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音已远 历史犹存--小记宁乡服装厂 ​▌朱大平

文化   文化   2024-10-17 06:18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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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音已远  历史犹存

--小记宁乡服装厂




作者:朱大平


我父母生前都是宁乡服装厂的职工,我父亲是宁乡服装厂最早的职工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宁乡服装厂的创始人之一。后来成为宁乡服装厂的班子成员,几年以后,我父亲调到公安局和城关公社(即现在的玉潭街道办事处)公交办,最后到宁乡县粮食局系统,就离开了宁乡服装厂。说起来,在宁乡服装厂几十年的历史发展长河中,我父母和宁乡服装厂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甚至延续到了我们这一代。

我父亲之所以到了宁乡服装厂,主要是因为他原来学徒的裁缝店“谢大雅服装公司”,公私合营到了新成立的公办宁乡服装厂。当时的宁乡服装厂不叫服装厂,叫服装社,后来改成了服装厂。直属宁乡手工业局管辖,而宁乡手工业局,后来也改成了宁乡轻工业局。因为公私合营,这样,我父亲就顺理成章地进了宁乡服装厂。

我母亲那时在老家乡下半山湾大屋场跟我爷爷、奶奶和大伯父一家、二伯父一家和叔叔在一起生活,我父亲进了服装厂不久,就把我母亲从乡下接到了城关镇,通过组织的关系,房管所分了一套房子给我家,就是大西门坳脚下靠近杉木桥,后边即是宁乡供电公司的五福堂,我们一家算是在宁乡城关镇扎下了根。

我母亲来到县城以后,因为没有技术,也没有工作单位,她就想到我父亲的工作单位服装厂学缝纫,找一份工作有一点收入,这样,可以减轻一点家庭的负担。据我母亲后来带点怨气地告诉我们哥仨:“你爸那时看不起我,认为我从乡下来的,乡里妹咀,没文化也没见识,人又笨,不聪明,他就嘲讽我:你还学得会缝纫?我就偏不信邪,横下心来去学,不懂就问,最后也学会了缝纫和一般的技术活。但裁片那种含金量高点的技术活,需要文化,还要脑子,我到底没学会。

即便如此,我对我妈也佩服之至。因为我妈作为大字不识一个,十分彻底的文化盲人,能够学会缝纫和一般的技术活,对她来说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很不容易。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认为我妈还算一个聪明人。至少,她清醒地认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乡服装厂成立之时,有三个车间即三个主要的生产门市。一个南门车间、一个西门车间、一个北门车间。以南门车间为主要生产基地,班子成员的办公场所和财会室,都在南门车间。南门车间的建筑相对西门车间和北门车间,要显得气派,精致甚至洋气。南门车间位于南正街的童家巷口左边,其对面是药材公司的大门,药材公司的左手边过来一点,是沩江机械厂的一个翻砂车间。这个翻砂车间的建筑很有点意思,就是那么直通的一长溜,走过一个很长的过道,里边是一个满地细沙的倒模具的工作间,宁乡城关镇人俗称翻砂车间。那时,城关镇几乎所有的工厂,都有一个属于本厂的翻砂车间。像曙光机械厂、红旗机械厂、星火机械厂、沩江机械厂、宁乡电器厂等等,都有这么样一个翻砂车间。唯一没有属于自己本厂翻砂车间的机械厂,只有东风机械厂,因为东风机械厂只有位于大西门坳脚下紧挨着新马路的孤零零的一栋厂房。所以,它没法设立一个翻砂车间。


沩江机械厂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翻砂车间,其实在南门桥边上,正对着篾业社那几间竹编小屋,还有一个比较大点的翻砂车间,那栋房子是沩江机机械厂的主要生产部门。与沩江机械厂这个翻砂车间紧挨着的左右两边,右边是药材公司的大门,左边是一个卖坛坛罐罐的杂货铺子,改革开放后成了蔬菜公司的一个门市部。

除了南门车间,宁乡服装厂还有一个西门车间,有一个北门车间。西门车间知名度比南门车间不逊色。说起来,西门车间这所建筑的结构有点奇怪:进门,一个很大的工作间,大约有八、九十平米,两旁摆放着好几个大的工作台,上面铺着好几块羊毛毡,方便师傅裁剪布料,这就是那些有技术,技术好的裁片师傅的工作台,我妈的工作位置,在迎门右手靠外第二个摆放缝纫机的地方,我妈的身后,是一个仅容两人走过的过道。

我妈的左手边,那张大台案是车间主任范春光的工作台,每天从早到晚他在这张大台案后边面对着过道来来往往的人流,裁剪衣服布料。

他的工作台右手边的几个抽屉,有一个抽屉里边用搪瓷缸盛放着好些面粉,我们那时将面粉称作灰面。这些面粉是范春光用来做糨子的,工作中不知道哪个程序要用面粉。少年时因为没什么东西吃,我和住在这个建筑最后边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同学唐升强,曾经趁着范春光没注意,偷偷地用一个小瓷碗舀了满满一瓷碗面粉,在他家的厨房里和匀,放点糖精煎着吃了。我感觉味道还可以,有一天自己也偷偷地舀了一大碗,藏着带回大西门坳上自己家,依样画葫芦煎着吃了。开始时没注意,只顾着高兴吃,还满心兴高采烈,后来肚子疼,才知道这些面粉里放了一点明矾碎末。吃了自然有点肚子疼。

我妈之所以从南门车间调到了西门车间,主要是因为六九年发大洪水,把整个城关镇都淹了。我妈工作的服装厂,班子就临时决定把我们一家子安排在西门车间,那个临街的二楼,安了一张大床,我和我弟、我妈就睡在这张大床上。有一天我妈早起,去楼下拾掇,我从床上醒来要尿尿,就对着地下的楼板尿了一大滩。我妈回来一看气坏了,对着我就是几个大巴掌,喝令我下次尿尿到后边的厕所去。至于吃饭,主要是居住在后边的唐升强家,经常给我们做一些饭菜。有时西门车间的职工,也经常这家带一点,那家带一点,凑合着吃点。后来,西门车间的车间主任范春光,给我们家在后边工作间的一个角落里,布置了一个灶台,这才解决了我们家自己做饭的问题。

可见,那时有个组织是真好,无论这个组织大或小。

虽然遭了大洪水,可对于我和我弟弟来说,却并不觉得困窘和难过,反倒觉得有小伙伴玩,天地更宽阔了。这样的日子,直到房管局在大西门坳上安排我家一套房子,才算彻底结束。


少年时,看到我妈踩缝纫机缝制衣服,经常到晚上十、二点。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酷暑寒冬,天天如此。虽然如此辛苦,我妈的工资并不高,因为是计件活,所以收入非常微薄。我记得很清楚,最多的时候,也就四十多块钱,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四十二块几毛钱,虽然付出了那么大的辛苦,可我妈依然满心欢喜。好几次我从大西门坳上我家里,端着一个大搪瓷缸,给我妈送一口茶水,我妈见了,更是欣喜异常,她觉得我能体谅她的辛苦,感受父母为生活努力的辛劳,那就是懂事了。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母亲对我总是满脸笑容,她周围的同事也当着她的面夸我:“哎呀,平伢子懂事了,是个好崽。张菊莲你今后会有福。”我妈听到这些夸我的话语,心里感到很欣慰,很开心,脸上总挂着笑容。其实,那时我给我妈送茶水,也有一点小心思,就是问我妈要一两毛钱,到集中旁边的新华书店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那时,我根本没有体谅到母亲挣钱十二分艰辛,汗珠子摔八瓣。我妈虽然没文化,但我喜欢看书,我妈也尽量支持一下。我母亲拿四十多块钱一月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拿二三十块钱,几乎每晚都要工作到十一点半左右。

那时我家住在大西门坳上,我因为心里害怕,不敢睡觉,晚上就陪着我妈。一直到她下班,我随着她回家。

过了我妈身后的这个过道,往前走,过一道敞开的木质门,有一个开放式的楼梯间,右转盘旋上楼,楼上是好几个做各种缝纫计件活的男女职工。我家遭大水淹了,就是安排在这个楼上。楼梯是木质的,楼板也是木质的,整个服装厂西门车间,除了有限的几块砖瓦,几乎全是由木头构成。而在这个盘旋上楼的楼梯间下边,摆放着一张很小的台案,被强迫还俗的尼姑老陈师傅,就站在这张台案旁边锁扣眼。经常看到她半眯缝着眼,有点费力地穿针眼,上线头。有时我从她身边经过,总会被她老人家叫住,非常慈祥地对我说:“平伢子,帮陈师傅穿一下针眼看看。”那时,我会愉快地从她老人家手里接过针头和针线,非常利落地将针线穿到针眼里。每当此时,老陈师傅就会开心地笑一下。

老陈师傅的身后,是一个很大的丹墀,一个长方形的天井敞开在这个丹墀的上方,大丹墀的四周用麻石垒砌。丹墀的两边,就是服装厂西门车间的工作间,从房梁的下方直到接近地面,都是敞亮的窗玻璃,镶嵌在四方木质窗框上,所以,这两边的工作间,即使阴雨天光线不足,工作间里也显得明亮。无论下多大的暴雨,我的印象中这个丹墀从来不积水,很快就从暗沟里流走了。这说明以前的人建筑住房,是相当讲究质量的,即使建材有限,也会将建材的长处发挥到最佳。

老陈师傅做活的左手盘旋上楼梯的把角,是一个大玻璃窗,这间屋子里住着一个老人,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单位?只知道跟着我妈她们喊这位老人叫春爹。春爹比较胖,个头不高,满头白发,脸色红润。因为怕热,夏天有时他会搬一把竹躺椅,摇着蒲扇坐在丹墀的麻石阶基边歇凉。每当此时,春爹就会和正在锁扣眼的还俗尼姑老陈师傅聊几句闲天。老头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也没有什么亲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么一间孤零零的房子,他在哪里做饭呢?满打满算,春爹住的这间屋子,也就八、九平米左右。


有一年夏天的早上,来上班的服装厂职工,看到春爹的屋子里没有动静,大家推门进去一看,这才发现春爹头一天晚上已经躺在床上去世了。与春爹一墙之隔,住在春爹家旁边屋子的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同学唐升强家所有的人,马上通知车间主任范春光,范春光迅速喊来服装厂西门车间的所有人,大家围拢来给春爹办丧事。春爹的遗体摆放在他常用的一张竹编凉床上,全身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两只大脚,脚跟前摆放着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插着一支点亮的蜡烛,闪着幽微的灯火,一闪一闪,那时,看着这场景,我无形之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其实,春爹对服装厂职工的小孩,非常和善。服装厂西门车间的人,都自发地来给春爹鞠躬。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悼念春爹的丧事一共进行了两天,由西门车间主任范春光主持,做了一场比较风光的丧事,就将春爹的遗体埋了。春爹留下来的一些生活用品, 也由范春光做主,分给了西门车间的职工,有些东西,就留在屋子里,给了唐升强家。

春爹去世不久,这间屋子就成了唐升强家的住房,他家将春爹这间屋子的间壁打通,这间屋子就成了他家的另一间卧室。说实话,他家的房子实在太挤了。

唐升强绰号唐毛、毛伢子,是我小学、初中和高中同学。

从楼梯间把角转过去,挨着大玻璃窗,是春爹家的房门,房门转过去,是一个很长的过道,两边都是木质板壁,过道的中间,左手边一张木质门进去,又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间,左右两边同样是落地大玻璃窗,很多整块大玻璃同样镶嵌在木质窗框中,使得工作间显得豁亮,印象中唐升强的妈妈吴淑媛那时就坐在进门右手边靠墙的玻璃窗子下踩缝纫机,她的对面坐着我妈的另一个女同事,胖胖的年轻的印婆婆,印婆婆非常善良,特别喜欢服装厂职工的孩子。记不起来他自己有无孩子?反正她对所有来西门车间玩耍的小孩,都特别和气、友善、慈祥,对他们说话总是轻言细语,和颜悦色。有一天她让我扮演一部越南电影里蒙上头巾的小孩,嘴里念消食经一样叽里咕噜来几句经语,逗得她哈哈大笑,顺手给了我一毛钱。对小孩子来说,一毛钱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了。

那时,我除了感到高兴,更多的是感到意外。其实,说起来,服装厂的堂客们,个个都善良,个个都勤快,发狠做事,只想着多挣几个钱,改善一下自己家里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伟大的女性,真正体现了中国妇女和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勤劳、朴实、善良、忠厚。


从印婆婆和吴淑媛她们工作的这个大屋子,接着往前走,过一道小木门,是一个和前面的天井一样的丹墀。右边是唐升强家的厨房,厨房往里走,是一间卧室,想不起来究竟是一间卧室,还是两间卧室,那时唐升强和他姐姐唐新民、哥哥唐维国,父亲唐日超、母亲吴淑媛,就住在这一间卧室里,可以说,挤挤挨挨几乎下不了脚。春爹去世,给他们家腾出一间屋子,算是解决了他家的大问题,况且春爹住的那间屋子,是这一长溜三间屋子中最好的,因为有个明窗,正对着老陈师傅锁扣眼的那个楼梯转角,可以见到亮光。而他们家厨房和那间卧室,虽说也能见到一点光亮,但非常微弱,白天都要开灯,却又不能久开,因为要交电费。

其实,说起来,唐升强的父亲唐日超,当时还是手工业局的副局长,改革开放后几年,调到宁乡县交通局当副局长去了。唐日超有这么一个职务,在当时的宁乡县来说,也算得上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他家的住房,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家好,比起我家大西门坳上那两间半住房,无论出进、面积和采光,都差得太远。可见那时的干部,是没有几个谋私利的,一者当然物质财富并不丰富,限制了官员谋利的私心,二者,老实说,那时的干部,在清廉和为大众谋福利这一点上,远比后来的很多官员品德高尚。

从唐家厨房绕着这个长方形天井,分别是陈家,一个中年妇女叫“陈娭”的,带着她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陈家国哥,住在把角的两间屋子里。这两间屋子的外墙,与其它三面墙都不一样,是用竹子编织糊上石膏泥垒砌的。从唐家厨房正对着的陈家那间房子,采光还算不错,比唐家的这间厨房和卧室,采光要好。唐家厨房正对着的左面,就是印婆婆和唐升强母亲吴淑媛,还有其他几个人工作的车间。这面墙是完全的木板材质。唐家厨房正对着的右面,是另一家姓陈的,女主人外号叫做“满鸡婆”,具体什么名字不知道,究竟是姓陈还是姓成,也不很清楚,只知道她女儿叫做陈慧琳,我们喊她“慧琳妹子”。慧琳妹子的下面,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因为年龄太小,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这家的男主人在东北工作,多年不回家,就靠满鸡婆辛辛苦苦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她家就这一间房,门口摆放着一口小陶缸,用作水缸。有一年我和唐升强、细伟伢子,往这个水缸里撒了一泡“童子尿”,还得意洋洋地四处说,结果被满鸡婆知道了,把我们三人好一通臭骂,我妈和吴淑媛当着我和唐升强的面,直对满鸡婆连声道歉,又分别给了我和唐升强几个巴掌。满鸡婆这才消了气。

有一年临近春节,满鸡婆的老公从东北回来了。我们几个小孩还有好几个大人趴在门口看,满鸡婆和慧琳妹子对着这个男人号啕大哭,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只是对着娘俩笑,嘴里还不断说着:“这不是回来了吗?我那边有事,脱不开身。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笑时嘴里露出一颗大金牙,这个印象我特别深刻。后来,他打开一个很大的包,从包里拿出好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给门口看热闹的小孩一人一个,我还不敢要,回头看了我妈一眼,我妈说:“拿着吧。”我就怯怯地接过来这个大苹果。这个苹果看着很好,实际上口感很差,吃到嘴里如同吃棉花,满口都是面糊味,没有一点苹果的脆爽,而且皮很厚。我吃了一口不喜欢,给我妈,结果我妈也不喜欢吃。多年过去,这个厚皮苹果的味道,还依然清晰如昨。


从满鸡婆家和唐升强家把角右边上去,是一个很高的台阶,大约有十好几个阶梯,上去后是一块平地,东西向一溜儿排着好几间略显破烂的小房子,没有窗,只有门,这就是服装厂西门车间的厕所。这个厕所应该是唐升强家、满鸡婆家和陈娭家各一个粪缸,余下的三四个粪缸,就是公家的。因为那时屎尿金贵,几乎每天都有四郊的菜农来城关镇买粪,所以,城关镇每一家的厕所,主家是谁都十分清楚,分明。服装厂堂客们多,男人相对较少,所以那时上厕所,无论男女,都需要咳嗽几声,以示里边有人。除了正对着这个台阶的一个厕所,里边有四五个粪缸蹲位外,左转过去,还有两个厕所蹲位,一个在外边,一个在顶里边,需要转过一个小弯,才能进去。这个最靠里的厕所相对安静,来人解手当然也得传递咳嗽的信号,不然会出现尴尬的场面。然而,这么多年,服装厂西门车间男人女人上厕所,却没有出现过任何尴尬的事。只是,晚上三户住家和值班的上厕所,会有点麻烦,需要打手电或点火柴,因为里边没有灯,一片黑咕隆咚。六九年宁乡发大洪水,把整个城关镇淹了,服装厂安排我家临时住在西门车间,我就很害怕晚上上厕所。太黑了,生怕黑暗里钻出来一个人或者小动物。

我少年时期如果陪我妈值班,赶上要上厕所,我妈就得陪着,不然我会害怕,印象中似乎叫过唐升强两次作陪。最让我开心的是,在顶里边的那个蹲位,我拿着我哥借来的一本《说唐》,在蹲位上蹲了两个多小时,就为了看完英雄会盟和贾柳店、李元霸和裴元庆比武那几个情节。直到两腿麻木,我妈从前面工作间叫人来喊我,我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从两个厕所的中间上去,是宁乡县文化馆的后墙,文化馆职工洗澡的浴室,后墙和窗子正对着服装厂上台阶的这个厕所,最奇怪而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后墙的左边有一个小斜坡,也就是最靠里的这个厕所后墙正对着,我们可以看见文化馆食堂厨房的后窗,好几次我还看见食堂做饭菜的大师傅,站在后窗的灶台前,一边炒菜一边跟灶台对面的人说话。粪臭和饭菜的香味,有时十分奇怪地混合在一起,在这个小斜坡上飘荡。可我们那时不觉得粪臭,只觉得饭菜香,尤其赶上文化馆食堂做红烧肉,简直把我和唐升强馋死了,虽然免不了那一股粪臭,红烧肉的香味却能勾出我们的口水。

少年时的记忆有时就是这样,多少年过去,一些场景和情节,始终在你的脑子里盘旋、活跃,赶也赶不走,就那么顽固地盘踞在你的大脑深处,凝结成钢铁或麻石一样结结实实的记忆硬块,扎根在你的大脑深处。

说完了西门车间,下次再说南门车间。


作者简介

朱大平,湖南宁乡人,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中国博物馆学会会员,天津北方演艺集团专家委员会委员,天津音乐学院戏剧影视系外聘教授,国家一级编剧,天津市文博学会会员,天津市戏剧家协会会员,天津市舞台艺术评论员。历任天津戏剧博物馆研究馆员,天津人民艺术剧院艺术室副主任、艺委会副主任。编写过大型历史剧和现代剧《燕丹子》《绝不宽恕》《子曰》《地球是圆的》等,撰写过多篇历史考据文章,一百多篇戏剧理论和评论文章,一百多篇地域文化、市井人物散文;编写了天津人艺多位著名表演艺术家传记,参与编写《中外古典名著欣赏辞典》等,发表过戏曲论文多篇,电影评论文章6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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