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贞观年间,淮阳丰乐镇有位苏富绅,经营绸缎庄和钱庄,家境殷实,在当地颇有名望。
苏富绅为人宽厚善良、乐善好施,深受镇民爱戴,可谓名利双收。
其妻子苏氏温婉贤良,只是二人婚后许久才在苏氏年逾三十时得一女,取名苏瑶。
此后,苏氏虽为丈夫纳了几房小妾,却始终未能再添子嗣。
岁月流逝,苏富绅对生子之事渐感绝望,于是将满满的父爱都给了女儿苏瑶。
他对苏瑶的宠爱,真可谓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是苏瑶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繁星,他都恨不得为女儿摘取。
苏瑶在双亲的宠溺下成长,却没有丝毫娇纵之态。
她生得花容月貌,明眸似星,善睐生辉,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出众。在苏瑶十八岁那年,苏富绅精心为女儿挑选了一位夫婿,婚期定在五月。
眼瞅着婚期将近,苏氏打算前往镇外的清风观上香,祈求女儿婚后平安顺遂。
苏瑶自定亲后就一直被留在家中,见母亲要出门,急忙跑过去拉住苏氏的衣袖,撒娇道:“娘,我在家都快闷出病啦,您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乖乖的,绝不淘气。”
苏氏看着女儿那娇俏可爱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都快成婚的大姑娘了,还跟娘撒娇呢。”
“不管女儿多大,在娘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嘛。”苏瑶晃着苏氏的胳膊,不依不饶。
苏氏拗不过,只好带着苏瑶一同出门。
清风观位于山腰,规模不大,观中仅有十几个道士。但因其颇为灵验,前来上香的信众络绎不绝。
进了观内,苏氏去与观主交谈祈福事宜,苏瑶觉得无趣,便带着贴身丫鬟在观中漫步。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三十上下的道士,他眉清目秀,可看向苏瑶的眼神却让苏瑶心生厌恶。
苏瑶本想绕开,道士却走上前,彬彬有礼地说道:“姑娘,后山的牡丹花开得正盛,繁花似锦,煞是好看,姑娘不妨去瞧瞧。”
苏瑶不愿失了礼数,微微欠身回礼:“多谢道长告知。”
待苏瑶离开后,道士的目光仍紧紧追随着她。
这位道士名叫玄羽,是清风观的记名弟子。三个月前,他来到此地,因展示出不凡的道术,被观主收为记名弟子。
然而,就在苏瑶婚期的前三天,未婚夫外出时竟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身亡。幸好苏瑶尚未过门,才免了守寡之苦。
事后,苏富绅又为女儿寻了一门亲事,男方家境殷实,兄弟众多,且愿意入赘苏家。
苏富绅听闻后喜笑颜开,心想女儿成婚之后,自己便可将家业慢慢交予小两口打理,自己也能安享晚年了。
可天不遂人愿,临近成婚之时,新的未婚夫却突然身患重病,没几日便溘然长逝。
虽说苏富绅在镇上德高望重、人缘颇佳,但接二连三的变故还是引发了一些闲言碎语。
“这苏小姐难道是克夫的命?你瞧这几次定亲,未婚夫都没好下场。”
“是啊,我听说邻村那家公子,原本身体硬朗着呢,和苏小姐定亲后,就日渐衰弱,最后病死了。”
“难道苏小姐是什么不祥之人,会吸取男子的阳气?”
“你可别瞎说,哪有这么离奇的事,估计就是巧合罢了。”
这些风言风语传入苏瑶耳中,本就因婚事受挫而痛苦不堪的她,更是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天生克夫,竟萌生出轻生的念头。
她独自来到河边,望着潺潺流淌的河水,泪水模糊了双眼,随后纵身一跃。就在河水即将淹没她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
“姑娘,切莫轻生,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才有希望啊!”
苏瑶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他就是项云。
“你不懂我的痛苦,不要管我。”苏瑶哭着挣扎。
“我虽不知姑娘为何如此绝望,但看姑娘的穿着打扮,定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父母该有多伤心啊。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收留了我,教我本事。后来家乡遭遇洪灾,庄稼颗粒无收,在逃难途中,师父为了让我活下去,把仅有的干粮都给了我,自己却饿死了。”项云言辞恳切地说道。
苏瑶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颤,想到自己一直衣食无忧,有父母疼爱,却因这点挫折就要寻死,实在太过自私,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愧疚。
项云见苏瑶不再挣扎,便询问她轻生的缘由。苏瑶将自己的遭遇和内心的痛苦一一道来,项云听后,眼中满是同情。
“姑娘,我小时候也被人说命硬,克死了父母。但师父告诉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愿娶姑娘为妻,与姑娘共同面对这些闲言碎语。”
“你不怕被我克死吗?”苏瑶惊讶地看着他。
“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离别,我早已看淡生死。若能帮助姑娘摆脱困境,也算是我此生的一件功德。姑娘,姻缘皆有定数,或许你之前的未婚夫与你无缘,而今日我们相遇,便是上天的安排。”项云目光坚定地说道。
苏瑶被他的真诚打动,决定带他回府,告知父母。
此时,苏府中苏富绅正陪着一位道士在府内查看,这位道士正是玄羽。
原来苏氏听闻镇上的传言后,心急如焚,赶忙去清风观向观主求助,恰巧遇到了玄羽。玄羽称自己有办法解决苏瑶的问题。
玄羽对苏富绅说道:“苏老爷,府上并无异样,只是苏小姐命格特殊,命数强硬,一般人难以承受,恐怕这姻缘之事还会有波折。”
苏富绅面露担忧之色,将信将疑地问道:“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玄羽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破解之法倒是有,只是……”
苏富绅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急忙说道:“道长但说无妨。”
玄羽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说道:“我自幼研习道术,有一些自保的能力。若是苏老爷信得过我,可将苏小姐许配给我,我定能化解此劫。”
苏富绅看着玄羽,见他相貌堂堂,又说得头头是道,再联想到女儿之前的遭遇,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他对玄羽说道:“此事我需与小女商议,之后再给道长答复。”
玄羽心中暗喜,心想若能成为苏家的女婿,那苏家的万贯家财便唾手可得。
玄羽走后不久,苏瑶带着项云回到家中。苏富绅看到女儿身旁的年轻人,心中疑惑,苏瑶便将自己轻生被救以及想嫁给项云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苏富绅对项云救了女儿一事感激不已,可又担心女儿真的克夫,会害了这个年轻人。
但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想到女儿所遭受的痛苦,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由于之前几次婚事的变故,这次苏富绅将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
玄羽在清风观中等了几日,不见苏府有人来传消息,心中有些不安,便下山打听。当他得知苏瑶今日成婚的消息时,顿时恼羞成怒。
原来,玄羽在清风观初见苏瑶时,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心生歹念。后来得知苏家财大气粗,且只有苏瑶这一个女儿,便一心想要娶苏瑶为妻,好将苏家财产据为己有。
之前苏瑶的那些未婚夫都是他暗中使用邪术害死的,那些人家在儿子成婚之前,都会来清风观求平安符,玄羽便趁机获取他们的生辰八字,然后施展邪术,让他们遭遇不幸。
而这次的项云无亲无故,也没人来清风观为他祈福,玄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又在心中盘算着新的阴谋。
苏瑶和项云行完拜堂之礼后,被送入洞房。
洞房内红烛高照,烛火摇曳,映照着苏瑶娇艳却又满是忧愁的脸庞。
苏瑶坐在床边,双手紧紧交握,微微颤抖,她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关于自己克夫的传言。
项云站在一旁,看着苏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苏瑶此刻的恐惧,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项云深吸一口气,走到苏瑶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苏瑶的手冰凉,如同她此刻忐忑的心。
项云柔声道:“瑶妹,莫怕,有我在。”苏瑶微微点头,眼中却仍有掩饰不住的惊恐。
项云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倒了两杯,酒水在杯中晃动,仿佛也在映射着两人不安的情绪。
他递给苏瑶一杯,两人的目光交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与爱意,还有那深深的担忧。他们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几分苦涩。
放下酒杯,项云缓缓掀起苏瑶的红盖头,看着她那梨花带雨般的面容,项云心中一阵刺痛。
他轻轻拭去苏瑶眼角的泪花,两人相拥,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身体的紧绷。
项云在苏瑶耳边轻声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一起面对。”
随后,项云抱起苏瑶,走向床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极为谨慎,仿佛这是一条通往未知命运的道路。
将苏瑶轻轻放在床上,项云坐在床边,凝视着苏瑶,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躺下,再次握住苏瑶的手。
在这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氛围中,两人在爱意与恐惧的交织下,完成了夫妻之实。
红烛燃尽,他们在彼此的怀抱中,带着对未来命运的忐忑与期待,渐渐睡去。
然而,到了半夜,正熟睡中的项云,突然听到窗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他看到一个手持利刃的小人从窗缝钻了进来,落地之后瞬间变大。
小人举着刀朝着新郎扑了过来,项云在慌乱之中急忙拿起枕头抵挡。苏瑶也被这动静惊醒,看到眼前惊险的一幕,她赶忙将被子扔向小人。
可那小人的刀异常锋利,很快就将被子划开。
项云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在纸上快速画了一道符,然后朝着小人扔了过去。符咒贴在小人身上后,小人瞬间变回了纸人,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相公,这是怎么回事?”苏瑶惊恐地问道。
“这是邪术,娘子之前的未婚夫恐怕也是遭此毒手。”新郎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从未与人结仇,到底是谁要如此害我?”苏瑶泣不成声。
“娘子莫怕,我已经破了他的邪术,施术之人定会遭到反噬。”新郎安慰道。
原来,项云的师父是一位精通奇门异术的隐士,他曾传授给新郎一些防身之术,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新郎捡起纸人,拿到烛火上烧了一会儿,直到纸人化为灰烬。
清风观内,小道士清晨去给玄羽送斋饭,推开房门却发现玄羽全身通红,七窍流血,早已没了气息。
小道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去告知观主。
观主赶来查看后,摇头叹息道:“以邪术害人,终会自食恶果,尔等当以此为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