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了,不用多久就要过传统的农历年,一想到过年,就是回家和“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哲学。对于50岁的我而言,此刻除了这些,想到更多的是家里种苹果树的那几年。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陕西的苹果在南方火了起来,贩卖苹果的客商,早早就住到乡里、县里的宾馆、旅社,等着收苹果。看到邻村有种苹果的人发了家、致了富,母亲也不安分起来,计划着把家里最好的二亩半地和门前的地都种上苹果树。
母亲是一个干事风风火火的人,过完年初七,就张罗着给门前的地打土墙,把地圈起来。打土墙是个劳力活,更是个技术活,打墙用的夹板、木椽、手锤等等都是专业用具,母亲早早就计划着从东家借、西家挪,我自然就成了跑腿的小哥。
在老家干这活都是凭着主家各自的乡誉,乡里的人是无偿帮忙的,况且帮忙的人来去自由;对于帮忙的人,主家只用管一天的饭,外加一包“磨砂猴”香烟了事;不过,帮忙的这份人情是记在心里的,将来是要还的。
母亲只叫了四叔、栓宝爷、鳖娃爷就开工了,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打土墙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十几人之多;活怕人干,没几天门前的地就被圈了起来,人们年也过了、活也干了、闲传也谝了,都夸母亲好算计!
圈完围墙,母亲就督促着我和父亲挖苹果树坑。每天天不明,母亲就叫我们起床,像周扒皮一般。每到我发牢骚、不想干活的时候,母亲就用隔壁村某某某家苹果一年卖了八万元鼓励我,说苹果卖了钱给我卖这卖那;也许是钱的诱惑,也许是抵不过母亲的唠叨,苹果树坑挖好了、苹果树也种上了;接着是每年暑假的除草、寒假给苹果树的保温和施肥,还有过年后的剪枝、拉条等等,总之忙得不亦乐乎!
三年后,苹果零星挂果,母亲仔细,把个大、好看又好吃的都送人、或留到过年招呼亲戚;我们只能吃一些小的、带伤疤的苹果,想想也对,有苹果吃也是一种幸福。
父亲向来有眼光,想着在院子前面盖上地窖和平房,一来可以储存苹果,到了冬季买个好价钱,二来可以把院子弄严实,院子总敞开着、也不是办法。说干就干,负着债、又给门口起了三间带地下储藏室的平房。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打脸。到了苹果丰收的季节,不知道什么原因,往年早早蹲守的客商渺无踪迹;苹果便宜的几分钱一斤,还让贩子挑三拣四的。一时间,干啥都是苹果,过年肉碗子底下垫的都是苹果,亲戚往来的礼品也成了整箱整箱的苹果。母亲也豪横了起来,家里的苹果让挑着吃,还让专捡最大、最红、最好吃的,也不提曾经给我的许诺。
连着几年都是这行情,村里有远见的人就开始挖苹果树,复耕开始种粮食、或蔬菜;母亲坚持了几年,看到一年比一年行情差,也开始计划着砍掉苹果树。哎!种树难、挖树更难,最后又是一番苦力,苹果树都变成了门前的烧材;在我的记忆里,苹果树枝我们家烧了好几年的锅!
多年以后,老家有些人把种苹果的那几年编成段子来诉说,说那算是一个时代的傻。戏虐地说:“卖苹果苗子、贩苹果的贩子、甚至卖苹果农药的商家都赚了钱,只有种苹果的农民赔了钱!”
从小到大,我就很少见过在黄土地里刨食的哪个农民发了家、致了富,有、也是极少数的!即使是这些极少数发了家、致了富的,给儿子结个婚、修盖个房子,钱也花得所剩无几。
农民,从古到今都是苦难的。祖父在世的时候,把农民的工作形象地描绘成“背太阳”;他说:“一天从早到晚,把太阳从东面背到西面,这就是农民的命!”现在回想,祖父说的虽然有些悲催,但是也是事实!
家里种苹果树的那家年,是希望最大、失望也最大的几年,是父母最辛苦的几年。如今,父母依然到了古稀之年,在老家养老,种地已经成了一种锻炼和消遣,不再是一种生活的苦难。站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真的处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真心希望国泰民安、国祚绵长、万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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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2日写于中国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