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龙：相濡以沫 第七章【那次探视】
文摘
2024-12-09 12:11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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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此文是在2024年6月26日下午4时至5时半的时间里。凡是探视的亲属对住在icu病房的亲人总是十分惦念的，巴不得一秒钟都不离开。但怎么可能呢，病区规定让家属每天下午进去一个人探视半个小时。我和儿子两个人，都是最亲近的亲人，病区安排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看望，我们俩个人自然都争取轮流进去看望。争归争，因为我们是父子，父子俩自然而然隔天进去一次。26日下午轮到我进去，30分钟十分宝贵，我把这点时间看作比金子还要珍贵，尽可能不浪费一分一秒。这天下午提前20多分钟到大门口等待，负责维护秩序的康阿姨见到我来，立即拉开大门让我坐到视频探视室。长期和她接触，我知道她十分理解探视人的心情，每天都提前5分钟把防护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分发给大家穿好，准时把门打开让大家进去。见到亲人的心情是急切的，只要病区门一开，探视的人蜂拥而入，争先恐后奔向各自亲人的房间。我紧随人流，两只脚像小鳮啄食一样快速往前奔跑。刚踏进妻子病房的门，我就亲切地喊：“阿萍呀！阿萍你好！今天我来看你了”因为她嘴巴里插着氧气管，听到了我喊她也无法应答，我压根儿就不求她应答，只求她睁开眼睛看看我。没想到我这次喊她，她不仅闭着眼睛，就连头也不歪过来看我。我深知，她闭着眼睛是在睡觉，她的病房既不靠窗户又不靠大门，看不到日月星辰，加上灯光经常打开，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往往把昼夜颠倒。顺其自然，就让她睡吧。妻子一辈子爱出汗，生病躺在床上仍然无改。护士告诉我说：“王阿姨爱出汗！”我点点头，没有发出声音。我用湿巾纸轻轻擦拭她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渍，然后用消毒液帮她清洗双手。再后来，如以往一样，帮她捶腿捏脚。被我打扰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忽然泪水淌了出来。我看到了，心像是被刀绞一样，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用餐巾纸为她擦拭泪水，安慰她不要着急，不要难过，安心治病。说心里话，如果担心打扰她而不帮她捶腿捏脚，这30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结果探望一次，什么事情也没帮她做，白白浪费30分钟的时间，我心里反而感到不安。我正在给老伴理疗，一位男护士走近我，说“王阿姨爱出汗，衣服一天换两三次；四肢抽搐身体蹭动，枕头放在床边，防止她蹭动用力过猛撞到床架上。”我说：“她全身抖动是帕金森病发作，请你看看服药记录，多巴丝肼、盐酸普拉克索和恩他卡朋三种药，是否每天都按时服了。”我们的对话，又让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我，微举起左手。我立即停下理疗，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想问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欲言又止，因为氧气管插在嘴巴里不便讲话，实际上即使不插氧气管，也已经不能讲话了。护士见我一直站在床边帮妻子理疗，把自己的靠背椅搬来让我坐，说“老爷子太不容易了，坐下来帮老太太按摩，可能要好一些。”我不时起身站在妻子的床头，躬起上身趴到她的头部，用我的额头亲密地接触她的额头，然后用双手捧着她的双脸，轻轻拍拍她的脸蛋，安慰她说：“阿萍啊，你努力，加油，争取早日康复出院回家！”实际上，这不是她努力加油的问题，是病魔纠缠着她，医生为了抢救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只能配合医生的治疗，意志已经很坚强了。我发现，当我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时，她的双眼立即紧闭，好像是在享受她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冥冥之中，我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心已紧紧地贴到一起了，两个人的血液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她在与病魔作斗争中，也有了我给她强大的勇气和无穷的力量！我和儿子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不管哪个进入病房看望，都必须给对方发视频，荧屏上反咉出的心跳、血压、血氧数字等身理状态都一目了然。发视频看看老伴（妈妈）的精神状态及银屏上反映出的身理状态，如果她的面部气色好，那双大眼晴是睁开的，我们不仅高兴，而且心里踏实许多。否则，双眼紧闭，荧屏上显示心跳过速、房颤、血压不稳，我们不仅为她担忧，而且心里很是难受，这就是感同身受。“看望的时间到了！”护工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高声喊。这种喊声，我听到了就像是锥子扎到了我的心脏！亲人相见总觉得时间太短，何况只有短短的30分钟，谁也不愿意在第一声催促时就离开，在亲人面前总觉得有做不完的事情，总感觉有说不完的知心话语。护工又连续喊了几句催促声。在这锥子般的催促声中，我这个老脸皮厚的老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我亲爱的妻子的，直到喊“老爷子，时间过了，明天再来吧！”我才和妻子亲吻下，用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表示再见。投稿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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