产生活密切相关,这使得打造成景区的难度非常大。
同时,也使得康定3A景区的内涵也相当突出。
蓝逸情歌牧场,主打牧区深度体验游;鱼通土司官寨,以“贵羌”民居民俗为特色;色龙仙居,以大渡河险峻峡谷村寨为特色;水桥村则是以现代草原美丽乡村为特色。
康定还有一些风景名胜,名声响亮在外,却并非A级景区。
被誉为“摄影天堂”的新都桥,沿着公路前行,就有雪山、草场、彩林、河流,房舍、田地、牛羊和人,形成一幅幅变化的田园图景,浑然天成胜过工巧,让人心神向往。
图片来源|甘孜旅游
塔公草原,被誉为“菩萨喜欢的地方”,是康定最有名的草原,因为风光秀美,又临近康定机场,是去康定旅游必然造访的目的地。
跑马山被当地人称为“仙女山”,是转山会和赛马活动举办地。在跑马溜溜的山上,看溜溜的云,最适合在跑马山。
新都桥、塔公草原、跑马山,全都不是A级景区,却有着堪比4A景区的人气。
康定还有很多地方,既不是景区,也没响亮的名字,但风光不输景区。路过时的惊鸿一瞥,就足以惊艳旅程。
康定这些精装和散装的风光,遇到《康定情歌》,就产生了化学反应。彷佛这一切,都是为了歌中描写的场景而生。
《康定情歌》的起源,众说纷纭。
即便是有了官方考证的说法,民间还是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
这些版本,互不排斥,却又互不相让。
按照官方的说法,《康定情歌》最初版本“跑马溜溜的山上”,是李依若表白初恋所作。
1930年之前,李依若在成都读大学时,与一个家在康定的李姓同学恋爱。李依若与女友结伴到跑马山玩耍,根据“溜溜调”编了一首《跑马歌》,唱给女友表白。
歌词中是“李家溜溜的大哥”看上了“李家溜溜的大姐”。歌中的“人才”,和普通话的“人才”含义也大不相同。这个“人才”在西南方言中,主要是指“身材相貌”,有时候也包含“内涵气质”。
两人大概因为同姓,家乡又相隔太远环境差异大,由于家人和族人反对,最终没能走到一起。闹到家里不给钱读书,李依若只能靠义父石体元和李姑娘的资助才完成学业。
有情有义一对男女,没能走进婚姻,最终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故事让人遗憾,也让人感动。
因为是表白戏作,李依若并未将这首歌发表,后来人走了,歌留在了康定。直到吴文季在康定城听到这首歌,并进行了改编整理。
于是我们听到的版本,是“张家大哥”看上“李家大姐”,而且歌词也用了更成熟的比兴手法。为了表现婚恋自由的观念,吴文季又添上了“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的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哟”。
这些都是官方版本的说法。
《康定情歌》上海音乐学院演出
图片来源|朱家杰
在康定民间,还有一种说法,指出这首“溜溜调”最早唱的是“松光西施”朵洛大姐。
一位老人说,他童年时听到的“溜溜调”是这样的:“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端端溜溜的照在朵洛大姐的门,朵洛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会当溜溜的家来会为溜溜的人。”
朵洛大姐在康定城里卖松光,长得漂亮,勤劳能干,为人又好,于是就有了这首歌唱她的溜溜调。到康定作客的李依若,大概也是听了这首歌,于是加入自己的元素,用来唱给李同学听。
李依若的二次创作,让这首歌更易传唱,而吴文季的改编,又让这首歌的思想内涵和艺术性进一步提升。
《康定情歌》唱的是康定人的民间故事,也唱出了西南地区人们的择偶观念:人才好,会当家。
美好的故事,共有的价值观,让《康定情歌》深入人心,流传越来越广。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这首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十首民歌之一。
《康定情歌》让人们向往康定,而康定的自然风光和民俗风情,又带给人们更多美好的故事。
Qu四川原创栏目
跟着非遗去旅行
《绸都南充:非遗文化中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