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吉诃德》十周年版封箱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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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了解下这部经典之作是如何被称为
汉化合理得就像一部中文原创音乐剧
2012 年,音乐剧《我,堂吉诃德》英文版来到中国,
将骑士精神首次带给中国观众。
2022年,《我,堂吉诃德》中国首演十周年之际,
十周年特别版《我,堂吉诃德》与观众见面。
2024年,《我,堂吉诃德》十周年版封箱在即,
让我们跟随制作人何磊的脚步回顾这些年老堂走过的路。
我们公司很多人,
因为Q大道发现了七幕。
因为我堂加入了七幕,
包括我自己。
和国外同行聊天时
对方常常惊讶
这个创作于1960年代的美国的音乐剧
竟然在中国有如此庞大的年轻观众群。
我们公司这十年来做了那么多剧
蛮多剧在内部也是有不同的意见的
有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
有不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
唯独我堂,似乎是所有人一致的茶。
01.
讲一个小小的“人”
人做不了和自己的兴趣、气质差别太大的事情,至少不会做得很优秀。
所以还是要做自己擅长的有热爱的事情。
我们团队对“人的处境”比较感兴趣。
喜欢讲关于“不那么走运的”人的“小”故事。
讲人在困境中如何自处,如何和周遭相处。
无论是被打入地牢面对宗教裁判所的审查,还是从小妈不爱爹不疼学校校长还很暴君,抑或是家庭遭遇变故得了双相情感障碍。
原来人的韧劲,人的生命力, 可以这么强大。
我们被这种生命力感染。
也想在舞台上,用充满美感和想象力的方式讲述 “人之生命力” 的故事。
02.
10个创意加1000个细节
2019年的年末,
我们做了《玛蒂尔达》的英文巡演。
《玛蒂尔达》在音乐剧历史上也属于颠覆性的作品,深度运营这个剧目之后,其各方面的完美和成熟程度给整个团队带来了一些震撼,也带来了一些憧憬。
2021年的下半年,当时我们以为世界将马上恢复秩序,失去的时间要加倍干回来。我们终于可以尝试一下更高难度的制作了。我堂十周年版本脱胎于这种乐观气氛。
每个人都在想:
“我堂应该是什么样子?”
“它能不能更好”。
03.
“魔术”和“真实”
我堂的故事线颇为复杂,塞万提斯扮演者要在“塞万提斯”“塞万提斯笔下人物阿隆索”“阿隆索幻想中的自己堂吉诃德”这三者中穿梭。
很多角色在“监狱中的我”、“阿隆索现实世界的我”、“阿隆索幻想的堂吉诃德的世界的我”三者之间穿梭。
场景、氛围也随之频繁变换。
导演Joe在给所有主创的手记中提到,这个剧关于transformation,他希望在舞台上看到“ 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变化”,这将指导所有设计师的创作思路。
而这正是最难也是舞台创作激动人心的地方。
大脑对于“难以想象如何实现”的东西会给到很激烈的反应。
如果走捷径用一些特别容易的手段或者很具象的投影,就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幸我堂的剧本非常扎实,毕竟也是曾经得过托尼奖最佳音乐剧的。
它为主创团队的二次创作提供了绝佳的土壤。
有什么东西是真实而有魔术的?
首当其冲当然是“光”。
在2019年以前的版本中,舞台已经有了很多精巧的设计。在十周年版本,我们首先极大丰富了灯光设计,并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影子。
很巧的是,因为疫情公司不再同时运营多个项目,老板一拍板,把库房里几乎所有灯光设备都给到了我堂。一个富有的我堂,为当时的灯光设计师何逸伦老师提供了物质基础。何老师手绘了巨多的分镜图,一次次灯光会议上把几百个cue点排布出来,就像一个画师把描摹了一张流动的油画的。
点击观看《我,堂吉诃德》宣传片,
感受舞台上的光与影
04.
“百变大幕布的遗憾”
除了光,我们也大胆挑战了“变化的实物”。
除了已经实现的很多巧思之外,占据意象核心的是一块“巨大的布”。
导演希望能有一块垂感很好、很轻盈、巨大无比但可以迅速收拢的布,既可以作为环境具象背景,又可在非写实场景中作为象征物。
导演提出的这些条件,看上去是互相矛盾的。
但是,正是矛盾的东西最能创造出令大脑错愕的效果。
(中方导演张南手绘需求图)
(技术总监在舞美工厂中实验样品)
当然,你会发现舞台上并没有这块布,因为我们没有实验成功。
如果找到合适的布料,设计出了合适的轮滑组和脱落装置,并且足够的实验、合成时间和各部门设计师、舞台操控人员操控配合,那么我们今天看到的就是不同的我堂了。
但受限于疫情、工厂条件、合成时间等等限制性因素,在剧场里没有最终达到满意效果,因此舍弃了。这成了我们心头的遗憾。
做了这么多年的制作,非常羡慕的是国外的舞台制作环境。耶鲁大学之类的舞美设计专业,在做剧目的时候,会经常和舞美工厂合作,研发一些特殊的舞台装置。剧场会以很低的价格给到很长的合成时间,确保最终的呈现丝滑。研发成功之后,舞美工厂也会推广这些技术,推荐给其他剧目。由此舞台技术行业往前一步步发展,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块魔术布,成了我们团队心中的一个小目标。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实现。
05.
“邪恶是什么模样”
从一开始,导演就提出一个设计细节,在恶魔法师出现的时候整个场景应该有一种微妙的变化,来传递“震撼感”。
我堂这个点上没有大群舞,也没有额外音乐段落可以用,也没有舞美道具投影等支持。所以重任落在灯光变化上。
设计了很久最后感觉还是没有达到。大家犹豫,那是不是放弃这样的效果呢?
这时候,有人提出在《哈利波特和被诅咒的孩子》里面有一个场景:用时光机回到过去,硬质的拱门和墙壁,竟然出现了水波的错觉。它象征着一种神秘力量的出现,扭曲了时空,很微妙,但不言自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让恶魔法师的到来形成一种时空扭曲的感觉呢?
感谢互联网让我们找到了哈利波特设计师的采访,原来这个剧目用了非常多的投影,但投影用在了很巧妙的地方,丝毫没有用于简单地创造场景提示,没有让现代技术破坏了时代感。这给了原本怀疑投影不适合我堂的我们一点信心。虽然采访没有提到这种特效是怎么做的,但是当把这个效果描述给我们的设计师以后,很快大家便决定采用3D mapping的方式来模拟这个效果。
我堂的舞台,是真实的人在抽象的空间中。
不可以因为他们是囚犯,就可以随便穿。
服装设计师Charlotte是个工作态度特别严谨的澳大利亚人。
她研究了非常多的历史资料之后,设计出了一套海量细节的服装。
这是我们团队第一次接触欧洲古典服饰的标准做法。原本我们天真地以为,欧洲古代穷人的服装能有多难。
真是too naive。
首先,古代的料子多为自然,现代料子多为人造,前者又贵又难找。新服装用了很多毛呢、缎面、皮革,追求质朴硬挺的效果。其次,当时欧洲女性多穿胸衣,造型起来很费劲,但又必不可少。第三,穷人的衣服得做旧,做破,做自然,破得得丰富多彩不能雷同,比新衣服又多了很多工序。第四,中国舞台剧很少欧洲古典风格,会做的工厂少之又少(主要客户是国家大剧院)。
当时Charlotte因为疫情不能来中国,且澳洲本地的管控也导致她无法出门。她只好拼凑起来一本面料小样邮递到中国。她无法触摸到最终面料,无法和导演们面对面讨论布料的色泽和肌理,无法看到演员穿上样品后的现场效果,这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图片资料:面料小样本)
好在身在北京的监制团队Xixi和琼非常靠谱,深谙西式古典服装,自我要求又极其高,最后出来的成品令设计师和制作团队都非常满意。
(因为现场演出距离原因,服装不像其他制作板块一样看得到细节,一直很遗憾没有机会把服装细节展示一下。)
《我,堂吉诃德》十周年版纪录片,
点击了解更多幕后故事
07.
“演出了10天后,提前落幕了”
带着所有期待,2022年3月11日,我们首演了。
2022年3月20日,我们被迫提前结束,完成了当时轮次的最后一场。
这一张照片,我们没有用往常的星光照,而是打开了场灯,让所有观众都进入到光中。
记住他们,有人愿意冒险、忍受口罩的不舒服,在剧场里坐2个多小时。
很多观众说,他们的口罩泡湿了。一部分是呼吸的水汽,大部分是泪水(和鼻涕)。
这张照片之后,
我们进入了长达4个月的休眠状态。
说休眠其实是不对的,从“完成了什么”上来看,我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完成,但是每天都在“努力想要完成什么”,光这个“想要”,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为了那些“想要”,就要从Plan A做到Plan Z,期待其中一个Plan X能让我们的剧上演。
在这些“想要”的同时,还要操心“今天家里还有菜吗”这样生死存亡的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些同行的朋友在朋友圈里面悲观地发问:剧场关停了那么久,你才发现,没有演出,生活照样继续。我们真的需要剧场吗?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们顺着“潮流”走是不是更容易?
也许世界没有什么“应该”。世界只是世界现在这个样子。
人想要蹦哒,然后被天上的大手击落,这么希望、失望的循环,时间一长,就想躺平了。
简称,算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如果算了,就真的算了。
这时候Joe说,去演出吧,只有让剧场开着,只有剧在上演,你才能看到它的意义。想是没有用的。不要让虚无感占据你的生活。
无论多难,
THE SHOW MUST GO ON.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在2022年9月份,原本在3月要来到上海大剧院的我堂十周年版本,终于在半年之后来了。从A到Z中,终于有一个X让项目运转了起来。
当然9月份并不是一切的结束。直到2022年春节前,一个西西弗斯的循环差不多才告一段落。
2023年则是偿还2022年所有延期的债。
从2022年3月11日首演以来,我堂的这个版本已经演了63场。今年的演出季结束后,这个版本也将演出超过百场了。
我觉得这几年的观众们的精神状态都很亢奋。
仿佛眼泪存了好多年。
也把自己摊开了接受我堂,让它浸润每个毛孔。
然后让自己的情感从每个毛孔中又散发出去。
我本来以为,也许过于坚硬的现实会让人cynical,就像塞万提斯的对立面“公爵”一样。他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但好像大家都更不防御了,好像更柔软了,更想拥抱一些东西。
也许是那种劫后余生的狂欢感。也许是大病初愈的虚空感。也许是人无法熄灭的乐观。
宏伟叙事已经落幕,但并非没有微观的意义。
也许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往前摸索。
“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努力过,放弃过,又挣扎着起来。
观众的亢奋也感染着剧组的每一个人。让这一段路没有那么难走。
狱友们是幸运的,在人生的绝境中,有塞万提斯用一出戏向他们展示了“另一种活法”。塞万提斯是幸运的,在自己的绝境中,遇到了对他有回应的狱友。
而阿隆索奎哈那,或者说堂吉诃德,一个老朽,以为自己是骑士,要给人间带来点正义和善意,全世界都在嘲笑他。即使那样,右边有桑丘相信他,左边有阿尔东莎相信他,难道不是幸运儿?
我特别爱坐在观众席,听最后大家或窃窃私语或激情澎湃地参与大合唱,听他们唱:
追梦,不能成真的梦
忍受,不能承受的痛
挑战,不可战胜的敌手
去摘,遥不可及的星
这些话,大约在日常生活中是讲不出口的。
但是在黑暗中,在星光中,和边上陌生的人群一起,却能唱起来。
是不是经历了太多失望之后,还想对世界大喊:我还相信你啊。
或者,是对自己说,我还相信你啊。
对了,写出这么牛逼歌词(以及被广泛膜拜的台词)的剧本总监兼译配程何同学,今年也要踏上新的征程,去哥伦比亚大学戏剧构作专业攻读硕士学位。
“等着我学好了新的武艺回来啊!” 她说。
十周年版本今年演过以后,就要和观众暂别一段时间了。
它陪着一些人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但《我,堂吉诃德》不会结束。
也许某一天,修复了遗憾,或者带着一些新的尝试,带着一个新的样子,它又回来了。
至少我们今年,还有44场相见的机会。
撰稿人:《我,堂吉诃德》十周年版制作人何磊
老堂和大家剧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