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地人文一万年(张志新)
张志新 甪直文学苑
《姑苏晚报》于1994年元旦创刊,创下全国第一份彩色晚报的记录。我在文化部门工作时,养成了每天看报的习惯。《姑苏晚报》创刊后,她就成了我的最爱。在网络还不那么发达的年代,通过她,我能快捷地了解到一天中国内外发生的大事、要事,以及数日来苏州发生过的小事、趣事。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信息量已经够了。我每天晚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来当天的《姑苏晚报》浏览各版,精读我所感兴趣的文章。即使有特殊情况,临睡前也一定要补上,一天不读就像有什么事没完成似的。有人把她说成是“苏州人的第四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夸张。
詹一先先生,已经93岁高龄,他是我的老领导,曾当过吴县县委宣传部部长。每天下楼拿报,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他读《姑苏晚报》非常认真,因为他经常会打电话来,评价我在晚报上发表的文章,有议论、有探讨,有夸赞、有鼓励,看得出,他也是以《姑苏晚报》为“第四餐”的。
曾任吴县政协副主席的潘力行先生,年龄也已90开外。他曾是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也是《姑苏晚报》的热心读者和积极撰稿人,经常有文章在“姑苏夜话”“灯下走笔”“闲话苏州”等栏目中刊出。他的文章说法、传情、讲理,常常以人生经历劝人为善,文章循循善诱,寓教于人,体现出老师的身份和较高的文学素养。一次我们同学聚会,邀请他一起参加,席间谈起《姑苏晚报》,他说:“常常会有你我的文章同日见报,我的文章在前,你的文章在后。”我说:“那是肯定的,先生做在前,学生总要紧随其后的。”师生们一阵哈哈大笑……说实在的,我写文章的爱好和语文素养,启蒙于我的父亲,得益于在校时各位语文老师,当然也离不开潘先生的训导。
我的孙女也是《姑苏晚报》的粉丝。还不怎么认字的时候,她的一幅画,即被刊载在“小荷”专版上,这是第一张刊载她作品的报纸,也是她最早的收藏。读小学时,妈妈带她报名,成为一名“新蕾小记者”。每期专刊,我都会转给她看,让她分享同龄人的快乐与梦想。语文学科是她的强项,她曾有文章刊于《作文》杂志,荣获过一等奖。去年中考,她以高分录取星海高中。语文得了高分,无疑这也得益于《姑苏晚报》的滋养。
2008年,在我退休前,古吴轩出版社帮我出了一套《古吴履印文丛》,分《吴史漫考》《吴中散记》《吴地旅情》三个分册。全书汇集了我在《姑苏晚报》以及其他报刊上发表的文章200多篇。这是我人生一个阶段的小结。书出版后,苏大教授、许多中学老师,还有时任《苏州杂志》执行主编的资深文史学者朱红先生,都自己出钱到书店买了这套书。后来,我拿了一套书郑重其事地送给朱先生,他说:“这书我已经买了,你拿来,正好放在杂志社。”我问他:“这书你也买?”他说:“你的许多文章,都得到过陆文夫社长的夸赞……”
2002年-2004年间,我写下了三山岛遗址发掘、严山玉器窑藏发现等文章,因为文章篇幅比较长,当时只能在《苏州杂志》上刊出。陆文夫先生曾让原苏州市文化局副局长段东战先生邀我到杂志社做客,并对我说:“吴文化是不断延续发展的。我们这代人也在创造历史,需要有人真实、全面地记录下来……”
许多年后,吴中区作协邀请作者年终聚餐,我和朱红先生同坐一桌,席间又谈起我的书来,他说:“你的书我经常放在手边,把它当工具书看的……”我说:“你这是谬赞了。”我到过朱先生家,他拿一间正屋做书房,房里除了小小的电脑桌,书架上、椅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书。难道他会对我的书情有独钟?他说:“你的书全是第一手资料,真实生动,没有故弄玄虚,没有道听途说。看别人的文章,我常常会拿你的书来对照……”朱老所说,也许是真的。因为我所写的文章,大多是我在文物工作中获得的第一手资料,没有亲历的人是很难写得出的。而且我信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追求辞藻华丽,不写无厘头、难以捉摸的文字,尽量把文章写得通俗、生动一点,朗朗上口,娓娓道来,让人读着有一种美的享受。能做到这样,也是在为《姑苏晚报》撰稿的漫长过程中锻炼出来的。
几年前,我应邀做客“晚报会客厅”,记者对我就吴文化问题进行专访,事后,《姑苏晚报》出了一个专版。又有一次,一位朋友为我写了一篇长文,又给出一个专版,还附了许多照片。我知道,这是《姑苏晚报》对我的奖掖与鞭策。但我已进入耄耋之年,还能做些什么呢?
近年来,《姑苏晚报》副刊推出“吴地周刊”,每周见报,有“吴地”“说吴”“人物”“风物”四个版面。除“风物”外,每个版面整版常常只登一篇文章。讲一件事,或写一个人,而且都与苏州文史有关,图文并茂,非常生动。由于篇幅够长,可以把人、事写得有根有据、清清楚楚,读起来也比较过瘾。“吴地周刊”的封面导语“在这里读懂苏州”,丝毫没有过誉的成分,如果把所刊文章搜集起来认真阅读,真可以全面了解苏州的方方面面、诸人诸事。而且文章是由许多专家与文史爱好者分别撰写的,这应该是他们研究得出的精华,再用比较通俗的方法记述下来,很适合广大读者。同时由于作者不同,内容不同,笔法不同,角度不同,读之长知识,还常常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吴地周刊是我和很多朋友都爱看的。我在文物部门工作十六年,应该是做了一些事的,对有些问题都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后来我就想将我经历过或考证过的许多人、事记述下来,如果《姑苏晚报》能够刊出,或许读者会欢迎,对社会也许是件好事,于是开始给《姑苏晚报》的“吴地周刊”试着写了几篇稿件,居然全被采用了,还得到许多人的好评。从此,我一发而不可收。
我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为尊奉陆文夫先生的提议,把我们这一代所做的事留个记录;二是为扩大宣传。报纸的受众面,比出一本书要大得多,趁自己现在还写得动,把有用的东西以通俗的文字写下来,希望这能为后来者提供一个基础,让年轻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把工作做得更好。对我的想法,《姑苏晚报》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文章正在一篇篇刊出。责任编辑很是负责,有许多次夜深了,她还打来电话,发来微信,核对引文,推敲措辞,弄清一切疑问……为的就是尽量避免差错出现。所以在我内心,对《姑苏晚报》是一直心存感激的。
《姑苏晚报》一万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回望过去,二十七个春秋,数代报人风雨兼程,同舟共济,获得了诸多奖项。我们应该为晚报的采编人员送上一捧鲜花,唱上一首赞歌。在当下,报社的条件虽然有了提升,但为了“天天报到,天天报道”,在城区、乡间,依然可见记者们热情忙碌的身影;午夜,依稀还能听到编辑们敲击键盘的声音。而且一天接一天,乐此不疲,只为办好这张报。
《姑苏晚报》一万期,预示着新的征程即将开启。遇到新媒体的挑战,我们应该为传统纸媒的报业人送上一坛壮行酒。在新的征途中,需要开拓与创新,但更离不开智慧与汗水。愿你们倾情走好每一步,办好每一期,扬长避短,办出特色。也愿我偏爱的“吴地周刊”这个讲述苏州文史的阵地,能够坚持下去,常办常新。
(1973年—1988年,张志新从事文物、考古工作,曾任吴县文管会副主任、吴县政协文史办副主任、江苏省考古学会理事、中国民族建筑学会会员。)
来源:深度118公众号 2021年0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