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机把车停在江边,一股阴冷的风随着开启的门拍在他的脸上。本已经冰冷的心,快冻僵了。
“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送完东西马上回来。”女孩的轻声细语和这阴冷的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你要快点,我不能等太长时间。”女孩答应着拉着拉杆箱往江边走去。那昏黄的路灯把女孩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路灯的昏黄射进车内,车内明暗了一些。
女孩是在市中心上的车,说是要去郊区的江边,要不是看女孩一脸的稚嫩,他不想接这单活。这么晚了,他想早点收工回家。
自从女孩上车,他就感到一股寒气逼人。透过后视镜再次观察女孩,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稚气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阴气,就是这股阴气,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小姑娘?他自我安慰。
在这个阴冷肃穆的夜晚,在这个泛着阴森森的江边,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再等一个小姑娘。
他把目光再次投到小姑娘拉杆箱走过的地方,透过昏黄的灯光,他发现了一条鲜亮亮的线,那条线把他的眼睛刺伤了。
之所以把他的眼睛刺伤,是因为那条鲜亮亮的线是红色的,那两条平行的红线像两条极光,直直地射进他的双眼。
他呆愣了几秒,然后揣着胆战心惊走下车,走向两条平行的红线。
他跟着那条平行线一直从平坦的街上追到江边的岩石上,而岩石上的鲜红是一块一块地,没有规则的,直到因为缺了灯光而消失了。
望着远处的黑暗,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夜晚,从女孩上了他的出租车,就注定是一场灾难。
2
凭着多年开出租车的经验,他觉得女孩可不像她的外表那么稚嫩天真,泛着鲜亮亮的红线,促使他拿起手机报了案。
警/察赶到,听了他的诉说后,就向女孩走过的地方走去。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往回折返的女孩。而她手中,还拉着那个拉杆箱。
女孩的表情不惊慌也不淡定,是介于这两种之间的状态。
打开箱子,箱子的四壁都是血淋淋的,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滴血。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马上质问:“箱子里的东西呢?”
女孩脸上看不出是惊慌还是淡定,她为了表示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是真实的,把悲伤从表情库中拿出来,烘托气氛。
“我未婚先孕,男朋友又把我抛弃,我想让他负责,他就和我玩消失。结果昨天晚上,在没有任何的征兆下,产下孩子,因为操作不当,孩子不幸夭折……”
此时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和在车上时的不阴不冷判若两人。司机师傅看到这样的她,后背又升出一丝凉意,这个女孩,可不像她脸上表现出来的天真无邪。
“既然这样了,我也不想大张旗鼓,想把此事埋在心底。于是我在悲伤了一个白天后,就打算把孩子装进拉杆箱,抛进江中,这么做,对孩子和我都是最好的归宿。”
女孩说得如杜鹃啼血,在场的办案人员无不动容,就连站在一旁的司机师傅,也皱了皱眉,表示同情。
未婚先孕的事儿,现在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已经不足为奇了。
3
听了她的哭诉,办案人员提着的心放下了。为了证实她的一面之词,他们去江边寻找证据。
江风阴冷,枯草葳蕤,那股阴冷直往人脆弱的地方攻去。
还没走出三米,一个办案人员就发现了端倪,在草木摇曳处,一处暂新折断的枯草下,影影绰绰中看到,人为的堆了许多石块。
众人过去一探究竟,注意力全在那堆石块上。都忘了跟着他们的女孩的表情,恐惧、绝望,要逃跑。
随着一声惊叫,女孩被拍在了地上……
这个叫妍希的女孩今年二十九岁,她的长相与实际年纪不相符,别看她脸上稚气未脱,但心智可是超出年纪好几倍。
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的研希,因为缺少父母的爱而变得沉默寡言,不知人间除了隔辈爱,还有来自父母的爱。
爷爷奶奶只负责养育她,只要妍希不出事不惹祸,在他们眼里就是好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妍希敏感、自卑、胆怯,逐渐走向另一种人格。那是她心底话无处发泄的地方,她就这样把话说给娃娃听。时间长了,人们都以为她病了,以为她得了自闭症,因为她喜欢独处,没有任何朋友。
使妍希性格又向极端迈进一步的是父母的离异。
4
从小到大,妍希的父母就把她放在爷爷奶奶家,一放就是十几年到后来的二十几年。
爷爷奶奶就是养育妍希,别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可是妍希要的不是隔辈人的爱,她要的是来自父母的无私的爱。她要的是向别的小朋友父母那样天天的陪伴,她要的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打滚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的要求,他们都做不到。
妍希不需要在逢年过节时,父母积攒下来的爱,一股脑儿地泼在她身上,她消化不了更承受不了。她甚至不要那些花花绿绿价格不菲的礼物,她只想要属于他们的陪伴。
可是他们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妍希的母亲,更是把工作当成了生命。为了不耽误她的晋升,把妍希遗忘在爷爷奶奶家。
时间久了,妍希发现垂暮中的爷爷奶奶的话更少了。他们本就喜肃静,不喜喧闹。每天早早就睡下的黑暗,笼罩着妍希的屋子也暗了下去。
就在妍希觉得黑暗即将过去,马上就能回到父母身边。她为了不成为父母的累赘,十二岁的她在即将成为初中生时,不仅学会了做饭,而且所有的家务她都能拿起来。
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希望早日回到父母身边,早日学会照顾自己,不让他们以为为了照顾她而耽误他们的工作。
妍希时刻准备着,盼望着,希望在她上初中时,能回到父母身边。
可就在妍希日思夜想时,一个消息传过来,把她所有的付出都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