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接过吴小帅递过来的纸条,童婉就偷偷摸摸地观察四周,见没人注意,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才渐渐趋于平静。
心平静了,注意力却转移了。她看到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可是她一点声音没有听到,直到同学们大声朗读起来,才把她从游离中拽到现实。
童婉的手摩挲着那张纸条,那张纸条在她的手中越来越重,她似乎有些不胜其重,忙把纸条揣进兜里。拿起语文书机械地读起来。
童婉拿书当挡箭牌,迅速地朝吴小帅的方向瞟了一眼,正巧吴小帅和她一样,往她这边偷瞄,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
盼望已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的同学在进进出出,唯有童婉坐在座位上假装收拾书本。她在磨蹭时间。
在大部分同学又重新回到座位上时,童婉却来了个与众不同。她急忙朝卫生间奔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卫生间最清静,也最安全。
去卫生间是假,目的是看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
她警觉地望向四周,在确定安全后,才把那张带着她体温的纸条展开——今天晚上,去你家附近的公园见面。
童婉是睬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接下来的两节课,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她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心早就飞到家附近的公园。
没有晚自习的周五,是每个学生盼望的日子,因为接下来是放假两天。两个星期才轮到的放假,每个人都是心花怒放。
即使是没有晚自习,童婉依然在校门口,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2
平时,童婉对于母亲的风雨无阻,就有些抵触,今天,当她看到母亲的身影又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那种抵触的情绪上了好几层楼。
那明晃晃的太阳还未落山,那抹夕阳正在路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母亲也不会让她自由一下。
更何况今天她接到了吴小帅的纸条,心里翻腾的涟漪如果让母亲察觉出来,那后面要发生的美好,都将化为泡影。
所以在马上要面对母亲时,童婉整理了一下愉悦的心,又把挂在脸上的那抹羞涩忍退,以平常之态站在母亲面前。
母亲拉着童婉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为了不让母亲察觉异常,童婉尽量表演得风轻云淡,虽然她是那么地想独处,好让她为接下来的事做些准备。
要是平时,童婉会以累了为借口,不愿意和母亲做过多的沟通。可是今天不同,她要让母亲看出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从小,母亲对她的管教就是面面俱到,从生活方方面面的干涉,到她将来的规划,甚至连她的学业,母亲也不放过。开始童婉还挺顺从,可自从上了高中,尤其是今年上了高三,她的逆反心理如雨后春笋般蹭蹭往上窜,一直逆来顺受的她,总是想着要绝地反击。
长久以来,童婉就觉得自己是被母亲养在笼中的鸟,没自由没个性没思想,因为她的指挥棒,抓在母亲手上。
童婉想冲破这层禁锢,想甩开母亲的羁绊,想要在迎接高考之前放纵一下自我,也好给青春留一个纪念。
那么这个自我放纵,就是今天晚上是去公园和吴小帅约会。
3
想起吴小帅,童婉的脸又泛起红晕。这个她心仪已久的人,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长得也是她喜欢的类型。他们倾心已久,平时除了用眼神交流,他在学习生活上也是她的良师益友。两人在心照不宣中,默默地把彼此当成了另一半,只等高考结束再宣布。
而在高考前最后的一个周五,吴小帅竟然约她在公园见面。这令童婉没想到,犹豫中没回复他,当然就是默许。
此时的童婉和往日一样,吃完饭回到房间打开台灯学习。她哪有心思学习,她像一个空壳的树干,威严矗立在那,可是那份矗立却是在想着怎么能躲过母亲的控制。
就在童婉千方百计地寻找脱身之计时,母亲却推开房门说:“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白天累了一天,我早点睡觉,你到点也按时休息。”
一阵狂喜袭来,童婉爽快地答应着,就把眼睛又拉回到书本上,这样的假象让母亲很放心地走了。
大约挨了半个小时,当童婉看到母亲卧室黑漆漆一片,打扮后的童婉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轻轻地打开了这扇门,就把自己交给了黑夜。
快速来到吴小帅所说的地方,就看到他已经站在那,有种玉树临风之美。
4
凉风习习,但是他们丝毫不觉得冷。这个时间段,公园里的人稀稀落落。吴小帅拉着童婉的手,往公园的深处走去。
童婉让吴小帅别再往深处走了,可是她越劝说,他拉她的手就更用力了。童婉被这股力量裹挟着,任由他的摆布。童婉心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不是百分百的抵触,所以她选择了半推半就。
今晚的月亮半遮半掩,就如此时的童婉。
青春期体内涌动的荷尔蒙使两人拥在一起,两情相悦了好久的两人,在这一刻如泄洪的闸口,奔腾汹涌中进入忘我境地。
童婉不想再继续下去,她喜欢点到为止,更不想把身体交给他,喜欢是喜欢,但是不能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有些为时过早。她意识到吴小帅的动作越来越粗鲁,越来越肆意,就想从汹涌澎湃中挣脱出来,可是在他的强烈下,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童婉想从吴小帅的怀里挣脱时,忽然来自另一股的力量把她从吴小帅的怀里掀走,一股疼痛从脖子处升起,代替了刚才升起的燥热。
这时童婉才看明白,她从吴小帅的怀里被人拽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还没等童婉反应过来,那男人就挥舞着明晃晃的刀,朝吴小帅砍去。
童婉的惊叫声还未喊出,吴小帅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刻,童婉的心,随着吴小帅消失的背影碎了一地。
“不许动也不许喊,我只想享受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配合我,我会刀下留情。”一股浓重的且带着烟味儿的口气扑在童婉脸上,她快窒息了。
这是公园的深处,况且还这么晚,连个人影都没有,童婉只听到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和眼前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5
万念俱灰的童婉,任男人的手在身上胡乱地肆意,也正是她的配合,让男人以为她被吓住了。
母亲从小就向童婉灌输,女人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尤其是她上高中时,更是不厌烦地警告她不许早恋,不许和男生有密切的来往,这个时期的男孩不可靠,一切以学业为重。可是面对母亲的絮叨,处于青春期的童婉不但听不进去,而且背地里和母亲对着干,不让她交男朋友,她偏偏喜欢上了吴小帅。
而今天晚上,童婉背着母亲和吴小帅约会,结果他抛下她,置她于不顾,看来平时对她的好,是没有代价的,一旦产生了代价,他们的感情一文不值。
此时男人的手在重复着一个动作,他在解童婉衣服上的纽扣,因为激动,男人的呼吸声更重了。而就在此时,刮进童婉耳朵里的晚风告诉她,有摩托车由远及近朝这边驶来。
童婉一边假装配合,一边用眼睛往远处望,果然一点点的红光映进她的眼睛,那是摩托车的车灯发出来的。
童婉的配合让男人失去了警惕性,更因为唾手可得的美妙马上要开始了,男人忘乎所以起来。
一个出其不意,童婉使出浑身之力,朝摩托车的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喊,把还沉浸在愉悦中的男人甩在了身后。
当男人反应过来,也看到了那辆摩托车。他极速地朝相反的方向狂奔,那个失落劲儿,从他逃跑的身体上反应出来了。
躲过一劫的童婉被骑摩托车的人送到家中,千恩万谢后,她修复了一下心情,又把衣衫不整处理好,然后朝母亲的卧室望去,那里依然漆黑一片。
惊魂未定的童婉,站在家门外一直望着母亲的窗口。
6
今夜,就是另一个自己的重生,没想到吴小帅的表现,竟让她瞬间和懵懂划清了界线,也正是他的表现,让她从此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地面对两个月后的高考。
又是蹑手蹑脚地潜回到房间,正在收拾书本时,门又开了:“学完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母亲的叮嘱,又重复开来,可是这次,童婉没感觉到厌烦。
人心如镜,只有经历才能照出真实。
语言很多时候是假的,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因为判断一个人,不会像判断一幅画,那么一目了然。
就像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要用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里挣脱,这得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考验。
人只有在遇到事的时候,才能检测你身边的亲情、友情、爱情的纯度。
所以,今夜,童婉破天荒地想和母亲住在一张床上。面对母亲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童婉用一个拥抱让母亲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