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晚春:推销自己

文摘   历史   2024-12-17 11:15   江苏  

 【小小说】
推销自己
作者/刘晚春 

她四五十岁,一副憨实的乡下人模样,穿着花格子棉袄,和浆洗得已褪了色的灯芯绒裤,脚穿陈旧的黄球鞋,说话唠叨,走路却像风样的旋转。

那天,我正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翻看报纸,她旋风般的旋到了我面前,我弄不清她是谁,但她执意要留个电话给我。

“要你电话干嘛?又不认识。”我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后,就一口回绝。

“不认识......不要紧。”她怯怯地望着我说,“方便的......时候,帮忙介绍......”

这年头,上门推销的人实在是多,谁有工夫听她闲扯。我下了逐客令,嘿!她却呐呐的咧着嘴傻笑。

“不呆,才怪!”我瞪了她一眼。

“还是留个号码给您!”她大胆的挪动脚步,见我不悦,旋即低下眉眼,自顾自地说,

“我是个粗人,会扫地抹桌,服伺老弱,会......”

“去去去,去找别人服伺吧!这儿不需要。”我不耐烦的打断她。

她涨红了脸,呆愣着。我就手拿起报纸,心想:这下,她准没趣地走开。不料,她竟自个儿叨唠开来,说什么洗衣做饭、生病车祸,颠来倒去。

“大清早,你——你还——图不图吉利!”我霍地站起身朝她吼,

“给我滚!”

“对不起!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想说我什么粗活都能干,都能......“她结结巴巴的解释,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你能干,关我啥事!不是看你一副乡下人老实巴交的面孔,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我训斥她。

“我这就走,就走。”她一边说,一边直往门口退,但快到门口时又站住了。

“我还是想留个号码。”她的声音颤抖中夹带固执。

乡下人真是死心眼,其实留与不留号码又有啥区别?萍水相逢,我能帮她什么?何况,我只是个落魄之人,待业在家,几番应试也没遇到满意的工作。但基于她的固执,我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出乎意外的是:她立即就兴奋得了不得,说了许多赞不绝口的话,在我掩门的霎那,还探头进来,给我一声祝福。凭那乡下人实实在在的祝福,我觉得应该给她指一条近路。

“出门右拐不远处有个职业介绍所,你去那儿看看。”我对她说。

“去过了,也留了号码,多留几个不会坏。”她说着,便乐呵呵的退了出去。

我清静起来,不久就忘了这事。不想有天朋友来访,我又记起了她的迂腐。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我把这事当作笑话说给朋友听,话还没说完,身为工会主席的朋友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我的手,说他们单位有位职工工伤住院,正在着急找人去服伺。在朋友的要求下,我翻出了那个乡下女人留在一张纸片上的已被揉皱了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过去。半小时候后,她便旋风般旋了进来。见面就咧着嘴说:

“我就知道小姐是热心人。”

“谈不上热心,是碰巧。”

“就是,就是,我是个粗人。”她涨红着脸表白。

“你怕脏吗?”朋友问。

“脏!水洗洗就干净了。”她直愣愣地答。

“你开个价钱吧。”朋友说。

“看着给吧。”

“这......”本想试试她的胃口,不料,她到憨实得可怜。

“咱乡下人只愁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见我和朋友不吱声,她也没再说什么。后来,朋友就把她领到医院去服伺那位工伤病人了。除了乡下人初见生人应有的迟钝——确切的说是胆怯外,渐渐地就显出了她的利索与精干,特别是她的精心和周到得到了病员的一致称赞。听说,那位工伤病人还没出院,她就被病房里一位老妇人预定好了,老妇人腿脚有些不便,出院后请她到家里给买菜做饭,再后来,等老妇人腿脚利索后,她又被一对年轻夫妇请去带孩子了......

似接力棒,那乡下来的女人从这家做到那家。对她来说,失业是天方夜谭!

渐渐地,她平淡无奇的故事在我的记忆中不能磨去,且深深震撼着我——城市的佼佼者,带着满脑子的幻想,游手在无聊与烦躁中。看着自己皎洁如月的手,我第一次感到了羞愧。



作者简介

 

 

刘春梅,笔名刘晚春,网名雪泥, 1965年生于江苏句容,镇江市老年大学作家协会、镇江市作家协会会员,镇江市知青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废墟中的微笑》荣获2015年中外当代艺术家代表作全集特等奖,并于2015年4月被邀参加了散文网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办的中外当代艺术家高峰论坛,小说《治污梦》荣获“中国梦.我心中的梦”2016年江苏镇江首届原创文学大赛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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