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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哥有约
引：
被一堵墙
挡住了去路
多数时候我会退回来
有时也任性
像钉子一样钉在它面前
狠狠盯它
偶尔也会发现
墙面的斑驳
像张三，像李四
像王二
诡异的脸
——李司军《墙》
动车C735
5车厢02C
这是靠窗的位置
我满心欢喜
正要把消息
告诉双儿
一个女子突然停在面前
说我坐了她的02A
我先是一愣
然后从左到右
数ABC三个位置
她笑了笑，指指
车窗上面的标识
又ABC数三个位置
郁闷得很——
我是顺着数
她跟那个标识一样
是倒着数
锦 鲤
她撕下面包
揉成小颗粒
使劲往池塘里扔
她的手稚嫩
力气还小
扔出去的面包颗粒
落在池塘边上
那些大锦鲤怕人
不敢游过来
她仍然认真地
又撕，又揉，又扔
她才一岁半
我想，再过两年
她就能把颗粒
扔到池中心了
麻 雀
它们不再怕我
哗啦啦的破竹篙
早已腐于尘土
凉嗖嗖的橡皮弓
早已折于秋风
它们蹦蹦跳跳着
有序散开
为我颤抖的老腿
搬走磕绊
让我平稳走上台阶
拨开蛛丝纵横
它们叽叽喳喳
继续在院坝里啄食
肆意争抢
仿佛几十年前的谷粒
忘了归仓
祝 福
包扎完伤口
脚还是痛得不行
估计爬不上五楼脚手架了
王二只向工头请假
工头说
可以留在底楼递砖啊
王二顿时觉得
那还没上手的砖块
扎在了伤口上
疼得钻心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低头说，好吧
祝你健康
墙
被一堵墙
挡住了去路
多数时候我会退回来
有时也任性
像钉子一样钉在它面前
狠狠盯它
偶尔也会发现
墙面的斑驳
像张三，像李四
像王二
诡异的脸
母 亲
电梯每停一次
就会走进一个或几个人来
母亲边往里靠
边对进来的人笑一笑
并逐一打个招呼
从不去猜测他们什么表情
从十六楼下到一楼
算认识了十来个人
就像在老家的路口那样
熟悉的，陌生的
她都搭上几句
是寨里最热情的人
那时候应该没有坏人
妈妈 你把我放这里
要是遇到坏人 我该怎么办呢
小女孩的妈妈一愣
转身牵着女孩走进了商店
我突然想起那天
母亲把我放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处
她独自钻进合作社
买化肥去了
年关将近
父亲不抽烟少喝酒
一生精打细算
年前我去看父亲
烟酒可少
纸钱得多烧一些
这样，他在那边
手头宽绰，腰杆才硬扎
说话也才有底气
他做了一辈子老实人
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欠的债，年前完
欠的情，年前还
坚决不能让他
在他的或鬼或神或仙的邻里中
丢了诚信
大年三十
一家人围着桌子
吃好菜，喝好酒，说好话，过好年
靠神壁的位置是父亲的
他没有回来
大家没说话的时候
好像都在等父亲那句
夹杂着烂红苕酒味的
祝福语
写首诗过年
绩效还没到
工资交房贷，车贷，水电，物管，燃气了
我说，鞭炮就别买了
小区禁放
牛，羊，猪，鸡，鸭，鱼
这些肉类不再安全
有些水果还显阳性……
她说，那你干脆写首诗吧
一家人读着读着
就把年过了
在凤凰山
一定有些拿得起的
让他们卯足了劲往上登
一定有些放不下的
让他们卯足了劲往上登
一定有八九，喘气
一定有六七，流汗
一定有四五，声声叹息
一定有二三，流血
剩下一人，就是我了
我不登，我站在山脚下
紧闭双目，管住泪水
桃 核
我们得到了朝阳
落日，空气中的水分
我们得到了快乐
悲伤，手和刀刃的遭受
我们像一粒桃核
破壳，就发芽
憋屈，就沉默
在黑暗里
融入空无
他 们
同病室还有两人
他们是父女
老头一直在床上动弹不得
女的一直床前床后忙
这时候，老头突然喊解小手
女的立马转过来
从床下拎起一只尿壶
我说，还是我来帮你吧
她说，不用了，没事的
然后迅速揭开被子
帮老头脱了裤叉
又把尿壶安放好
说，拉吧
然后慢慢别过脸去
安静的人
她总是第一个
到达病房前的小大厅
她的到来
让这块地变得安静
她有时静静地
在椅子上发呆
有时静静地
低头双扣手指
有时静静地到窗前
看楼下一大池荷花
开与不开
她都无惊无喜
她这安静的状态
让陆续来到小大厅的
病人们
锁住了表情
就算她转身
走进病房了
小大厅还会持续
一小会儿安静
火车上
上车之前
我的前方是有目的地的
火车开动以后
我的目的地
已变得跟手机信号
一样若有若无
模糊不清了
这不免让我心生悲怜
在有和无之间
仅存的一个转念
有时还来不及
让人生死
麦梨树
在菜园的一角
站了很多年
也结了很多年
果实饱满
解了我好多馋
我离家的那一年
它就没结了
是的，结也没用
结也唤不回我的
决绝之心
它开始不停地掉叶子
叶子掉光了
就像一把毛骨头
歪歪斜斜
靠在篱笆墙上
吹风
天凉了
到储物室
找烤火箱，找插座板
开电源，把火温
调到60摄氏度
把刚刚从河边回来的
湿了的鞋
湿了的袜
湿了的脚
烤干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扭头回家
出租屋
打开灯
屋内就亮堂了
沙发、茶几、条形餐桌
几条独凳，不约而同
从暗处站起来
面对我这个不速之客
约有几分诧异
左边的厨房
还弥漫着油烟味
过道右侧的次卧
除了一张小床
还有几双童鞋
主卧不是很宽绰
却安放过二人世界
床有八成新
床头的墙壁上
有一块方方正正印迹
白过于周边
应该是一张结婚照
刚被取走不久
Zuo zhe jian jie
李司军：笔名刀上，重庆秀山人。重庆市作协会员。曾在《星星》《诗歌月刊》《诗潮》《绿风》《今古传奇》《北京诗人》《重庆文学》《新大陆》（美国）等数十家刊物及多家诗歌平台发表作品，诗作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雪花背着她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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