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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人，我同意嫁给你了
上一章：日日临幸你
前情回顾：
我看着他，泪落满襟，第一次明朗清晰地同他说：“小胡人，我要嫁给你，我要你活着，我们余生在一处。”
第82章
上京的高门女子，幼听闺训，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宁做殉节女，不做再醮妇。
一直以来，我都竭力回避阿莫邪的热烈。纵使我与他中平元年相识，到如今承平十二年了，十四年来，他对我数不清的好。
纵使李珵陌死后，我成了寡妇。
纵使他在漫长的等待里，年年送来相思。
我仍久久无法明朗清晰地，把我的感受说出口。我在红墙黄瓦里，守着体统，失了勇气。
我是太后，君王之母，凤冠之下，是我与阿莫邪的距离。
我欣赏他的热烈狂放，又压抑着内心深处的选择。
回想在胡人客栈，他拉着我跳下马。回想在南境，他以成车的武器，换我笑一笑。回想在五里坡，罕见的四月雪里，他大笑着带着兵来，助我砍杀。回想我做了太后执政以后，无论我在政务上遇到什么难关，不用我开口，他便默默为我解难……
他永远都想让我笑。
我与李珵陌清莹竹马，可李珵陌却让我流尽了眼泪，在眼泪里熬干了情意，熬出一身坚硬。
而阿莫邪只想让我笑，也确实总在让我笑。为此，不惜代价。
什么叫喜爱呢？
喜爱就是不猜，不忌，干干净净，有牵有念，顺时见之便笑，难时赴汤蹈火。
十四年来，他早就如上京的大雪，落在我心里，融在我心里了。
不管我认不认。
不管我说不说。
阿莫邪听了我的话，又笑成横行霸世的匈奴小王子了，可他笑着笑着，小心翼翼地饮了杯酒，道：“柳青苗，这是真的么？这样的话，真的出自你口？我以为你会说，小胡人，三清真人在上，我早就说了不让你等，你非等，你看看，何苦来哉！”
他说着，又把自己说笑了：“其实，我挺喜欢你凶我的。我是无羁的野马，你是我的缰绳。”
你是我的缰绳。
小胡人啊小胡人，我的快乐是你给的，可你的痛苦是我给的，我何以偿之？
我道：“三清真人在上，看得到你的真心。我虽幼听闺训，可我是武人，当有武人的决断，小胡人，你欢喜么？”
阿莫邪流泪，又很快用粗粝的手抹去，怕我看见而逞着强的霸道孩子气：“欢喜。”
“你等等我。”我起身。
我回正殿的内室，换上一身匈奴女子的喜服。这身喜服，我早早命人做了，原是想送给张碧儿的。那时候，我以为张碧儿会嫁给七星。七星总说想带她去草原成婚。我这做母亲的，便给儿媳准备一身衣裳，是一份心意。
后来，张碧儿费尽心机，做了赤霄的良妃。这身匈奴喜服，便充满了讽刺。
今日，这喜服，终有了最好的用处。
我当时命人做这喜服的时候，怎会料到，是我自己穿上它。
当我穿着匈奴女子的喜服，出现在铁笼边，阿莫邪抑制不住的泪水奔涌。
我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小胡人，今夜，便是我嫁给你了。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不给明日留遗憾。不负你，等我一场。”
阿莫邪从中平元年起，便鼓励我肆意地活着。
那么，我便肆意一回。
我横竖已然杀了夫，做了千古大逆之人，为何不再勇敢一次？
阿莫邪的手颤抖着，举起酒杯。
我问他：“按照草原的礼节，我们是不是要一起拜昆仑神？”
“是。”他道。
我与他对饮三杯，一起朝北方单手含于胸前行礼。
“我半生做过最勇敢的两件事，一是五里坡政变，二是今晚穿草原喜服嫁给你。”我说完这句话，被雨夜打湿了心。
五里坡，是彻底地告别。
今夜，是彻底地接纳。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告别与接纳。
我带着我从政的坚硬，半生的伤痕，静悄悄地与阿莫邪完成了一场特殊的婚典。
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的婚典。
阿莫邪说，这是他廿九年来，最开心的一日，一场梦做了十四年，终于圆上了。
他说每个人眼里的胜利，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眼里的胜利，是获取无边的荣耀与土地；有的人眼里的胜利，是得到喜爱之人的心。
翌日，我吩咐长思殿新伺候的宫人：“去唤安国公桑大人来。”
不多时，桑鸾来了。
我笑道：“小师哥，难为你还肯见我。”
桑鸾面有悲急之色：“青苗，君上不是针对你啊，只要你杀了匈奴王，一切还会回到过去。君上仍是最好的孩儿。”
“不会了，小师哥，回不到过去了。”我道。
“会的。”桑鸾笃定道。
我看着他：“小师哥，李珵陌冥寿之上，助我放阿莫邪一条生路。”
桑鸾道：“不可！”
“我敢担保，阿莫邪活着，绝不会对圣朝开战。可若阿莫邪死了，匈奴必将倾国之力，攻打圣朝，且七星会成为匈奴攻打圣朝的将领。”我道。
“不，不，绝不可以，我不能对不起君上。”桑鸾道。
我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对着我的心口：“你若不答应，我便杀死自己。”
桑鸾摇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我的刀，往里半寸，血流出来。
桑鸾打落我的刀，道：“青苗，我答应你。”
七日。
七日后，李珵陌的冥寿，到了。
• 未
完，待续•
今日小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