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寒,水至清。IC photo供图
风,瑟瑟;寒,丝丝。清晨,我站在河东岸,望秋水。
泾流不大,没有“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的辽阔,却也流水汤汤,颇有气势。宽,数十米,对岸景象尽收眼底。
太阳初升,阳光洒在对岸的垂柳上,像布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凝视下,有一种迷离的梦幻之美。七八只白鹭,栖在柳枝上,洁白的羽毛,泛着锃亮的光,或卧,或立,都安静,都祥和,洋溢着一份处子般的圣洁。风来枝摇,那白鹭便扑打扑打翅膀,于是,一道道亮光,在晴空下划开。
这些白鹭,每天早晨都会见到。我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但我知道,它们是因为一条河流而来。这些白鹭,使一条河流,更加灵秀,更加婉美。
柳枝垂垂,在缓缓的水面,投下潋滟的影子,玉女临妆一般,倩影袅娜,摇曳出一份缠绵的情味。秋末到来,夹岸垂柳,叶子金黄,装扮了河流,成为了一条河流的裙幅。河水蜿蜒而去,舞姿翩翩,有一种妖娆的情味。
天微寒,水至清。
凝寒的水,青碧碧,如流淌的玉。石块溅起水花,白花花,清脆、明亮、耀目,这样的流水,给人一种硬朗朗的金属质感。水至清,能看见河底的砾石,能看见漂浮的泥沙,甚至于能看见鲦鱼在河水中浮游、穿梭。岸上的草木,在衰枯,在死亡,但浅水中的一些水草,却随着天寒,在变绿,彰显出它们与日俱增的顽强生命力。如水荇,叶片革质,绿得深厚,绿得凝然,一片一片,沿河连带生长,真是“水荇牵风翠带长”啊。
溯河而上,不远处是一河湾,湾水泱泱,泾流之外的地方,被大片的蒲苇遮蔽了。蒲苇,已渐枯。叶片,自下至上,白了,黄了,残绿偶存,反倒如绿色的疤痕。苇絮,花开,洁白,苍白,一些枝叶已经折了;苇穗,大多残了,碎碎离离,与那“留得残荷听雨声”,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凡事,最怕映衬,映衬之下,太过鲜明了。
苇残蒲枯,与浅水中葱葱郁郁的青荇,恰好形成一种对比,感觉好鲜明,好有力道。叫人情不自禁想到苏轼的那两句诗:“嫋嫋风蒲乱,猗猗水荇长。”蒲苇乱,青荇长,盛衰更替中,不同层次的美,在彰显。
其实,枯,又何尝不是一种美。枯而残,伤别离,不舍不忍。其中,那一份扯不断的牵挂,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条河流,是不能没有水鸟的,而且,多多益善。在一定程度上,水鸟,可以说是一条河流的灵魂。
除了白鹭,还有黑水鸡,还有众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黑水鸡,黑羽毛,红嘴巴,色彩鲜明。黑,是一种黝黑,黑夜剪下它最黑的那一片衣襟,将其幻化为一只黑水鸡,它用黑色,点缀了白昼;红嘴巴,长长,不停地探入水中,寻寻觅觅。它喜欢劈波斩浪,爱在流急的地方,逆流而上。另有一种黎黄色水鸟,身体只有拳头大,众多,喜欢三五只构成一群,集体觅食,于浅水中或者河滩的淤泥上。小群体的它们,翅短,利于行,不利于飞,纵然飞行,也只是扑打着翅膀,贴水而飞。那姿态,给人一种稚拙的美。偶或,蒲苇丛中,会霍然飞起一只鸟、一群鸟,直上青天,艳艳惊人,瞬间,感觉整条河流都活力四射了。
总会有垂钓者,三三两两,安安静静地蹲在河边,像一位位隐士。“小隐隐山林”。其实,垂钓亦是一种“隐”,古人谓之“渔隐”。写过《钓客清话》的英国作家艾萨克·沃尔顿说:“垂钓是近于作诗的,生来得有禀赋。”钓者,是隐者、逸人,也是诗人。
这个深秋的清晨,我站在一条河流边,望秋水。春去,秋来;春荣,秋衰。一条河流,看过了无数次季候的变化,也见证了时间如流水的不可逆转。
子曰:“逝者如斯夫。”
是啊,生命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可圣人话外之意,实则在说,生命,最重要的是抓住“当下”,关注当下的收获,生命的河流,才能源源不断,流淌下沉甸甸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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