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规矩,斜体红字是我自己加的注释
大概有几十艘大、小登陆艇来到这几条沉没的运输船之间,准备将我们救上来——我后来才知道其实只有四艘小艇。
“喂,在这里,这里,快救人……”
到处都能听到这样的吼声。
“分队长,你在哪里?请大声回答我……”
不知怎么的,也有已经被救上小艇的士兵对着海面大喊:“听说敌舰很快就会回来。战友们,加油游啊……”(这种人事后会不会挨打?)
我听见了他们的叫嚷。但依然游不动。心脏跳动开始加快,甚至开始感到疼痛。(动两下心脏就开始疼,一看都是官当久了养尊处优惯了,总不锻炼吧)
月光忽地穿过云层,照亮了海面。
啊!怎么回事?我看见了十几年前,在海外活动中去世的、在中学时代被称为“河童二三”的好友,我看见他一边游泳一边望着我。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二三郎”,但他没有回应,继续向岸边游去。
从电磁波能传递电视画面的现象来看,我相信存在所谓的幽灵,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并非如此。那应该是我的错觉,其实是我一个年轻部下。然而,在危急的瞬间,我自己也不由自主会看到这样的幻影。(啥玩意?遇到一点危险竟然就产生幻觉了,关键看到的既不是天造大神,又不是天蝗陛下,又不是楠木正成,这像是武士行为吗?要知耻啊)
月光更亮了。在离我十来米的地方,浮着一个很大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用作井字桁架的木材。是用来将汽车固定在甲板上的,原本被压在车轮下,沉船时和汽车一起滑到了海里,车子沉了下去,但井桁还是浮了起来。
我拼命地游,终于扒上了井桁。“总算淹不死了!”,我叹一口气安心浮出水面,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有几个人和我一样,正在划水逃命。
“喂,这里有漂浮着木材,抓住它。”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有五六个人慢慢游了过来,抓住了木材。其中有我的副官和参谋副长原田少将。
大、小发动艇多次往返,把漂浮着的官兵救上来。但是,可能他们以为龙城号上的人已经全部救起来了,大部分艇都往另几条沉船的方向去了。
“只要天亮了就会看到我们的”。我这样想着,倒是并没有着急。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确认还有没有人,一艘小发动艇来到龙城号周围巡查。
由于海底较浅,沉船的桅杆依然露出水面,龙城号倾斜着船身座沉在海床上。因为被敌人的鱼雷打穿了重油槽,周围都被重油染得浓黑一片。
抓着井桁的几个人齐声向发动艇呼喊,他们才注意到我们。把每个人都救起来,拖到了艇上。我们每个人从头到脚都被重油染成了黑色,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发动艇还是由我直属的独立水上工兵联队的官兵操纵的。艇长下士官透过月光,不停地窥视着我的脸。
艇长:“您不是军司命官阁下吗?”
我:“是啊,托您的福,我得救了,真是太感谢了。”
艇长:“如果有人早点告诉我您是司令官阁下的话,我早就把您先救起来了……(现在才把你捞起来)实在是太迟了。”他道歉似的说。
我:“一上岸就要立刻向敌人阵地发起进攻,还是让年轻人先上岸比较好。总之,谢谢你们了。”
大约一个月后,独立工兵联队的一名中队长来找我。“我下属的两个艇长都坚称今村司令官是被他的艇打捞上来的。所以有必要确认一下(到底是谁),您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一些细节?”(这种大功劳不抢不是人)
“谁知道呢。只是在月光下互相看了一眼,但因为人多拥挤,我也记不清楚了。那个下士官说如果当时知道我是军司令官的话应该第一时间救我上来的。当时他说了这句话。你去问问他们当时对我说了什么,也许就能知道是谁了。但是,在那飘满重油的海面上,大家脸上都被染得漆黑,就连那位艇长,也是看我的年纪比较大才猜测我是军司令官,所以才会对中队长这么说,他绝对不是在说谎,你就当是两艘艇一起合作救了我吧,否则会让其中一艘艇的人失望的。”我就这么回答他。
但是,在战争已经结束的今天,我真希望能知道那名艇长的姓名和住处,希望还能与他通信。
被发动艇解救后不久,我们就站在了岸边的椰子树下。手表停在凌晨两点。我在附近碰到了在船沉没前第一批上岸的官兵,我问他:“你的表几点了?”他回答:“四点半。”好像只是在海水里漂了一会儿,其实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五点左右吧。周围渐渐清晰起来。田中副官四处奔走,把我登陆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大约过了三四十分钟天亮了,冈崎参谋长等幕僚的大部分人都来了。但是只有高岛辰彦大佐参谋没有出现。几个小时后,抱着漂浮物的高岛大佐被发动艇救了上来,但不知到被什么东西打到,受了伤,马上被转移到医院船上。
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K军曹和近藤侍者(十七岁),两个人光着身子走了过来。都跪在我面前的沙滩上,好像很不好意思地垂着嘴说道:“实在对不起。掉到海里后我慌了,军装和装着您重要物品的包都掉在海里了。”
“行李不是问题。待会会有备用衣服送来的。总之不能光着身子。”
我和田中副官脱下军装里面的茶褐色衬衫和裤子,让两人穿上。
我手里有两把军刀。一个是大正陛下所赐的月山之刀。另一把是正宗门下十哲之一的志津三郎兼氏制作的古刀。平时一直佩带着这把兼氏刀,想着就要登上荷兰领土了,我便换上了恩赐的军刀,兼氏则交给了身边的侍者。因为没有想到船会沉没……但我的随从在游泳逃命的过程中,松开了包。就这样,六百多年前锻造的名刀沉入了爪哇沿岸的海底。(海军马鹿还我家传宝刀!!话说有没有行家能赐教下,大正亲赐的月山刀和六百年前的兼氏古刀哪个更值钱?)
(在这里给有些不知道这段历史的朋友们介绍下哈,今村坐的运输船和其他三条船不是被美军击沉的,而是被那条增援来的日军大巡最上号击沉的,当时最上号一口气打了8枚鱼雷,结果连美舰的毛都没捞到一根,倒是一口气击沉了4条己方运输船,这命中率是真的高。后来海军派人登门道歉,也只是说没保护好运输船队和今村阁下云云,他是后来私下听说的消息才知道自己是被己方海军干沉的。
话说回来,都狼狈成这样,还差点给淹死了,家传宝刀也丢了,今村事后都在替海军隐瞒,也要求部下不许到处嚷嚷,可见陆海军中识大体的人也是有的,也不是人人见到对方就互相马鹿,至少今村这人品还行,大家猜如果是东条君被海军打到水里了会发生啥?就说我们自己吧,如果看官老爷们自己处在今村这个位置,能不能做到到死都不公开埋怨海军?我肯定做不到,不把海军上下问候个遍就太没有陆军的尊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