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人”“文”双修的传统中国画,历经千余年的艺术积累,为其自身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同时也向中国画家提出了严峻的问题。如何在传承中华民族传统文脉中体现新的风貌和进取精神,成为摆在当代画家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近日,我造访山东省聊城市美协主席魏之伦,听其关于当今中国画发展与提升的观点,了解他为地方美术繁荣和发展所作的贡献,仔细品赏他的绘画作品,从而体味到其作品所彰显的学术内涵和艺术精神。
魏之伦是一位坚持“艺”“理”双修的画家,多年来在学习传统文化方面坚持不懈,并结合绘画实践和理论学习,先后撰写了《情景相合的中国画意境》《欲求国画精妙,当研诸子百家》《泰山赋》等美术类文章,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和感悟,提出了个人的绘画艺术观点,阐发了许多有益的见解,对中国画的文脉传承、技艺演变以及“以文入画”“画以载道”等诸家艺理进行了深入探索,由此亦使他的画作在审美理念、艺术取向方面升华到一个新的高度。
魏之伦认为,当代的中国大写意绘画笔墨语言延续了中国画的文脉,但是在精神内核的拓展上则显得力不从心。他从自己花鸟画创作经历中体会到,近代的吴昌硕在承袭徐青藤、陈白阳、八大等人的写意画法的同时引入金石气,让写意花鸟画有了新的突破。齐白石又以吴昌硕写意笔墨为基础构筑出别具一格的“齐家样”,并注入自己的恋乡情结和童真天趣,作品的亲和力、感染力及易学程度吸引了众多的后学者。他们在吴昌硕、齐白石的基础上不断创新,逐渐形成个人风貌。魏之伦亦是如此,他历经多年的奋力求索,终于形成自身的绘画风貌。
尚骨力之美、展线条之劲,是魏之伦绘画艺术的审美追求。他认为,做人要有骨气,作画更须如此,其根基则归于用笔和用线。他由张立辰的骨法用笔上溯至明代浙派戴进、沈启南、蓝瑛三家,再至清末吴昌硕、现代潘天寿,以古人用笔的力能扛鼎之势为要,力求作品具有阳刚之美、笔力之美。其作品中的鸡鸭牲畜、鱼蟹鹰雀、乱石杂木、丛草繁花如同书法所谓之“怒猊抉石,渴骥奔泉”,画家在画面中恣意纵情,极力地彰显出以书入画的美感与活力。在其作品《大吉雄风》中,岩石不求圆润玲珑,但求方折突兀、陡峭坚凝。在苍劲挺拔的柿子树下,即将参与搏斗的大公鸡展翅昂首,怒发冲冠,英姿勃发,直接表现出画家的精神,以及中华民族不畏强权的民族品格。魏之伦线条之骨力源于其多年习书之功,他将书法用笔引入绘画之中,充分发挥了书写性在花鸟画中的作用,使古人的“骨法用笔”“多力丰筋”在绘画中得以尽情发挥,使绘画作品以雄健的笔力和奔放的线条传达出一种大气磅礴的诗意豪情。
多年来,魏之伦在继承吴、齐、潘诸大家构图风格的同时努力开拓新的构图方式。他虽以笔力雄健、构图奇险为追求目标,但却不因袭古人和师长的绘画构图模式,而是以险破险、出奇制胜、纵横交错、大开大合、以小见大、别出心裁、拙中见巧。这些艺术手法使画面中的气韵气势、疏密虚实、笔墨布白、主次呼应、穿插交错呈现出千变万化之态势,营造出独有的美感,从而实现作品意境的升华,也展现出画家的学识与才情、品性与心胸。
品读其近年禽鸟、花木一类的画作,或顶天立地,或下方留出大面积空白形成疏密对比,或借禽鸟展翅等意象打破传统绘画构图的固有格局,实现了以饱满求空灵、以空灵求突破的目的。尤其是在他的作品《嚼破水晶戴紫冠》中,老辣斑驳的树干从山石一侧直插云天,数枚石榴似从天而降、直入画中,从而定好画面布局,之后绘出灵石与雄鸡,使画面呈现出独具特色的写意之美、布局之美、笔墨之美与自然之美。他在刚健雄强的笔墨中、在设险破险的构图中,既绘写出雄鸡的情态、彰显出自然万物的活力,又使作品洋溢着一种生动的情趣与生活的气息,这种风格与构图形式是他的又一次突围与成功。
魏之伦作品中的树干犹如铁锻铜铸,斑驳沧桑,洋溢着一派浓烈的古意,这主要来自他在两个方面的成功探索:一是在以书入画中强化了作品的沧桑感,并以此为目标努力追求雄健浑厚的画风;二是在创作实践中努力把许多山水画皴、擦、勾、勒等技法用于花鸟画,特别是树干的创作。
以上探索使魏之伦笔下的花鸟画呈现出四个特征:一是墨色的皴染使画面呈现出拓片的感觉,增加了画面的厚重感和层次感;二是基于对力量感的追求,魏之伦在有限的空间中巧妙地将所绘物象放大,拓展了观者的视野,让人们感受到画家的大胸襟以及作品的大气象、大境界;三是在对魏碑厚朴感和钟鼎金石味的追求中,增加了浑朴拙厚的雕琢效果;四是作品具有浓浓的古意。《铁骨凝香奉冰雪》《剪裁云天霜叶黄 直道汉宫石榴红》《董其昌诗意图》《民族团结万代兴》《秋里坐禅紫如霞》等作品,都展现出魏之伦的这些绘画特征。
艺术品格往往是和艺术家的人生阅历、价值观念联系在一起的,魏之伦的画品如其人品。他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黑龙江,少年时期便到伊春的原始森林中做伐木工,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冰天雪地练就了他吃苦耐劳、奋力进取的精神和品格。环境虽然恶劣,但是他依然坚持绘画的爱好和对艺术的向往,凭借努力自学考入大学,开始走上了绘画创作之路。之后,他经历艰苦创业成为著名企业家,即便如此,仍然坚持白天忙企业,夜间忙绘画。
三年前被推选为聊城市美协主席后,魏之伦又带领当地画家做出了优异的成绩,特别是今春聊城市美协在当地党和政府的领导与支持下,联合中国文联、山东省美协在“蔬菜之乡”莘县举办了首届蔬菜文化主题美术作品展,使绘画艺术与服务当地经济发展、活跃农民文化生活相结合,受到广大民众的欢迎。这种自强不息、努力奋进、服务艺术、服务人民的进取精神,均在他的画作中得到了具体体现。这也正是其画作能以一种大格局、大气势、大笔墨、大意境撼动人心的根源所在。(附图为魏之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