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红色之旅
文摘
旅游
2024-04-29 16:19
湖北
“为烈士寻亲”的志愿者那颗火热的心,始终牵挂着两座千年古城。河北邯郸,三千年不改名,真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名城,我的二伯父丁思林烈士就长眠于此;而我工作生活了三十年的湖北黄州,也是一座享有一千七百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历史的神奇缘于“为烈士寻亲”的志愿者,将相距千里的抗日英烈与我们成功牵线,从而也促成了我们这次的盛夏红色之旅。寻找为抗日牺牲的兄长墓地,一直是我的父辈生前的夙愿。记得小时候,家父经常念叨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家父一辈有兄弟四人,家父最小,早在六岁时,其父母相继去世,从此兄弟四人相依为命,过着打短工谋生的穷苦日子。据家谱记载,我的二伯丁思林生于1915年4月,兄弟中排行老二,生性果敢、勇猛、机智、灵活,童年时常于夜间与伙伴们在村前屋后的山丘丛林中打闹、玩耍,小伙伴们戏称他为“夜游神”。1931年5月,鄂豫皖苏区的红军黄安独立师路过离黄安县城不远的丁家岗村,一直渴望参加黄麻起义队伍的丁思林毅然报名参加了这支红军队伍。刚进队伍,三天两头打仗,首长却只吩咐他负责望风放哨,丁思林鼓起小嘴嚷开了:“参加革命,我就是男将了,怎么光干女将的活?不拿刀、不拿枪,还算是革命战士吗?”他哪里知道这是首长在锻炼他,让他先熟悉、适应战斗环境。果然,入伍三个月,他就参加了大小战斗十几次。刚过半年,他就成为红军里小有名气的“小”指挥员。他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仅经过两年零两个月的锻炼和考验,丁思林就成为红四方面军第31军第93师274团的参谋长,并参加了著名的青龙观歼灭战,被红四方面军总部授予“夜摸常胜军”称号;随后又参加了强渡嘉陵江、勇闯剑门关等战斗,成长为红271团团长。1937年8月,红四方面军改编为八路军129师,丁思林被编入386旅772团,先后担任一营营长、772团副团长、新一团团长。1939年7月8日,他率新一团在山西榆社西周村与日军激战两天,掩护主力撤退时,不幸头部中弹牺牲,安葬于山西武乡县。因为当时通讯条件有限,部队忙于打仗,流动性大,无法及时与其家人联系。直到解放后,原新一团政委程悦长通过党组织转给我父亲一封信,家人才知道丁思林牺牲的确切消息。尽管有程悦长将军转来的信件,但对于一个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山村农民来说,又怎么知道武乡县在哪里呢?那个贫穷的年代,饭都吃不饱,又哪有精力远赴千里之外寻找烈士之墓呢?就这样,父亲留下遗憾离开了人世。后来,听说八十年代初,红安县民政部门来村里核实烈士的信息,工作人员顺便将程悦长将军的亲笔信等资料带走了,几经转手后就不知所踪,唯一的书面印证材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遗失了。如今,父辈知情人均已相继离世,寻找烈士之墓就只有另辟蹊径了。直到1998年,我有幸调到黄冈市政府工作,才接触到电脑,有了上网查阅资料信息的机会。偶然间,我看到一个八路军网站有祭奠烈士的鲜花、灯烛之类。于是,我在丁思林的名下留言处,写下了我的工作单位和联系邮箱。果然,时隔不久,我的邮箱就收到一位山西网友的来信,还有河北邱县准备举办香城固大捷纪念活动的消息等。此后,时断时续地也接收到一些零碎的信息。我将这些零散的信息进行加工整理成文章,在《黄冈日报》(日报每年七月七日有抗战纪念性文章专栏)发表,以此表达对烈士的缅怀和敬仰。随着网络时代信息化的加速发展,海量信息纷至沓来,来自全国各地的红二代网友之间的联系也多元化,信息互通日益频繁起来。2018年,新华社“为了民族复兴-烈士英雄谱”专栏记者徐海波前往我的老家——红安县杏花乡丁家岗实地采访,随后写下报道《模范青年团团长:丁思林》一文。此文迅速被全国三百多家官方媒体同日转发,与此同时,丁思林的照片(画像)正式在网络上流传开来。2022年9月,我有幸结识了一位来自新疆的亮剑团史专家李质龙,他已八十岁高龄,但研究红色文化初心不改。在他的启发下,我请了一位计算机方面的年轻能手为丁思林烈士的画像添加了八路军军服、军帽;热心的新疆群友周歆理女士是一位高级摄影师,专门为穿上八路军制服的丁思林烈士照片制作了精制的相框,还制作了仿旧的花边。这两张仿真照片,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丁思林生前的旧照呢。从此后,我在近几年撰写研究新一团的纪念文章时,使用的插图都是最新制作的丁思林八路军军服照片;同时,我还分别向红安县黄麻起义纪念园、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新疆各军史馆等单位发送了最新的丁思林照片,要求更换旧的或张冠李戴的王克勤照片,因为此前不少资料都是以肩扛长枪的王克勤烈士照片代替丁思林的照片,误导了不少读者。2022年5月17日,邯郸晚报刊登《请问路在何方》一文,面向社会公开征集线索,为丁思林等10位长眠在晋冀鲁豫烈士陵园的烈士寻亲,该报道引发了各地群众的广泛关注。同年5月20日,北京红色文化爱好者、烈士谢家庆的孙女谢丽霞女士向邯郸晚报提供了我是丁思林烈士侄子的信息。晋冀鲁豫烈士陵园“为烈士寻亲”组织的负责人很快联系到了我。随后,我与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温如涛、“为烈士寻亲”邯郸志愿者服务队的魏瑜亮以及晚报记者薛雅兰建立电话和微信联系,互通信息。晋冀鲁豫烈士陵园也按相关程序进行了多方调查考证,正式确认我苦苦寻找的“二伯”,就是安葬于晋冀鲁豫烈士陵园的丁思林烈士。晋冀鲁豫烈士陵园于1950年10月落成,园内安葬着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牺牲的200多位先烈的英魂。据初步统计,开展“为烈士寻亲”活动三年来,该园已通过媒体平台、探访烈士生前足迹和寻亲志愿者服务队等多种方式,先后帮助28位烈士找到了亲人。这是一件了不起又功德无量的志愿行动!此后,我也常配合各地志愿组织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志愿行为。2023年7月26-29日,我和夫人相伴从古城黄州出发前往古城邯郸祭拜二伯丁思林烈士。盛夏酷暑,难挡古城人的热情。在陵园温如涛、刘伟及志愿者魏瑜亮、李新利、王欣和红色文化专家武洪声、邯郸晚报记者薛雅兰等热心人的引导和帮助下,我们顺利地找到二伯的墓碑,并如愿为烈士丁思林送上一场迟到了84年的特别祭奠。这是一次相距千里的寻亲,跨越84年的相聚,而这场苦苦追寻多年的“特殊重逢”,却只是志愿者相助下的众多“特殊重逢”的一丝掠影。受一位外地志愿者之托,我还祭拜了烈士田兵权。听说园内还安葬着二伯生前的几位好战友,他们在此日夜相随相伴,倒也并不孤单、寂寞。随后,我们一并向丁思林、叶成焕、谢家庆和田兵权等四位英雄烈士敬献了鲜花,擦拭了墓碑,最后鞠躬致敬!简短的仪式,无尽的相思。为此,我即兴写下《颂英烈》,以示敬仰。有人问我,为什么还要特别向叶成焕和谢家庆烈士献花呢?那是因为他俩与丁思林都是出身鄂豫皖的老红军、老战友,并有一些特别的渊源。叶成焕曾任过红军师长,也可以说是丁思林和谢家庆的领导,在任八路军386旅772团团长时,丁思林任772团一营营长,谢家庆任教导团二营营长;1938年4月,叶成焕牺牲后,丁思林短暂地任过772团副团长,就调到新一团任团长;1939年7月,丁思林牺牲后,武乡县在长乐村为叶成焕和丁思林合建了一座纪念碑;谢家庆接任新一团团长不久,就改编为386旅16团,1940年11月,谢家庆也不幸牺牲。赤胆昭昭辉日月,忠心耿耿壮山河。三位英雄团长是前赴后继的真勇士,也是浴血抗日的大英雄!能同时向三位英雄前辈献花、鞠躬、祭拜,这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我们后辈的责任和义务。青山埋忠骨,绿水吊英魂。我们未能向所有烈士一一祭拜,唯有在内心深处默默祈祷:英烈们,安息吧,我们永远缅怀您!向您致敬!昨天刚在烈日下完成对先烈们的祭拜,今日就暴雨倾盆,水流成河。据邯郸气象部门预报,未来几天受台风影响,河北将都是大暴雨天气。按预定计划,我们是想顺便考察一下丁思林生前的战斗地和牺牲地,现在不得不根据天气情况调整行程了。听说涉县是129师师部所在地,也是丁思林率新一团第一次整训练兵的河南店所在地。我们认为既然距涉县不远,就去129师报个到吧。一大早,我们就顶着滂沱大雨赶往邯郸长途车站,坐上了去涉县的公汽。也许是老天感念我们远道而来,诚心所在,待我俩到涉县县城下车后,大雨就停了。我们又转车到129师师部所在地——将军岭。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朗,我们的心情也顿时舒展开来。我们在将军岭依山阶梯缓步前行,在129师纪念馆前腑视山下,视野开阔,前方远处一览无余。此时不得不感叹,军事家选定将军岭作总指挥部,真是眼光独到,佩服至极!馆内展品丰富,图文清晰,我们重新仔细地领略了一次129师的光荣历史。一个个画面,生动形象。站在画面前,我仿佛看到丁思林带领新一团战士们浴血拼搏的场景,忍不住心潮澎湃。循阶而上,是各级将领的石像,刘帅端坐于山腰亭榭中央,儒雅;徐帅昂立于山头,英武;邓公耸立于山顶,霸气!我们一一向首长行报到礼:致敬!鞠躬!三千年的古城,烈日下匆匆地来,暴雨中匆匆地走,总会留下一丝遗憾。盛情的邯郸,是我们千里寻亲的红色之旅,也是我们结缘交友的丰收之旅,我们又觉得不遗憾。
编辑: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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