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桃的故事
文/赵学娥
八、养伤（下）
下午，希贞来到希祥做事的谢家药店，找到主人谢老伯，表示感谢，是他对症下药治好了自己的伤，而且少收钱。谢老伯忙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为国效力，也是为让老百姓过平安日子。谢老伯让人喊来了希祥。
哥，你怎么来啦？希祥问。希贞拍拍希祥的肩膀，告诉他自己要归队的事。他对希祥神情严肃地说：我选择卫国，你要选择保家，快找个媳妇结婚，帮助妈妈打理好家，一家老小全交给你啦。
希祥低头又抬头，他对希贞说：哥，我尽力照顾好家，但我早就是组织的人了，我也要服从国家需要，组织需要。
希贞问：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快两年了，希祥回答。希贞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关键时刻只能舍小家为大家。我明天下午归队，队伍在日照，离连云港不远，你不用回来送我。兄弟俩紧紧抱住，久久不肯放手……
希祥先松开手，说：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东家支点钱给你带着路上用。希贞说不用了，我带点饼，两三天就到了。希祥已跑进去了，希贞只好等。不一会，希祥拿着三块银元出来递交希贞手上，希贞推不掉就拿着了。兄弟俩又抱一抱，希贞拍拍希祥肩膀：我回去了，回家和妈，你嫂子再说说话。希祥拉着哥哥的手，实在舍不得放开。半晌，说了句：哥千万小心！希贞点点头转身往家走。
桃和兰芝在厨房烙饼，希贞回来了，他把希祥给的三块钱递给桃：妈，这是希祥带给你的。桃接过钱说，烙几块饼给你路上吃。大喜妈，没事了，你回屋看看大丫去吧。兰芝边应着边说：妈，大丫睡了，你们先去堂屋，我把面盆和锅洗洗，顺便把晚饭烧了。
桃和希贞来到堂屋，桃把希贞刚才递给她的钱又掏出来给希贞：这钱你带着，防点急事。希祥没跟你回来啊？
希贞说：希祥忙，今天不回来，这钱你留在家里帮希祥找对象用，我在部队用不着花钱，有吃有喝有衣服穿。大喜妈对你怎么样啊？桃回答：大喜妈懂事，你放心。你既然说了给希祥找对象，我还真要上点心。那我留下两块钱你带一块钱，以防万一需要的时候没有钱，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希贞接过一块钱。
娘儿俩有说不完的话。希胜也大了，是不是想办法让他去读点书识识字。希英千万不能再裹脚了，人不仅一时受罪，而是一辈子受苦。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妈，你千万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桃说：我还好，你放心，你在部队炮火连天，千万要灵活点，鬼子人太多时不要硬碰硬，找鬼子弱点打……
希胜，希英外出讨饭回来了，到家就喊妈。桃应着，他们到厨房掏出衣服口袋里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山芋干，胡萝卜干，菜团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后跑进堂屋，看见妈和大哥在说话，自觉地往外退。这时希贞喊住他俩，把他们拉到自己跟前，摸着他俩的头，关切地说：跑一天，累了吧。他俩相互望望，然后摇摇头。
希贞对他俩说：哥明天要归队去，哥走后，你们要更加听妈的话，希胜，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要让自己识字，主动请教识字的人，那怕一天只学一个，两个，时间长了也就多了，识字对你有很多好处。妈也会想办法的。
英子快长成大姑娘了，我对妈说了，不给你裹脚，脚大踩地稳，走路快。你要学会爱干净，每天自己把头梳整齐脸洗干净。
希胜、希英听希贞的话不住点头应着，表示一定要听妈妈话，听大哥的话。
晚上，希贞拿出桃给他的一块银钱，递给兰芝说：希祥带回的钱，妈妈硬要给我，我让她留下给希祥找媳妇。妈留下两块，还是让我带一块，其实我用不着，你拿着，家里有事你拿给妈用，你自己也可买点需要的东西。我不在家，你要照顾老人，又带两个孩子，很累的，我也心疼你，但我也没有办法，只有赶走日本鬼子，老百姓才能安心过日子。希贞把兰芝搂在怀里，脸靠着兰芝的头，深情地说：等仗打完了，我就回来天天与你形影不离，把家打理好，绝不让家人再去讨饭。
兰芝的眼泪滴在希贞的手上，兰芝抬起头对希贞说：我也希望和你天天在一起，你给大丫起个名字吧！希贞想了想，说道：你看叫雪梅好不好，雪中盛开的梅花，迎风傲雪，在苦寒中绽放，生命力强大。兰芝觉得丈夫太有才了，她再次把头埋进希贞的怀里……
第二天，兰芝把洗干净的衣服和饼分别包好，然后装进一个旧口袋里。
桃叫希胜希英今天不要出去讨饭。
门口菜地里摘了许多长豆角，中午包饺子。
当地风俗：饺子也叫万万顺，吃饺子，希望出门万事都顺利。
近中午时希祥也回来了，全家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桃看见大家团团圆圆，不仅想起红儿死去那一年凄惨的元宵节，自己撑着包了元宵，心心念念盼望的就是一家人团圆。可如今，日本鬼子又不让家人团圆，桃心头百感交集，强颜欢笑，他要让儿子高高兴兴动身去打小日本。
饭后，希贞与全家每个人告别，他对奶奶亲了又亲：奶奶，你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也不要管，多歇着。
他把妈妈搂在怀里，贴着妈妈的脸：妈，你太辛苦了，儿子不孝，不能为你分忧代劳，你也不要为我担心，等赶走鬼子我就回家。
他抓住希祥的手，贴着希祥耳朵说：你常回家看看妈。
他摸摸希胜希英的头说：在家听妈妈的话。
他回屋亲了亲摇篮里熟睡的女儿雪梅，一把抱起大喜，兰芝拎着为他准备好的旧口袋一起往外走，全家人站在门口，满脸都是不舍，个个挥手：再见！路上小心！有时间就回来！表达着各自的心声。
只有兰芝和希祥跟着希贞一起走。走到村口，希祥抱住哥哥说：哥，你以后千万小心啊！你放心去吧，我会经常回家的。说完头也不回，眼泪脱眶而出，他大步向南岗街走去。
希贞抱着大喜，伸出一只手把兰芝和大喜搂在一起。半晌，兰芝抱过大喜：大喜，亲亲大大，叫大大早点回家。四岁的大喜照做了。兰芝从身上掏出一块钱递给希贞：你拿着以备急需，我在家里，什么都可慢慢解决。四只手紧紧抓在一起。还是兰芝先说，白天多赶点路，晚上早点投宿。你走吧，家里事你放心。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希贞又抱着妻子亲了亲转身走了。走了百米左右回头看，兰芝还站在那里，希贞挥挥手让她回家。
兰芝只到望不见丈夫的身影，才牵着大喜回家，谁知道这竟然是她和丈夫的永别！
（待续）
作者简介
赵学娥，女，原籍江苏灌云。
1976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政教系。
2006年于江苏省司法警官高等职业学校（现为江苏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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