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江青的首任秘书,阎长贵不仅是关锋的得意门生,还和戚本禹有着很深的渊源,也正是因为和这二人有着不浅的交情,随着这两个秀才的锒铛入狱,阎长贵也迎来了自己的无妄之灾。1968年1月,阎长贵也被送去了秦城监狱,开启了自己七年半的囚徒生涯。自打进入秦城之后,阎长贵也没有了名字,有的只是一串编号,名为“6820”,这串编号的意思很明显,他是1968年第20个进来的人。在秦城,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除了监狱的管理干部,知晓哪个编号对应的是具体哪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顶着这串编号的人是谁。一般的管理员和哨兵,也知晓这些“编号”在高墙外面,曾经都是大人物。阎长贵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事,就因为是关锋的得意门生,他能进入钓鱼台11号楼当秘书,也是戚本禹的推荐,有着这两层背景,他才步入了监狱。他刚进来的时候,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吧,这个人就好像是被世界所遗忘了,没有人来提审他。门外负责看管的哨兵,没得到允许,是不能和犯人对话的,这是违反规定要挨处分的。因此,整日待在牢房里面的阎长贵,没有书报可看,无聊的时光拉长了时间的影子,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走得是如此之慢,慢得仿佛连秒针都冻结了。那时候的日子是难熬的,除了供应一日三餐之外,他几乎和外界,准确的说,是和人类失去了联系。就像是空间中突然多了一个透明的罩子,把他罩在了里面,他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但是罩子外面的世界,却对他无动于衷。在刚进来的那段日子里,阎长贵似乎成了一个聋子和一个瞎子,为了摆脱这种束缚,更是为了和人说话,他甚至于会故意找茬,和门外负责看守的哨兵吵架。只不过,都是他单方面在“吵架”罢了,按照规定,哨兵是不得和犯人有任何的搭话行为。如此这般的寻事找茬无果后,阎长贵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自讨没趣之下只好偃旗息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面待多久,他担心时间一久,自己长时间不和人说话,这语言功能多半怕得会是退化了吧。而且,脑子也会变得迟钝生了锈,这对于阎长贵这个动脑子的笔杆子而言,是非常害怕的事。因此,阎长贵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自娱自乐,他每天不断的把脑子里那些古诗词翻找出来,一开始是在嘴里不断的背诵,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到后来,他索性按照古诗词,自编了一些打油诗和顺口溜。还别说,这一招还挺管用,那被无限拉长的时光,也变得不再那么无聊和漫长了,反倒是在枯燥之中,多出来一些乐趣。牢房里面的他,除了这个消遣行为之外,他还找到了另外一个消遣的方式,就是每天坐在床头,数着床头前暖气罩上的那些网眼,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做着这种很无聊的事情。太阳升起来了,又迎来了月亮,天亮了,又黑了,又变亮了......寻常的日子就这样被时光一点点的拉长了影子,阎长贵当时念头很简单,只要自己能出去,让他干什么都成。这种漫长无聊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到了1970年的春天,阎长贵才被提审,这是他入狱两年来,第一次被提审。其他人被提审,心里多多少少是会有些惶恐不安的,可对于阎长贵而言,他平静的内心里反倒是泛起了些许期待和开心的涟漪。
于他而言,至少自己总算是有了可以和人说话交流的机会了。
不过,和阎长贵想象的不一样,这次提审就像是走过场一般,提审人员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他什么事,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些情况。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但就是这短暂和人交流的机会,也足以让阎长贵期待下一次的提审。
九十年代的时候,阎长贵回忆起自己当时在秦城的状态,也是感慨不已,他说当时就连提审,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种享受了。
这次提审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何,阎长贵往后的待遇变得好了一些。监狱不仅给他提供了书籍和报纸,对他的看管也没那么严格了,每个月还有为数不多放风的时候。
在往后的日子里,有了书籍和报纸的陪伴,时间也不显得那么漫长了。不过,监狱提供给他的书籍很有限,没几日,阎长贵是从头到尾都看了一个遍,他又不得不从头开始阅读。譬如,那篇《持久战》的文章,他就阅读了不下百遍,以至于里面的每个标点符号,他都再为熟悉不过了。
阎长贵后来还同友人打趣,自己在秦城的那七年多的时光里,倘若是学习一门外语的话,出来以后也是可以精通的了。
1975年的5月,监狱的管理员告诉阎长贵一个好消息,他可以出监狱了。不过,出监狱后,他会被安排去湖南的西洞庭农场生活一段时间。得要等到他的问题得到彻底处理后,就会给他重新安排。
1980年3月,坎坷了小半生的阎长贵,可算是回到了北京,回到了他离开了14年的《红旗》杂志社。这杂志社,是他职场开始的地方,如今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职场的原点,这让阎长贵也是唏嘘不已。
不管怎么说吧,艰难的日子也算过去了,剩下的日子,就是平淡、幸福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