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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
上一章：废君另立，是太后的权力
前情回顾：
他很像我记忆里，年轻时的爹爹。
燕跃鹄踊。
第89章：
那少年将军跪在地上，向我行了大礼：“微臣冀州军副统领石恒，参见太后千岁。”
“小将军请起。”我道。
小八扶起石恒。
八王府的后花园，新土翻起，瓜秧错落，四周桑树至秋转黄、转红，俨然农家风貌。
我久久看着石恒：“小将军生于哪年，冀州哪里人氏，令尊令慈安好？”
石恒恭谨道：“回太后，微臣生于中平二年，冀州宣化人氏，家父家母已亡故了。”
小八道：“石副统领的父亲，乃冀州军中一名普通兵丁，母亲务农，家境寒微。他能在军中有今日，实乃宦海奇迹，他为人阔朗，家贫难掩神勇，去岁冀州匪患频频，官府屡剿屡败，耗费大量粮饷，还折进去不少官兵。石副统领深入虎穴，以一人之力，屠尽匪寇，清灭大患，为民除害，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说起来，他的天分、才略、功劳，都远超冀州军统领刘驰，只是那刘驰出自勋贵之家，累世官宦，出身颇高，石副统领屈才了。”
石恒颔首道：“八王爷谬赞。”
小八笑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我依旧盯着石恒看。
小八走到我身旁，轻声道：“青苗姐姐，怎么了？有何不妥？”
“没，没什么，”我醒转，道，“石卿，有道是，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你有报效之心，甚好。”
石恒撩了披风，跪下：“精忠报国，本分所在。”
“你过来，到哀家身边来。”我道。
张英笑道：“石副统领乃外官，难得到上京，未曾见过天颜，或有些紧张。石副统领不必慌，太后母仪天下，最是明达宽厚，礼贤下士。”
石恒依命走到我身边。
我端详着他，想起我小时候，爹爹亦是如此，胸膛厚实，两肩宽阔，英武之间有节烈之气。爹爹喜将我扛在肩头，飞奔着，逗我笑，教我古今忠臣良将的典故，给我念兵书。
忽悠悠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爹爹已走十几载，圣朝再难有似爹爹般的盖世武将，开疆拓土，牧马千山，勇冠三军，持重笃行。
眼前这少年将军，倒让我莫名相信，他会有爹爹的本事。
我道：“石卿，你可曾听说过已故的柳将军？”
石恒道：“柳将军乃微臣敬仰之人，他打过的胜仗、留下的兵籍，微臣时时研习，望有一日，似柳将军般立不朽之功业。”
“好，好，少年人有志气，是好事。”我笑道。
小八见我喜欢石恒，亦很高兴，命张英筹备酒菜。
席上，小八请石恒耍了一套枪法，那枪法乃失传已久的“七探蛇盘枪法”，攻守之间，变幻无穷，快如闪电。
我观之，既欣喜，又感伤。
自爹爹去世，我再也没见过如此精妙的枪法了。
“你的武艺，跟谁学的？”我道。
石恒：“观兵籍自学。”
怪道能一人剿灭匪患。他确有大才。
我又道：“当下圣朝与匈奴之战，你有何见解？”
石恒犹豫。
我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必有顾忌，这是私宴，非朝堂，你无论说什么，哀家都不会怪罪于你。”
石恒听此言，方道：“君上有灭匈奴之愿，固然宏伟豪壮，但微臣以为，匈奴世居草原，全民皆兵，长于马背，好战勇武，灭匈奴非一世可为，当积三世之功。从防御，到出击，到融合，分化之，自灭之。匈奴虽好战，却无文化根基，蛮夷荒芜，汉人以农耕文化浸染游牧民族，兼收并蓄，融合之，是最好的办法。当下，举圣朝全国之力，与之作战，无有此兵力，操刀伤锦。还将损耗国力，一战打回开国时。”
我感慨道：“你竟有此胸襟，有此长远眼光。”
“太后过誉了，微臣只是以国为家，把国事当家事思索，唐突了太后。”石恒俯身道。
我看到他战袍的里侧，是一件旧单衣，洗的脱线，他还在穿，不禁问道：“军中没有发单衣么？”
石恒低头道：“回太后，发了，只是这件单衣，乃家母生前所做，微臣怀念家母，念生养之恩，常穿故衣，常去敬香。”
这样好的儿郎，出身寒微之家，却有此大才，又有此孝心，而我精心栽培，苦心教养的赤霄，虽有智识，文章了得，亦擅谋算，却薄于亲情，军国大事上喜功好大……可见天资这回事，说不得，可叹，可叹。
我儿七星，良善纯真，却少机变。
若是石恒能辅佐七星，来日，我便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席罢，石恒快马回了冀州。临行前，商议了如何说服冀州军统领刘驰之策。
他走后，我向小八道：“你云游冀州，倒是收获匪浅。”
小八道：“臣弟虽无有朝堂之志，志在农桑，但也想稍稍为青苗姐姐分忧。”
我思索着，道：“只是，还有个大难题，七星在匈奴长大，此次战事，七星又是匈奴的将领，立他为君王，恐难以服众，不好向天下人交代。”
小八仿佛早已想到这个问题，道：“这又何难，只需公开当年之事，言明他是太后亲子，便可。百姓需要的是明君，是太平盛世，谁坐天下，不过是皇家的纷争。”
“纵便公开当年之事，七星不在皇家玉碟上，宗亲亦会强烈反对。”我道。
小八道：“青苗姐姐，现在已经不是十二年前了。您执政期间，一直着重削弱藩王势力，如今各路藩王已经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待控制了上京，召各路宗亲进京，当着宗亲们的面，将七星上玉蝶，便由不得他们不服。”
我缓缓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到那时，少不得又是一番清洗。”
小八道：“臣弟乃太宗皇帝之子，近支皇亲，届时，必全力支持青苗姐姐。”
张英道：“八王府上下，誓死效忠太后。”
我看了看张英，道：“八王妃倒是难得的不偏私之人。你的堂侄女张绯儿和张碧儿，如今都在君上的后宫，你支持哀家废君另立。难得，难得。”
张英恭肃道：“先有国，后有家，岂能因一家一姓之荣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交谈之时，忽听宫中的鼎钟声响起。
国有大事，才敲鼎钟。
长街之上，京畿巡防营的官兵们，吩咐各家各户筹备白布。
待我回宫，见宫里四处挂白，内侍监在准备着丧事。
我甫一进长思殿，御林军便封锁了殿门。
喜荷迎上来，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不解与焦急：“太后，君上今日下了一道旨，太后病重，已近弥留，召各路藩王进京探疾。这是何意啊？您的病，不是已经好了么？”
我前思后想，沉吟道：“这或是张碧儿献的策，诱骗七星，密回上京探母。”
• 未
完，待续•
今日小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