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跃斌
这几年年年冬天,铁力西河公园都要浇滑冰场,害得我每每经过这里,都会想起少年时滑冰的情形,历历如在眼前。我小时候,这块滑冰场还是呼兰河的主河道,我们叫头道河子。那些年,年年冬天,河面上都会裸露出大块大块的雪,明亮出大块大块的冰,从层层积雪中突围出来,时宽时窄,随着河谷延伸,曲曲弯弯,似乎是没有穷尽的地界。我滑冰的时候,还偶尔会想,什么时候长大了,一定要顺着河谷滑下去,一直滑到哈尔滨。说到原因,我当年不敢滑到哈尔滨,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因为冰刀不好。那时我们滑冰,用的是最原始的冰刀。那种冰刀由一条长铁片,两条短铁片焊成。短铁片的腰部对折,形成一个平面,再将两端卷下去,卷出一个小孔。我们滑冰的时候,就用绳子穿过小孔,将冰刀绑在棉鞋上,松了容易崴脚,紧了又勒得难受,即使是不松不紧,玩的时间长了,绑绳也会松动。尽管如此,也没有影响我们滑冰的兴趣,每次滑起冰来,往往就忘乎所以,不玩到山穷水尽不知道回家。后来,过些年后我读清朝笔记,好像是《升平署岔曲》,发现早在清朝光绪年间,滑冰就在宫廷里盛行了。当时我想,我们所用的冰刀,大概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冰刀好玩不好学。我们初学滑冰的时候,总要摔跟头,像初学游泳呛水那样,往往就会摔得腿疼腰疼。最严重的时候,还会摔得仰面朝天,后脑海先着冰,结果就是脑袋轰轰山响,头晕目眩。即使如此,也没有阻挡住我们学滑冰的毅力。人摔在冰上,笑声摔到天上。日子再长些,摔的跟头多了,脚上的冰刀也就好用了。然后再学压弯,学刹刀,学着学着,刀就滑快了,心就滑狂了,你追我赶,呼哧呼哧喘着,咯咯咯笑着、嘻嘻哈哈喊着,满河谷里都张狂着我们的欢乐。张狂累了,我们就趴到冰面上,寻找冰层下的游鱼。你发现一条鲫鱼,我发现一条柳根,他发现一条穿丁子,然后就惊天动地地喊。喊渴了,再找一条裂缝,抻着脖子,个个像小水鹳,咕咚咕咚地灌河水。灌饱了,再继续滑冰,一直滑到二半夜,有时就是大半夜。那时孩子的功课轻,作业少,课余的时间多,玩得也就快活。放学了,我们滑冰去;做完作业了,我们滑冰去;星期天了,我们滑冰去。那时的老师也不反对我们滑冰,像制止我们游泳那样。相反,却都鼓励我们滑冰,鼓励我们像罗致焕那样,好好滑,刻苦滑,滑好了也为国争光。罗致焕就是从这块冰面滑起的,一直滑到日本,滑破世界纪录,滑出中国第一个世界速滑冠军。那些年,冬天的呼兰河就是人们的乐园。每天每天,成群结队的人们都会到河面上游戏。有抽冰尜的,有滑冰鞋的,有支冰爬犁的。更多的还是滑冰刀的,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说说笑笑,呼呼喊喊,往往就是闹腾过半夜,犹不肯归还。记得是一个夜晚,天上挂着一轮大月亮,呼兰河谷里亮如白昼。我们已经玩到深夜了,可谁也不张罗回家,仍在冰面上追逐着。那次是杨福林追我,追来追去,就追到一块陌生的冰域。那块冰域有条断层,我们原来没有发现。待到发现时,我刹刀已来不及,结果,一只脚就滑进了冰水中,棉鞋棉裤都灌进了水。任是如此,我也不张罗回家,别人也不劝我回家。总算玩到筋疲力尽,再回家时,我的鞋和棉裤冻到了一起,烤了半天火,才脱了下来。那些年的滑冰运动也非常普及。每逢冬天,非但县里浇滑冰场,每所小学,每所中学,都要浇滑冰场,每年冬天体育课的主打项目,也是滑冰,从小学一直到中学。而且,每逢体育课,都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到那时,我们都会分到一副好冰刀,一水水的“黑龙”牌,皮鞋又软又暖,冰刀又快又亮,穿到脚上,舒服;滑起冰来,轻灵。那种感觉,那种速度,是穿上冰刀无论如何也享受不到的。一晃之间,我已有三十多年没有滑冰了。那天午后,我看别人滑冰,在滑冰场上,就突发奇想,想再穿上冰刀鞋试试。结果还是知难而退了。此日人非昔日人,我毕竟不是年轻人了。
抗日战争从1931年9月18日起,至1945年9月2日小日本签字投降结束,14年
①编辑微信:lsth-888
②编辑邮箱:103153250@qq.com
转载请注明来源于【塔河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