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酒|夏跃锦:在沱江,借阅一片酒做的月光

文化   2024-08-23 18:00   海南  

夏跃锦,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边疆文学》《滇池》《椰城》等刊物,曾参加中国作协2018两岸青年文学营。



在沱江,借阅一片酒做的月光

天黑下来的时候
我们都能在空中飞翔
此刻,月亮是孩子滑板上
飞驰而脱落的一颗小轮子
在天空的广场上咕噜打转
而在更高的空中
月亮就是一块精致的肥皂
被妈妈越搓越小
孩子涂鸦的校服
有几颗不规则的星星
散发五彩的光芒
所有的月光
却从高楼的下水管道
一泻而下,流向更深的夜
他依然在阳台上喝酒
泸州老窖,在喉结处发烫
紧接着,妻子会搓洗他的白色衣领
他会在沱江边,这片忽明忽暗的夜空
找到一片光
精准地认领孩子滑行的背影
以及,衣领上滴落的美酒
他也会在一片鼾声与流水声中
借着月亮这块小小的黑板擦
拭去多余的表达


夜饮泸州老窖兼怀父亲

书房空荡的夜晚
需要做些什么:清理书架上
卑微的尘埃。掸去信纸上的薄灰

窗外,远山模糊,森林一片暗黑
母亲从院子中收回晾干的衣物

这些年,日子不断从头顶开始堆砌坟墓
纵深的沟壑从额上偷渡
我茂密的丛林,早已缩小版图
——发际线不断向上
每上升一段,便离坟墓近了一程
去年春天,为母亲立起衣冠冢
左边父亲的坟堆又矮了一截

母亲给我端来中药
却再也没有追问父亲的酒坛
包括临走前手中滑落那只土瓷碗

她怕此刻,我手中的这只
瞬间坍塌


永宁河畔,畅饮泸州老窖有感

少时,登一座山很快
我们需要占领,并且比试速度和激情
想要征服一座山,从山顶抛下坚硬的石块
尖叫,呐喊,喊出无关自己的疼痛
总是把恰当的比喻作为借口
看着火光从身前喷涌而出,却无言以对
似乎天边失火,也难以释怀胸中隐藏的流水
后来,内心的海面逐渐平静,遏止了很多幻想
看到城市大厦高过所有山峰后
再也没有了迅速占领山顶的欲望
而此刻,泸州的阳光不痛不痒
在山谷中偷听四个年轻人交谈
他们已经被难以言状的囧态围困
监狱,禅寺,公墓,悬棺
关于死亡,诀别,自杀的秘密被风公开
无论到哪,都将被禁锢的生命窃取
那他们还需要诉说什么?
“玉案青天,我欲归去,且慢,且停”
或者,让沉寂的生命绽放一次斑驳的光影
再或者,以身试险,从山顶向人群开枪示威
尽管如此,却始终难以避让冬季分娩的荒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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