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世说|秦峪缘

时事   2024-11-12 07:30   陕西  



  西京城的春天真是短暂,当人们还惬意地陶醉在这一时新的无边光景之时,夏天炙热的足迹已然跨入人们的生活,钢筋水泥蒸腾着热浪,好似一口倒扣的大锅,令人们喘不过气来。如此,距城南约30公里,群山环绕、密林蓊茏、泉水潺潺、溪流汩汩的秦峪,便成为人们避暑纳凉、放飞心情的绝佳去处。

  “秦源香”是镶嵌在秦峪深处的一家颇具特色的农家乐,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的自然环境、热情周到宾至如归的优质服务,以及锅盔馍夹辣子、宽粉带炖土鸡等物美价廉的特色佳肴,构成其网红打卡地的“三绝”标配。显然,“大姐大”李玲雨是这里的常客,乃至人未到,声先传:“大头老板!老规矩,仍把靠西侧那个最大的雅间留给我!至于荤素凉热,拣几样先上,要快,人都饿死哩!”那位被称为“大头老板”的敦实汉子,立即笑脸相迎,热情周到宾至如归的优质服务令李玲雨极有颜面,同行姐妹更是毫不吝惜对她说出溢美之词,唯独张薇把重重心事不合时宜地写在白净俊俏的脸上。李玲雨知道,张薇又惦记祥祥了。

  今年10岁,正读小学四年级的祥祥,是张薇与王彤的独生子。5年前,在部队机关担任作训参谋的王彤和妻子商量,随着国防现代化建设的日新月异,基层部队亟须一批技术强、善管理的青年军官大显身手,而自己作为专业技术院校毕业的高才生,又经历了机关多部门淬火历练,更应响应号召作表率,希望得到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张薇陷入深深的矛盾,一方面,出于对亲人的不舍;另一方面,自己在医院工作,早出晚归、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照顾祥祥的现实困难牢牢地困扰着她!但是,她更清楚,当初义无反顾选择了军嫂身份,就意味着选择了“一家不圆万家圆”的牺牲精神,怎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呢?因此,她拉着王彤的手,郑重地说:“好男儿志在家国,作为妻子,我只有支持的义务,没有羁绊的权利。放心吧,家里有我呢!我和祥祥祝你愉快工作,盼你平安回家!”然而,万万没有料到,恩爱夫妻自此一别,竟成为永别——1年后,王彤在伊犁河谷嘛扎山脉深处执行任务时,突发险情,英勇牺牲。噩耗传来,张薇像傻了一般,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倒是相继登门劝慰她的亲朋们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自此,原本热情开朗的张薇就像换了一个人,除了上下班和接送祥祥上下学,几乎很少出门,更别说与人交往了。为此,李玲雨苦口婆心开导她,人死不能复生,目光得朝前看,日子得向前过,甚至用心良苦地先后介绍了十多个品貌、年龄、职业尚可的单身男子与她见面,但皆因要么张薇心里放不下王彤,要么对方不能接受祥祥,都无果而终。

丧父祥祥时发呆

  提起祥祥,张薇便心如针扎。小小年纪的他,始终桎梏在失去爸爸的悲哀中,日渐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张薇以泪洗面。作为闺蜜,李玲雨对于张薇母子的处境感同身受,隔三岔五登门看望,还投其所好地给祥祥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枪械和军事百科书籍,又趁热打铁地给他报了为期一周的秦岭暑期少年军事夏令营,这才撺掇起早在初中时期便羡煞人也的“城南五姐妹”之其余四者——王薇、楚忆侬、艾秋言、张薇,走出冗杂家务,走进秦峪山中,追寻那似乎早已杳渺的诗与远方。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目的,由于八字没一撇,因此保密。

枪械模型吸引娃

  大头老板对以李玲雨为首的“五朵金花”招呼得格外殷勤,一边亲自斟茶、倒水,一边对陆续上桌的冷热菜品详加介绍,朗声道:“上齐哩!欢迎各位开筷品尝!”

  李玲雨神秘道:“六六大顺,还差一位,稍等片刻。”

  还有谁呢?一路上没听李玲雨说起呀!小姐妹们正在叽叽喳喳疑惑间,只见竹帘一挑,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映入众人眼帘。但见来人,约莫40岁年纪,中等身材挺拔威武,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搭配着宽宽的额头、有力的浓眉、明亮的大眼、笔挺的鼻梁,再加上那张线条明晰的厚唇阔口,给人一种既雷厉风行、又老成持重之感。

  “秦波,你来得正好!”李玲雨一边热情地将来人拉到自己与张薇之间的空位上,一边向大家介绍,“秦波,今年38岁,是我老家的一位堂哥,3年前军队转业到咱市上工作,响应乡村振兴战略号召,主动请缨担任九峰镇耿峪村第一书记兼工作队长,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心怀梦想、不负韶华的好男人哩!”

  李玲雨出口成章的夸奖,令秦波羞愧难当,连声道:“村里事稠,来晚了,耽误了各位用餐,真是抱歉!”

  大头老板上下打量秦波,脱口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位放着市里大干部不当,主动要求到兔子不拉屎的耿峪村工作的秦书记呀?幸会,幸会!”

  “你俩……认识?”这回,轮到李玲雨疑惑了。

  大头老板憨厚道:“不认识。虽然不认识,但耳朵里早被秦书记的大名磨出了茧子。耿峪村位于秦峪最南端,山高,沟深,靠天吃饭,我丈人家和我三姑家住在那里,前些年没少听说和经见耿峪人的苦日子,路不通,电不畅,主业不兴旺,副业没名堂,谁当村干部谁挠头。后来,听说市上选派来一个秦姓第一书记驻村,家家走访,户户关心,邀请专家指导,协调资金支助,修通了致富路,接起了连心电,主业有奔头,副业有发展,乡党们谁不夸秦书记的好?秦书记今天光临小店,我大头脸上有光哩!”

  大头老板絮絮叨叨的话,令在座者无不对这位朴实无华的汉子投来敬佩的目光。李玲雨按照“五朵金花”的次序,依次将四姐妹作以引见。当张薇与秦波四目相撞的瞬间,她的内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怦怦跳起来。怎么会这样?

五朵金花常相聚

  席间,李玲雨举杯半认真半玩笑道:“张薇,秦波,细说起来,你俩真是有缘人哩!首先,张薇是单身,秦波也是单身,这一点有缘吧?其次,王彤是军人,准确地说,牺牲前是陆军驻疆部队中校军官,秦波也是军人,准确地说,转业前也是陆军驻疆部队中校军官。如果再细说,说不定他们哥儿俩相识,甚至共同执行过任务哩!这一点有缘吧?古人说得好,‘有缘人’怎么来着?”

  张薇一时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幸亏秦波反应快,端起茶杯,朗声笑道:“有缘人以茶代酒,敬堂妹一杯。”张薇同时响应,心却扑扑腾腾,私下在李玲雨雪白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低声道:“初次见面,尽出我的洋相!”

  李玲雨坏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真以为秦波大老远赶来,是为了看望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妹吗?人家是专意看望‘有缘人’哩!”

  啊!张薇的脸更红了。

张薇秦波初见面


  次日清晨,许是立秋之故,倏忽间,天空就蓝起来,云也有了姿彩,气温极尽舒爽,一如张薇的心情。夏令营尚未结束,因此不必为儿子的早餐问题而早起忙碌的张薇,真想赖在床上睡个懒觉,但是刚闭上眼,昨日与秦波邂逅的情景总像过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他的坦率大方,他的热情奔放,他的爽朗笑声,他的幽默自嘲,无不令在座者感到轻松愉快,特别是他对她的情真意切,令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中年女人的心啊,竟如怀春少女般羞涩。张薇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打开手机微信,一字一句甚至一个标点都不忍放过地阅读起来。

微信交流心靠近

  “安全到家了吗?”

  ——这是他自昨日在“秦源香”分别时添加好友后,发送的第一条微信,准确时间是8月10日20:06。简短的6个字,令她心跳如鼓,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复,愣怔片刻,傻傻复曰:“到家了谢谢你!”天啊,对方发来6个字1个标点,自己亦复6个字1个标点,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哪里是朋友间的情感交流,分明像自作聪明的奸商在做斤斤计较的交易啊!真傻,还不被他笑话死!当蓦然意识到这一点,急忙欲按键撤回时,才发现刚刚超出撤回时限,悔得她真想把手剁了。

  “安全到家就好!”

  ——这是他发送的第二条,仍是6个字1个标点,时间是8月10日20:09。正当她为不知如何回复而在卧室与客厅间团团转时,清脆悦耳的信息提示音快乐地响起。

  8月10日20:10——

  认识你很高兴!

  8月10日20:15——

  关于你的情况,李玲雨详细介绍过。不光是你个人的情况,还包括王彤和祥祥。今日有缘相见,恍如做梦。

  8月10日20:25——

  我从小崇拜军人,下决心要当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张思德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高中毕业后投笔从戎,在驻疆部队一干就是18年。大英雄没当成,合格兵勉强算得上。

  8月10日22:16——

  我有一次失败的婚姻。姻缘天定,无问对错。本来我心已死,但是听李玲雨介绍了你的情况,今天又见到了本人,通过初次交谈,我发现,我的心又活过来了!

  ……

  如此,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隔空交流,仿佛浓浓夜色中的一束篝火,照亮了张薇日渐黯淡的心窗,亦沸腾着她日渐平静的心房。



  夏令营归来,祥祥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了,小小的心里不知装了多少心事,唯一开心的时刻,便是把李玲雨送给他的仿真枪械拆了装,装了拆,根据“三点一线”原理,对着某个固定物一瞄便是半个小时,就连张薇呼唤吃饭,他也爱答不理,怄得张薇向秦波诉苦。话筒另一端传来秦波爽朗的笑声:“咱儿子子承父志,从小热爱军事,长大后肯定是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的人才哩!你就偷着乐吧,熬煎啥?”秦波将那个“咱”字吐得特别夸张,似乎不套上这个“保险”,心里不踏实似的。张薇清楚,对方也只有在隔空之时才敢这般粗喉咙大嗓门,而见了面,则还原回本真的模样。秦波犹豫地问:“我能不能……能不能和祥祥见个面?”

  张薇不无调侃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没意见。可是,你以什么身份见他呢?”

  “就说我是王彤的战友,我给他讲部队有趣的故事,如何?”秦波字斟句酌道。



  “阿娜尔汗”是位于城西桃园南路的一家新疆民族风味餐馆。当一袭天蓝色碎花长裙的张薇领着祥祥如约步入6号雅间时,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但见雅间东墙悬挂着95式自动步枪、03式自动步枪、10式狙击步枪、08式单兵火箭筒等仿真模型,西墙则顶天立地地张贴着86式履带式步兵战车、87式轮式装甲突击炮等战车图片。祥祥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出欣喜的神采,时而摸摸枪械模型,时而摸摸战车图片,真是开心极了!当他将目光投向寸发板头、一身迷彩的秦波时,欣喜的神采瞬间冷却,似乎在问:你是谁?

  秦波与张薇对望一眼,笑容可掬地对祥祥道:“祥祥你好!我是你爸爸王彤的战友,叫秦波。听说,你是个小小军事迷,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你是我爸爸的战友?你见过我爸爸?”祥祥略显激动地问。

  “我没有见过你爸爸。”秦波如实相告。

  “既然没有见过,你凭什么说是我爸爸的战友?”祥祥就像一只受到欺骗的小雄狮,几乎怒吼地质问道。

  “祥祥!”张薇生怕祥祥没有深浅的话伤害秦波,连忙将他拉进怀里。祥祥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吼道:“他没有见过我爸爸,他不是我爸爸的战友!他是大骗子!我讨厌大骗子!”

  “祥祥!”张薇白净的面庞好似一块红布,正欲斥责儿子,却被秦波用目光制止了。他一边向祥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边从迷彩服口袋里撷出一册红底金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转业证书》,认真道:“你爸爸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校军官,我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校军官,你爸爸执行驻疆部队作训任务,我也执行驻疆部队作训任务。虽然驻地不同、番号有别,更未曾谋面,但是,我们‘一家不圆万家圆,我为祖国守边关’的人生信念和工作性质完全一致,我们亲如兄弟的战友情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祥祥双手捧过证书,认认真真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继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和爸爸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端庄的仪容、坚毅的风姿、慈祥的笑容的男子,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秦波拉起祥祥的手,指着枪械仿真模型和战车图片,逐一讲解起来,对于祥祥偶尔冒出的一两句小大人似的提问,则愈发讲的深入浅出。交谈间,身着民族服装的服务员已利落地将烤羊肉串、大盘鸡、烤包子、拉条子、馕、奶茶摆上餐桌,祥祥拉住秦波的手,十分认真地说:“秦波叔叔,我相信你是我爸爸的战友了。”

  “真的?”秦波笑问。

  “因为你们选的餐厅、包间和点的饭菜一模一样。只是,以前这里并没有这么多枪械和战车呀!”

  “是餐厅老板为了欢迎你这位未来的军事专家,专门布置的呀!”

  祥祥开心地直拍巴掌:“真的?太好了!特别是这个馕,不仅好看、好吃,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什么故事?快讲讲!”秦波夸张地叫道。

  祥祥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秦波,绘声绘色地讲起4年前,爸爸王彤曾经在这里讲过的一段经历。那时,王彤刚从部队机关调任驻疆基层。一次,他带领几名战士在伊犁河谷嘛扎山脉深处执行任务,路过一户人家时,远远看见一名哈萨克族大嫂半弯着腰,在一个正冒出一股股青烟的壶形土坑旁忙活着。一名老兵随口叫道:“看,她在打狼!”王彤闻听,迅速从腰胯盒中拔出手枪,命令道:“准备战斗!”战士们先是一愣,旋即回过味来,纷纷埋怨老兵发音不标准,并将王彤拉到壶形土坑旁边。王彤定眼看,只见大嫂将一圆团面放入壶形土坑中,不一会儿,竟然变戏法似的用铁钩钩出一张黄灿灿的脸盆大小的饼子,扑散出香喷喷的味道,令人馋涎欲滴。原来,这就是打“狼”啊!自此,王彤牢牢记住这种新疆特色风味面食的名字——馕,乃至回家探亲当日,便迫不及待地引着妻儿来到“阿娜尔汗”,分享馕之美味。

  听祥祥讲完,张薇和秦波忍不住会心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一串泪花从张薇的眼帘悄悄滑落。

祥祥秦波渐熟悉


  一晃,又是近一月没有见面了,虽然电话和微信从未中断,但是张薇对秦波的牵念却与日俱深,甚至连祥祥都隔三岔五嘟哝一句:“秦波叔叔什么时候再请我们品尝馕啊?”这个变化实在太大了!因为,自从王彤牺牲后,3年多来,祥祥一直包裹在深深的伤痛中,没有了欢声,消失了笑语,甚至李玲雨推荐心理医生帮助疏导,亦毫无好转迹象,为人母者之痛,痛断肝肠啊!没想到,秦波的出现,犹如春日的阳光雨露,无声地滋润着儿子干涸的心田,不仅能够渐渐与人沟通、准确表达喜怒哀乐,而且懂得牵挂秦波啦!张薇勾起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儿子小巧的鼻子,嗔怪道:“小馋猫!有什么话,你直接跟秦波叔叔说吧!”言罢,拨通秦波的电话号码。祥祥背过张薇,把手机拿到自己的卧室去接,也不知两个男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总之,隔着门缝听到祥祥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通完电话,祥祥说:“妈妈,这个周末,咱们去秦波叔叔他们村里看看吧?”

  “你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张薇惊讶地睁大眼睛,“秦波叔叔的村子位于秦峪最南端,山高、沟深、蚊虫多,你能忍受得了?”

  “我是小小男子汉,秦波叔叔忍受得了,我就忍受得了!”祥祥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还真有小小男子汉的派头。

  难得儿子走出封闭的世界,拥抱新生活,张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呢?但是,她又着实想不出秦波使了什么妙招,居然勾引儿子如此强烈地想去农村看看?

  静夜。张薇拨通了秦波的电话。电话那端的秦波似乎已经进入梦乡,但是接起电话,又显出无比幸福,抱歉道:“今天真是太忙了,晚上回到宿舍后,本想给你报平安,不料一倒头竟然睡着了。罪过!罪过!”

  张薇赶紧柔声道:“那你接着睡吧,我就不打扰了,改时间再联系。”

  “不用,打个盹儿就行了。眼下,正值耿峪申办旅游产业项目八字有了一撇的关键时候,怎敢睡大觉哩?知道吗,今天最令我开心的事情,是祥祥给我打电话啦!”

  “我知道。你给儿子灌了什么洋米汤,他居然嚷嚷着要去村里看看?”

  秦波不无得意地乐出声来,一字一顿道:“少了一个‘咱’字,不是‘儿子’,而是‘咱儿子’,嘿嘿……我给他讲了今天下午的一段小插曲,我和市旅游开发公司的老任正在实地调研生态环境,刚走到老坡头,冷不丁一只半大狗熊从树杈上掉下来,不偏不倚掉进我的怀里,把我吓了一大跳,半大狗熊也大吃一惊,调头蹿进林子。老任拍手叫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冲这只狗熊大白天从天而降,足见你们耿峪生态文明得天独厚,如果不能尽力把申办旅游产业项目的事情促成,都对不起这只狗熊哩!’”

  话筒那端还在如数家珍地列举着耿峪生态文明建设的千般成绩、万般特色,张薇的心却紧张地缩成一团,惊叫道:“啊?狗熊掉进你的怀里?万一被它舔上一口,不就毁容了吗?”

  “嘿嘿嘿……有你这位三甲医院五官科主治医师保驾护航,我还怕毁容?不过,还多亏了这只狗熊,如果不是因为它,咱儿子哪会那么强烈想着来村里?”说到这里,秦波收住笑声,一字一顿道,“欢迎你和咱儿子来耿峪,检查指导我的工作!”

  鸟语啾啾、花香袅袅、爽风习习中,天边泛出鱼肚白,白得温馨,白得醉人。

  哦,新的一天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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