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大
每次回老家,都会和同学去辰洲,我很喜欢那个小岛,喜欢它的静谧,喜欢那里的月色。
从县城开车到辰洲,现在方便了许多。以前需要半小时,现在只需要15分钟,因为这两年财政拨款修了一条新路,叫海堤路。
海堤路是今年才修好的,现在成了网红打卡地。今年有一次回去,师兄说带我去一个“新的地方”,就是辰洲的海堤路。
疫情三年,我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住在老家,经常跟师兄开着车游山玩水,我把整个汕尾市能挖掘到的值得一去的偏僻角落几乎都去遍了。
以前我并不了解我的家乡,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其实都谈不上了解,因为高中毕业之后就出门读书,后来一直在珠三角工作,只有节假日才回去。
但多年出门在外,一开始从事的职业又是记者,走遍了很多个地方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需要回去好好了解我的家乡。
因为我可以对很多地方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却唯独不了解生我养我的故土,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我感到很遗憾,甚至震惊。
特别是有一次,报社文化部的编辑跟我约稿,让我帮忙做一个文化专题,探寻采访一系列的古村时,我感到我更应该多抽时间回老家走一走。(我虽是经济记者,但喜欢人文地理民俗这些,报社文化版的编辑都知道,经常跟我约稿)。
后来,即便是创业期间非常忙,我都会保持一个月回去一次的频率,只想多一点了解自己的家乡,我甚至开始记录和写作关于家乡的民俗风貌。
到了疫情那三年,我更是马不停蹄地游走家乡的每一个小镇,每一个小村,我很爱我的家乡,时常挂念那里的一草一木,即便在过去20年的时间里,我几乎生活在广州。
所以,每次我回老家,师兄都要带我去一些我没去过的地方,而辰洲的海堤路,就是今年新晋的一个好去处。虽然只是一条塭路,但它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了一条网红路。
不过,我有必要再解释多一次什么叫“塭”,它是用来养殖水产的地方,内陆的朋友大概是不知道的。
塭,只在靠近海边的地方才有,汕尾是一个海边小城市,自然有很多塭。从古代开始,先民就懂得因地制宜,在合适的位置设立闸口,让海水灌进去,然后围坝筑堤,拦水养殖各类水产,比如虾、蟹、生蚝、鱼等等。
因此塭是独立于大海而存在的养殖场,即便原来的水是咸的,但是也会因为下雨等缘故,导致水里面盐的密度低于海里面的,那种水尝起来带有咸味,但又不是很咸,因此我们当地人称之“半咸淡”。
恰恰是这种半咸淡的水用来养殖生蚝得天独厚,养出来的生蚝酥甜无粕,颗粒肥硕。辰洲这个小村也是因此声名远播,这个被称为“中国蚝乡”拥有300年养蚝历史的孤岛,去年的生蚝产量达到1.8万吨,产值超过6亿元,人口不到2000人。
其实辰洲的陆地面积也就是60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但是它所拥有的塭的面积,达到12平方公里,相当于1800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以前,这些辽阔的水域被纵横交错的泥坝分割成一个个的养殖场,直到其中的一条泥路在这两年被改造成双向两车道配人行道的标准沥青路,辰洲的风姿,突然变得温婉淑静起来。
傍晚的时候,驱车进入海堤路,可以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消失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天幕跟水色是那般恰如其分,青中带着灰,直到月亮爬上来,才变成了黑色。
但无论哪种颜色,辰洲的天幕和水,都毫无保留地张扬自己的个性,它很鲜明,它很亮丽,它很纯粹,我喜欢那种纯粹。
等夜幕降临,路灯初上,蜿蜒曲折的路灯顺着海堤路一直延伸,你的心,也跟着它往前走,你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但你却丝毫不想尽头在哪里,最好它能一直延伸。
我喜欢打开车窗叼着烟,单手扶着方向盘以十几公里的时速慢行,因为我喜欢被晚风吹拂的感觉,喜欢那种略带咸味的海风,那是来自南海的风。
在海堤路的中段,有一个简餐店,我会把车停下来,那是我时常停靠的位置,有时候会在店的外面吃点烧烤,看着月色,有时候干脆就走到路边,依偎着路栏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
因为水上面也有月色,晚风拂过水面,把月色切割成无数个彩虹的形状,水纹沿着风的方向一直荡漾,把月色送到黑夜的深处。有时候我在想,我要是其中的一缕月色该多好,所谓大音希声,莫过如此。
我会抬头看天上的明月,然后又看看水面上的月色,而四周,万籁寂静,水那么静,月那么静,风儿,也那么静,我可以靠着路栏发呆一个小时。
半夜,偶尔会有车经过才会扰动那里的安静,但车一过,四周就更安静了。我想起了大学时读过的《瓦尔登湖》,梭罗在瓦尔登湖隐居了两年多,现在我能感同身受他的所思所想。
以前以为读懂了《瓦尔登湖》,直到我在辰洲的海堤路看着高悬在塭上面的明月,那一刻我才真正读懂了梭罗,他的人文主义,他的自然主义。
1845左右的美国,从农业时代向工业时代转型,同样到处充满着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那个时代的人们,同样感到迷茫和焦虑,跟今天的我们面对的问题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辰洲的月色,就是我心中的瓦尔登湖,我看着它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自由的,宁静的,我的心灵没有任何枷锁,我放空了所有的烦恼。
我随着风的节奏,化成了水面上的那缕月色,一直荡漾,一直荡漾,四周的黑,更显得月色是多么皎洁。我像一个婴儿睡在摇篮里一样,被妈妈摇着摇着,忘记了时间,也没有时间,没有记忆。
黄庭坚看着荷塘月色,说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他的物我两忘,就像我那一刻的心境,澄明淡泊。
苏子在《前赤壁赋》中写道: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辰洲的月色,吾与子之所共适,它是落日隐地,是心之归宿,我很知足。
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海堤路,你要牵着手,跟你的爱人一起漫步,你们要一起看日落,你们要一起感受黄昏的霞光铺满水面的清净。
你们还要一起看月色升起,然后再驱车沿着海堤路,到辰洲村去吃一次烤生蚝。
今天看新闻,同程旅行发布了暑假港人内地游客最青睐的目的地前20名榜单。
我的老家汕尾市排在第6,前面五个是深圳、广州、海口、上海和北京,后面四个是成都、惠州、泉州和厦门。
看到这条同程的数据时,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
辰洲的月色、莲花山的佛光、飞瓦寺的云海、大东门的山泉泳地、红海湾的海水礁石、海边古堡的咖啡、金町湾的落日、散布在大街小巷的美食、慢悠悠的节奏还有那些散落四处的农庄……
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探寻出来的地方,如今很多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地,还有很多地方我无法详述,有兴趣可以去汕尾走一走。
当你感到疲惫和焦虑的时候,其实不妨想想,我们本来就很圆满,我们本来就性本具足。一味苦苦向外索求,其实远不如向内修。
让自己跟大自然融合在一起,让自己跟天地融合在一起。一个孤岛的月色,一条僻静古道的晨光,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感到自己越来越平静了,那你一定是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因为你的强大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靠外物堆积的,是向内修出来的,而不是向外索回来的。
你会变得自信,变得从容,你会最终化成水面上的那缕月色,坦然且惬意地融入水面,由着风儿吹,吹到哪里就是哪里,你会允许一切发生,你会接受一切。
作者简介:熊大,毕业于中山大学,前经济记者,目前为职业投资人,保险、命理分析业务咨询添加助理微信:13226629207。每次读完文章,请给我点赞、点在看。将这个公众号“设为星标”,可第一时间阅读每天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