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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
上一章：他的身份，很特别
前情回顾：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石恒迎了出来，跪在地上。
第100章：
他欲开口请安，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说出我的身份，我漏夜来此，便是不想叫旁人知晓。
我走近：“石小将军请起。”
他领会：“谢夫人。”
“冬夜月色甚好，如水清冽，不知将军府的茶，好不好？”我道。
他起身后，道：“夫人请。”
将军府简陋得过分。花园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演武场。府内没有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处处透着武将之风，透着粗糙厚重。
到了厅中，他亲手斟了茶，奉给我：“微臣府中无有好茶，只有平日喝的山野茶，委屈夫人了。”
我接过茶，道：“野茶无限春风叶，溪水千重返照波。只去长桥三十里,谁人一解枉帆过。石小将军，山野茶更好，返璞归真，是世间万事万物的真谛。”
他俯身：“微臣受教了。”
我用茶盖轻轻刮着茶沫子，徐徐道：“单衣如何？”
他再次跪下，眼眶有些湿：“微臣万万想不到夫人拿长枪作战的手，能做得如此好的针线，更想不到，夫人能记得微臣这些微末小事。”
我扶起他：“我今夜到此，不过同你说说家常话，不必拘礼。”
“家常话”三个字，让他甚是触动，眼圈红了：“微臣戴罪之身，夫人还如此礼待微臣，微臣何德何能？”
我看着他：“我知道指使刺杀七星的人，不是你。”
他抬头。
我道：“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可我认为不是。我虽与石小将军只有数面之缘，却觉亲近得很。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谁，你定然知道，你只要说出来，便能脱罪。”
他凝眉，想了又想，道：“是微臣做的。”
我放下茶盏：“你是执意不肯说实话，是要一条道走到底了。”
“夫人，确是微臣做的。”他再次道。
他把罪揽到自己身上，不为自己开脱。
今晚的月色，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照着他的挣扎，照着将军府的俭朴，照着冬天的凋敝清冷。
他忽然道：“去岁，微臣的母亲病重，那时，微臣在军中只是一名小小都伯，俸禄微薄，是八王妃出银两为微臣母亲请名医，又给微臣母亲买名贵的药吊着，微臣母亲才多活半年。微臣母亲亡故，亦是得八王妃相助，买了上等好棺，风光厚葬。微臣能做冀州军副统领，除了有剿匪之功，更是有八王举荐之力。知恩不报是小人。微臣可以不做良将，但绝不能做小人。”
他说的很真切。
也委婉回答了我的问题。
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绝不会揭发八王夫妇。
这个罪，这个恶名，他宁愿自己扛。
“知恩不报是小人，这句话不错，可是，这句话的前一句是，施恩图报非君子。有些人助你，并非出自好心，而是押宝在你身上，就是图你的回报，才帮你。”我道。
石恒低头：“不管出自何因，恩情不能白受。”
我见他如此固执，不为之所动，便起身要走。
他恭敬地送我，再三向我道谢，谢我做的单衣，谢我来见他。
在长长的回廊中，他道：“夫人说，觉得微臣亲近得很，其实微臣也是如此感受。不知为何，微臣觉得夫人格外面善。”
“那便是我与石小将军有缘了。”我道。
“夫人——”走到大门口，他唤我一声。
我应他：“如何？”
“夫人，”他蓦地落泪，“夫人，大丧出葬时，您，您……您多加小心。”
我了然。
他在暗暗提醒我。
八王要在赤霄出葬的时候，有所行动。
他不想出卖恩人，却也难以违背良心。两难之境。
我转身，道：“我看得出来，石小将军极孝顺，石小将军的母亲教子有方，定是极明理的人。我今夜既来了府上，便给石小将军的母亲上炷香吧。”
我想通过给他母亲上香，提醒他，他母亲在天之灵，必是不希望看到他做出谋逆之事，赌上身家性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提醒。
“微臣怎敢劳动夫人给亡母上香？”石恒忙道。
我已往里走去：“不打紧，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此举不过是一位母亲对另一位母亲的一点心意罢了。”
见我坚决，他只好带我去内室，他母亲灵位前。
亡疏上写着：先妣石门黄氏孺人之位。
供奉亡疏的黑色桌子上，摆着一些旧物。我大略看了一眼，眼眸竟似猛地被灼伤一般——
我看到一个食盒。
十分熟悉的食盒。
紫檀木镶螺钿。
分明是我生产那日，装大孩儿的食盒。
我大受震动。
始终跟在我身后，不发一言的喜荷急急道：“夫人，食盒！食盒！”
喜荷也认出这食盒了。
“这东西是从何处来？”我怔怔问石恒。
石恒不解道：“夫人何有此问？这些不过都是亡母的旧物。微臣放在这里，睹物思亲，聊以慰藉罢了。”
喜荷指着那食盒，顿足道：“哎呀，石小将军，食盒，食盒！夫人是问你，这食盒哪来的！”
• 未
完，待续•
今日小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