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全面同城化与都市圈培育

文摘 2024-10-11 09:46 上海

编者按

CUF100 Youth Session 2024

2024年8月20日，由中国城市百人论坛、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财贸经济》编辑部主办的中国城市百人论坛2024青年论坛在北京举行。本次论坛以“城市未来与中国发展”为主题，邀请了12名城市研究领域的杰出青年学者，围绕主题进行学术论文或相关研究成果宣讲，并邀请6位顶级期刊编辑进行精彩点评和研讨交流。

会上，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作了题为“全面同城化与都市圈培育”的演讲，以下是他的发言整理：

近期，国务院发布了《深入实施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战略五年行动计划》，主要聚焦农业转移人口的市民化等问题，并谈了现代化都市圈培育问题。现代化都市圈的同城化程度要达到更高的水平，除了交通物流方面的基础设施硬件互联互通以外，也需要解决产业分工协作、公共服务共建共享共治等问题。

我们需要更多关注的问题是：政府政策工具箱里有哪些工具可以使用？历史上有哪些启示推动我们思考这个问题？未来我们怎么样做得更好？现代化都市圈的同城化为何难以推进？比如我们所在的京津冀都市圈，上海所在的长三角都市圈，以及成渝、长株潭、西咸等地区，在区域一体化和城市群建设中，中心城市与周边市县如何协调发展是大家讨论的核心问题。

城市的规模不同，但是各有各的苦：超大特大城市的苦是难以为继的“大城市病”，需要疏解产业和人口。我最近调研北京一些三甲医院，现在增加一个床位都是不可能的，必须疏解到北京以外的郊县或河北、天津；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苦是遭受虹吸效应，“灯下黑”“吃不饱”。每个个体城市都呈现原子化发展，中心城市“吃肉”，而周边地区“喝汤”“啃骨头”。行政辖区交界的地方原本应该是最有生机活力的地方，但是却发展得不好；各个城市“以自我为中心”的发展观，带来的零和博弈、负合博弈都体现得非常明显：在企业数量都是存量的情况下，就出现“挖墙脚”的招商引资；在人口出生率给定的情况下，就会出现“抢人大战”，这里人多，那里就必然人少。

马亮

这些都是现代化都市圈在同城化发展时面临的问题。那么，如何打造都市圈共同体，实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在交通物流等硬件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产业疏解转移，市场一体化和公共服务共建共享等方面，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探讨。

我最近做了历史档案研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刚刚解放上海时，1950年上海人口普查有502万人，1954年就达到699万人，两三年时间人口上涨了约50%。当时政府认为人口流动大部分是带着盲目性的，因为上海生活好“混”，供应标准又高于其他地方，大大吸引了一部分外地人口流入。所以，上海市人口办公室在1954年发布了《关于上海市紧缩人口的规划、指示、计划》，要“积极地有计划地紧缩人口”。采取的措施包括动员江苏、安徽、江西的外来农民回乡生产，在周边省份移民垦荒，推广节制生育，管理人工流产及绝育手术，等等。

从现在的角度看，这些政策是非常徒劳无益的。如今上海人口已经达到了3000万，人口生育率却是0.6%，基本和韩国一个水平。上海当时就是都市圈的中心，到现在还是，但它在处理和周边城市关系时，始终想着怎么把问题推给周边的城市和周边的地区，而不是想着更好地协调发展。类似这样的政策，无论是对上海，还是对周边的城市，最终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所以，对于现代化的都市圈来讲，这样的历史教训比比皆是，而北京就更不用讲了。

基于此，我们从国家层面所理解的同城化和实际实现的层面相比，还有很大差距。比如，在谈同城化时要求“以省为代表统筹”，但都市圈都是跨省的；少数没有跨省的也面临省级没有办法协调的问题，比如副省级城市的问题。

因此，首先要建立更高规格的统筹协调机制，加强跨地区乃至跨省份的统筹协调。让中心城市作为“老大哥”来“分饼”“切蛋糕”，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的“一核”独大。所以，要提高统筹层级，在更高层面上统筹，避免城市相互“挖墙脚”“以邻为壑”。

其次要重构都市圈内党政领导班子政绩考核的“指挥棒”，扭转领导干部的政绩观。在考核评估方面，考评的单位也要放大，不能一个城市、一个县地考核。我们调研发现，现在所谓“功能区规划”，虽然有规划，但最后考核时，还是看那几个关键指标，如GDP、财政收入、人口等，而不是看你对周边城市有什么贡献，和周边城市有没有形成紧实的合作。

也就是说，我们想促进同城化，但做的动作是反着来的。所以，非常关键的是要关注这些地方官员的“指挥棒”在哪里，激励结构在哪里。要从这个痛点出发，去推动城市化发展和都市圈推进。

第三，创新产业协作、利益共享、指标转移等激励机制，便利人才、企业跨区域流动。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到，规范地方招商引资法规制度，严禁违法违规给予政策优惠行为。这个政策其实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这意味着之前发达地区招商引资的时候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但现在欠发达地区不可以“抄作业”了。

类似这样的问题，在人口、企业跨区域流动中非常明显。比如，我调研一些企业发现，所有搬迁政策都规定是可行的，但企业发现真正搬的时候却搬不走。最后企业只能妥协，把壳留在这里，企业搬走，这样相关的财政税收指标可以跨地区共享。人才流动也同样如此。比如，山东省经常强调人才的“柔性引进”，就是人为我所用，但人我不要，因为人也不会来。所以，我们在推进同城化时，还有很多根本问题没有解决。

总结来看，同城化的核心是打破行政区隔，回归到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的价值本位。但是，讨论这个问题时，要特别关注同城化、都市圈的发展背后的激励机制，探讨如何通过制度建设和创新来做对激励，让自利的城市可以利他和合作。

我们要有城市的“问题化”思维，一些深层次、难以短期改变的问题，值得我们更多地关注。城市化要更加体现政策的价值，要对更多基本问题有方向性的判断，并基于此提出解决方案。

最后，讨论城市时有两个视角，一个是国家的视角，一个是人民的视角。政府关注的是一种高度简单化的整齐划一的计划秩序，而自然秩序应有的样子却并不重要，甚至成为政府加以规训的对象。我们更多还是要看的是，人民是怎么思考的。当人民的视角和国家的视角出现冲突时，我们如何调和、理解它，让城市秩序不是简单化的，而是归于自然的，才能达到我们期待的效果。

城市与房地产研究

本公众号介绍城市与房地产领域的前沿研究成果，分享领域内的国内外学术信息与最新动态。由上海交通大学住房与城乡建设研究中心、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中国城市治理研究院陈杰教授的科研团队运营，代表上海城市与房地产青年学者联谊会。

最新文章

讲座简报|吴康：收缩城市的演化机制及其可持续治理路径

【中国建设报】专家解读 | 陈杰：楼市活跃度明显提升改善性需求更为积极

【中国建设报】独家访谈 | 城中村改造加速落地为“止跌回稳”再助力

【建筑杂志社】快评 ▎陈杰：房地产税收新政进一步助力楼市筑底回升

【中国建设报】专家解读 | 陈杰：城中村改造增量政策落地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再添助力

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2025年年会第一次征文通知

乘势而上，再谱新篇|2024年中国房地产中青年学者30人论坛年会暨新增成员会议顺利召开

倪鹏飞教授主讲的SJTU-CHURD系列讲座第十讲成功举行

【人民网】专家热议可持续城市更新模式，中国城市百人论坛2024秋季论坛在沪成功举行

【中国建设报】专家解读 | 陈杰：打出政策“组合拳” 助力楼市止跌回稳

会议预告｜中国城市百⼈论坛2024年秋季论坛——建立可持续的城市更新模式

学会动态 | 欢迎加入RSA区域研究学会中国分会！内附会员福利&申请流程简介

会议通知 | “城市更新行动与社会治理”会议通知

会议通知 | 2024年国际区域研究协会中国分会年会通知（第四轮）

会议通知 | 2024年国际区域研究协会中国分会年会通知（第三轮）

“中国城市研究网络（UCRN）”发布2024 UCRN Scholar Highlights

韩琦副教授主讲的UCRN系列讲座第十讲成功举行

锁利铭｜国家中心城市引领区域协调发展：个体倾向、同位竞合与中继支点

王之｜构筑未来都市蓝图：优化住房布局，激发集聚活力，共筑居民幸福家园

马亮｜全面同城化与都市圈培育

吴康｜收缩城市的TFP是否下降了？——基于与非收缩城市的对比

【人民论坛】陈杰：保障性住房体系高质量建设的思路与要点

陈杰｜新型城镇化中流动人口的住房保障

崔璨｜中国城市家庭住房财富分化

潘浩之｜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城市可持续治理与合作

中国房地产中青年学者30人论坛（CREs30）2024年成员增选通知

通知｜“高质量发展形势下的城市运营与管理”会议通知

中国物业管理协会与美团联合发布“畅通配送服务最后一百米倡议” 共建更加和谐的友好社区

建筑业持续发展建设成就惠及民生

2024年中国科创街区建设实践案例征集公告

首届中国人工智能赋能城市治理优秀实践案例征集公告

学会动态 | RSA学会向中国分会理事长贺灿飞教授颁发Distinguished Service Award | 杰出服务奖

“提灯定损”事件折射的租客房东矛盾及来自海外化解经验的启示

2024年中国科创街区建设实践案例征集公告

首届中国人工智能赋能城市治理优秀实践案例征集公告

【CURBED】卡玛拉·哈里斯新提案中的住房专家观点

【纽约邮报】卡玛拉·哈里斯的计划为首次购房者提供2.5万美元的援助，但可能适得其反

【白宫】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宣布住房新行动的新闻发布会声明和新闻稿

美国2024总统竞选中的住房政策议题：背景与争议

【白宫政策简报】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宣布首个旨在通过减少建房障碍来降低住房成本的资金

【Politico】美国民主党正在大力推动一项政策：建房，建房，再建房

【Reason】拜登vs.特朗普：住房政策对比

【NLIHC】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竞选团队发布降低住房成本的计划

【NBC News】哈里斯与特朗普在住房问题方面走在供需平衡的钢丝上

【CNBC】关于哈里斯可支付住房提案的“起步房”税收减免和首次购房者援助：需了解的内容

【胡佛研究所】卡玛拉·哈里斯住房计划中令人不快的算术问题

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2025年接收推荐免试研究生（含直博生）预报名通知

论文快递：第二百六十三期

聚焦城市未来与中国发展，中国城市百人论坛2024青年论坛成功举办

会议预告｜中国城市百人论坛2024青年论坛

分类

时事

民生

政务

教育

文化

科技

财富

体娱

健康

情感

旅行

百科

职场

楼市

企业

乐活

学术

汽车

时尚

创业

美食

幽默

美体

文摘

原创标签

时事社会财经军事教育体育科技汽车科学房产搞笑综艺明星音乐动漫游戏时尚健康旅游美食生活摄影宠物职场育儿情感小说曲艺文化历史三农文学娱乐电影视频图片新闻宗教电视剧纪录片广告创意壁纸头像心灵鸡汤星座命理教育培训艺术文化金融财经健康医疗美妆时尚餐饮美食母婴育儿社会新闻工业农业时事政治星座占卜幽默笑话独立短篇连载作品文化历史科技互联网

发布位置

广东北京山东江苏河南浙江山西福建河北上海四川陕西湖南安徽湖北内蒙古江西云南广西甘肃辽宁黑龙江贵州新疆重庆吉林天津海南青海宁夏西藏香港澳门台湾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新加坡英国西班牙新西兰韩国泰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缅甸菲律宾马来西亚越南荷兰柬埔寨俄罗斯巴西智利卢森堡芬兰瑞典比利时瑞士土耳其斐济挪威朝鲜尼日利亚阿根廷匈牙利爱尔兰印度老挝葡萄牙乌克兰印度尼西亚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希腊南非蒙古奥地利肯尼亚加纳丹麦津巴布韦埃及坦桑尼亚捷克阿联酋安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