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十一,是九二年出生的猴,出生在以广丰炒粉、二十四都糖糕闻名的江西省上饶市。单身单身单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是2021年4月27日坐大巴车进入的蒙古国,那个时候疫情正盛,出家门都难,更别提出国门了。但是因为我们干的是伟大的“一带一路”工程,走绿色通道就过来了,比平时出国都方便。
从二连浩特到乌兰巴托,再到色楞格省的工地,大巴车一路龟速,走走停停,停停再走,十四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到达的时候是蒙古国时间的正午,县长带着一众官员携带正午的阳光热情迎接我们——我也是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自己被热情迎接了,实际上他们就远远地拍了个照——无伤大雅吧,不管蒙古国领导是虚情还是假意,是表演还是作秀,“一带一路”的排面,人家是给了的,新闻报刊上的版面为证。
我们干的是四标段——乌兰巴托至达尔汗公路扩建工程,2020年设备就拉过去了,到21年五月开的工,几个月前还有人在那里收尾。由于冬天这里的土冻的邦邦硬,这里一年只能干八个月。
我们在这里工作时间很长,五月六月每天工作10个小时,七月八月更上一层楼,每天工作14个小时。我是开挖机的,这里的工资比国内要高一点,我一个月到手一万五千元左右。
这里第一年的伙食很差,吃的都是冰冻很久的臭猪肉,臭鸡肉,第二年伙食有所改善,新鲜的牛羊肉多了起来。
第一年,我们住的是五人间的帐篷。平时还好,就是起风的时候有点刺激。21年6月起沙尘暴的时候,帐篷里的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拉住帐篷的角不让吹走,另外一个人拽着门口架子——这么看一间帐篷睡五个人很合理,少一个人帐篷都压不住。外面狂风呼啸,帐篷里的人奋力和大自然作着斗争,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和帐篷都被风卷走——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被风卷走的工友像灰太狼一样又回来了,帐篷却随着风沙吹到了内蒙古。以后,我们谈起这段经历,总有一种游轮遭遇海难的感觉。还给我们的帐篷起了个名字,叫做“泰坦尼克”,后来有位工友觉得不吉利,把名字改成了“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
第二年,我们鸟枪换炮,离开了一起风就花枝乱颤的帐篷,住上了避风性好、宽敞暖和的蒙古包。如果说帐篷一起风就摇摇晃摇,是风雨中行进的轮船,那么蒙古包就是能抗八级强震的承重墙。在承重墙里面,我们都睡得很踏实。只是承重墙透气性不太好,我们的鞋又放在里面,久而久之,蒙古包里都是一股羊膻脚丫子味。
在这里,工作时间虽然长,但是我工作的时候很放松,每天看蓝天白云心胸也变得开阔不少。没人催你今天一定要完成多少工作量,基本靠自由发挥。也不用顾忌太多的人情世故,和自由散漫的蒙古人一样,以他们放羊的态度干活就行。
我和蒙古人交流主要靠手机翻译,英文蒙语汉语手语叽里呱啦乱说一通,听的懂就算,听不懂就换个花样再叽里呱啦说一遍。很多不会用手机翻译的工友,和蒙古人交流就简单了,手语交流,不服就干。
很多人说蒙古国人对中国人不友好,这种现象是存在的,但不是绝对的。我是开挖机的,帮助过的蒙古国货车司机至少有十几个,他们的货物因为长途颠簸而倾斜,都是我开挖机帮助他们归位的。事后,我发扬中华美德没有收钱,但有的司机会递给我几瓶饮料,或者是一块风干的牛肉,盛情难却我就收了。
蒙古人也是人,你帮助他们,他们也会对你笑,说“嘻嘻”(谢谢),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多半也不会拒绝。我经常看见中国人和蒙古人用手语和翻译软件笑着说着,仿佛忘记了国籍的不同。都是小老百姓,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防人之心不可无,最近一年也发生了很多中国人在蒙古国遭遇抢劫的事件,更有甚者还有中国人伙同蒙古人绑架中国人)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小上海的蒙古人,去年是他凌晨12点到乌兰巴托接我回工地。当时他因为酒后走路摔跤,右胳膊骨折还没完全恢复好,一路上又经历了暴雨和大雾,差点开进边沟。今年我去的时候,看见他那辆3253车牌的车,但没见他人。就问工友他人呢。工友说小上海有次喝了酒,和另外一个叫大上海的蒙古人,开车去乌兰巴托找乐子,然后路上出了车祸,大上海当场就去见了长生天,小上海下半身瘫痪,这辈子都开不了车了。
其实我来蒙古国以后,听说过很多蒙古人酒后打架开车睡在雪地里酿成的伤亡事件(国内和俄罗斯也有,但是蒙古国这边情况要严重的多),但这是第一次我认识的蒙古人出这种事,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那辆3253车牌的车,心里都很难受,像是被这辆车碾过一样。
色愣格这边手机信号很差,只有爬上山顶才有一点。和家人打电话,他们总能听见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还有山顶上呼啸的风声。所以,国内的朋友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山顶上的艾十一”。
……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经回国四个多月了。八月份从蒙古国回家,在火车上遇见一位姑娘,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然后,我就下车了,联系方式都没要。现在我很后悔,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这种情况火车站是不肯帮忙找的,要警察立案才行)
没错,写这篇文章就是想尝试找一下这位姑娘,包饺子就是为了这一碟醋,现在饺子包好了,上醋。
找一下2024年8月15日宁波到南昌的k1220次列车3车厢上,斗四人地主的一家人。(女孩子说手机没电了,我把充电宝借给她,然后没充多久她妈妈让她还给我了,就是防备我,我和她11岁的弟弟和她妈妈但是聊的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