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丰利：萌娃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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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 娃 纪 事

1

豆子是我的二孙子，刚两岁，典型的小萌娃。就是网络词汇所称的“人类幼崽”吧。形容他，应该蛮贴切。

我常年在新疆乌鲁木齐工作，回去一次，总能发现他突兀的进步和积习的顽固。当一脸懵懂的豆子，急趋而至地冲着我喊、朝着我扑、望着我笑的那一刻，立马就将我降服，释放开怀便是当下的一切。

豆子比哥哥元宝小四岁多，元宝不待见他，他也和元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安全距离”，斗争的力气小、办法少，退避三舍为妙。也是巧，哥哥同班的女同学FJC就住在一个单元，且乐于拨弄、熊抱豆子，亲热的如一奶同胞，豆子心知肚明。

于是，但凡看见放学的元宝和FJC，豆子即刻扯起嗓子、拖着长长的亲热高呼：“姐姐~~”，接着便张开双臂，前倾上身、昂首疾走，奔向姐姐，柔和的姐姐立马截住，或熊抱或拽弄，好一会儿才安顿得下来，元宝一脸平静地走过来，拨弄一下豆子的头，算是招呼了。一俟姐姐走了，豆子还嘴里念叨着姐姐，四下寻找一番才肯作罢。

可是有一回，我说：“FJC最喜欢豆子了，对豆子最好！”，FJC却毫不客气地给我当头一棒：“我有时候也不喜欢豆子，他不听话！”，平静而客观地给豆子做了一个鉴定。看着对姐姐满是欢欣的豆子，我哭笑不得。这内外交困的局面倏忽而至啊！

元宝和豆子之间互不隶属、熟视无睹的局面，由来已久，双方都有责任。

元宝的学习用具，豆子格外青睐，抓起来就当游戏物件；元宝的学习用书，豆子偏偏要拿过来，颠三倒四的看；元宝的作业本、草稿纸当然也少不了豆子淘神费力的涂鸦；正在作业的元宝不时被豆子袭扰，要是当哥哥的不烦不恼，那才怪。

让元宝收起性子，善待豆子，哥俩兄友弟恭，近乎缘木求鱼，不可得之。不过，领教过哥哥武功的豆子，也有与哥哥的相处之道，只要哥哥喊一声：“豆子，如何如何”，他便趋之若鹜，听从指令。

春节家里把电视拿出来了，豆子就总在电视前摇来晃去地影响大家看电视，我们喊，他置若罔闻。元宝喊一声“豆子，过来”，他才会向后移动巴掌大的距离，不胜其烦的元宝便使用“武力”，将豆子向后拖拽。

此时的豆子，不喊不叫，任凭处置，哥哥松手后，他在毯子上的造型就定住了，绝不改变、也不晃动、更不分辩哭闹，保持造型，可是需要几分力气的，豆子却可有可无地看着电视，无以为意。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豆子无心之失造成的，他不是蛮犟的孩子，他只是我们家的“人类幼崽”，他的绝大多数行为，对我们是有“治愈”作用的。

比如他偷工减料的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咕噜咕噜滚下来！”言简意赅吧，比如他奶声奶气地把丢手绢和小兔子乖乖毫无违和感地唱成了一首歌，难道不算串烧？！

当然，门口球场上，他骑着小朋友的溜溜车，另一只手却护住自己的溜溜车，不让小朋友骑，虽然秒“和解”，但实属重大“瑕疵”。

户外活动中，穿的整齐干净的小豆子，着实不爱惜衣服，贴着墙走，要把衣服蹭出声音；坐在水泥踏步上，他不停地寻找着向上爬行的机会；在球场上跑着跑着，就势矮下身形，倒卧在地。

看着你烦腻的眼神，他会假装和你会心的笑，拿他的确没有办法。我观察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把自己弄脏最快的人类幼崽”，在小区不是之一，是唯一。

每次去儿子家，我走得快，豆子看见了，便欢腾地喊“爷爷爷爷”，随即盯住问“葛奶奶、葛奶奶”，那是在表达他心底的快乐呢！偶尔我走在后边，他便会向葛奶奶发问：“金爷爷、金爷爷”，那份期盼，最治愈。

金爷爷葛奶奶来了之后，豆子享受的待遇和谭爷爷、秦奶奶在家一样，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耍赖就耍赖，不需要看颜色、不需要循规矩，总之，爸爸妈妈管教的那一套，被我们顷刻破坏。

豆子看着就长大了，白白胖胖。行动力和破坏力增加不少，在爷爷奶奶的身边，他最擅长也最喜欢故意干“坏事”，且乐此不疲。

看见墙上的贴图，他小手够过去就撕扯下来；拿起玩具物件，边敲边偷偷看你；纸杯子拿在手上，装作失手；各类开关，反复启闭，让你不得安宁。不过，最近自我约束比较好的就是：哥哥的学习用具用书，基本不再染指，哥哥固定的物件，不再觊觎。

豆子学会数量词之后，使用特别用心和频繁，看见外面的景物就用数量词加名词的方式，表达他的认知，而且张口就来，管他对不对呢，五个棒棒，七个轮胎、九个灯笼，过渡无间歇。

有一天，我们把四只大闸蟹放在客厅地板上，告诉他，这叫螃蟹，他弯下身子对着螃蟹起劲地喊着“螃蟹、螃蟹”，满心期待回应的样子，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始数螃蟹，从一只螃蟹数到十只螃蟹，一脸怡然，就好像数对了似的。

豆子对车感兴趣，看见谭爷爷开电动车，他站在边上配合地喊：“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家里的游戏电动车，他没事就坐上去，然后把各个按钮都拨弄一番，遇到没电了，他会自言自语地说：“没电了，咋办啦，没电了，咋办啦”，然后，低头附身地一番摸索，假装修车；若是小电动模型车拿在手里，他会命令我：“爷爷，车没电了，充电，打开！”一气呵成，不容解释。

豆子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和探索，走在邻居家整修齐整的木栅栏边上，他会极尽所能地张开手臂，抓住两端的木片，似乎在做丈量；看见墙壁上的木螺钉，他按摸一会儿，指令到：“爷爷，打开”；在路边捡起树枝木棍，便命名到：“棒棒糖”；我带他，有时候会背着双手，慢慢跟着，被他看见，记在心里。

有一次他要去挖沙，我说：“自己回去拿铲子和桶”，他高兴坏了，立马往回走，走了两步，小手就自然地背在身后，十指勾连，身体前倾，乐颠颠地晃进家门。此后，看见爷爷背手，他就背手，亦步亦趋，家人和邻居笑翻了，他浑然不觉。

说了半天豆子的不只是顽皮，有一点，还是要表扬，那就是好学与执着。著名儿歌《孤勇者》传唱以来，豆子耳濡目染，在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了学唱。

为了让他感觉和爷爷在一起不枯燥，我把孤勇者音乐播放出来，我跟唱的第一时间，这个人类幼崽突然和我同时唱出“都~~~”，随后他的演唱，真就是语焉不详了，把我乐得够呛。

去年他一岁半了，又有进步，不仅歌词唱得多了很多，而且一旦到副歌部分“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他竟然摇头晃脑地舞蹈起来，从只会“都”到“都会唱”，进而载歌载舞，用好学且执着来表彰，应该不为过吧？！

还有一点体现豆子的好学与执着，就是他跟家里的“小爱同学”每次的对话，都是要求：“小爱同学，聪明的一休；小爱同学，妈妈好！”歌曲放出来了，他便旁若无人地跟着放歌，尽管他不知所以，我们不知所云。

豆子一天天长大，我得抓紧记录他的成长片段。

2023年2月23日星期四

记于乌鲁木齐市经开区黄山街社区溪水苑小区客舍

生活中，我是一个懒散的人。时常自嘲自讽，不怕被看轻；曾经被识破说破，却无以为意。总之，是真的。

朋友抱怨：每天收拾家务，累死了。我心想：活该！人活三万天，日复一日就是重演着洗洗涮涮、锅碗瓢盆，拖地抹桌、被褥被套，不累死、磨死、烦死才怪！

我不愿意这样死，我要活得懒散些：不怕被褥不整洁、不怕厨房太凌乱，不怕客厅垃圾桶忘记清干净，我真的不怕！

我喜欢下班后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断地胡乱地调台：看新闻、体育、考古、舌尖、歌曲、情感，一念不和，屏风突变，离的是无聊，为的是有趣。

我最厌恶的节目是：腰缠万贯之人，痛说革命家史，赚取廉价眼泪，落个名利双收、盆满钵满；还有BABA去哪里，及其同类节目，动用公共资源，让星富二代，粉墨登场，演绎所谓的童稚之趣，赢得吃瓜百姓莫名欢喜。

这两类节目属于秒闪而过，我深深厌恶！为之，老金曾言：多少贫下中农、劳苦大众的孩子，他们的天资禀赋、他们的可爱有趣，不知胜过星富二代多少，但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重复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无奈。

屏幕上或悲情励志、泪飞如雨，或机巧噱头、笑靥如花，“让我欢喜让我忧”，你可曾想过：人家锦衣玉食、香车华庭，你节衣缩食、捉襟见肘，那是何等的天差地别！

TA的一颦一笑，鼓动你的心弦起伏，你会觉得有趣吗？你不觉得无聊之至吗？！建议广电总局封杀类似节目，让公共资源回归全体人民，回馈普天百姓。

那些为国为民，将民族大义、家国情怀，扛鼎在肩，而成就、而富有的，对他们的宣传、弘扬是我所钦佩和赞美的，不在此列。

网友推荐网文一篇，极言美女美文之不二，挺长，林林总总的见识、揣摩、评价充斥期间，拉拉杂杂，我“已阅”，问感想，答：写的不错，是才女！

跟着的话网友未必喜欢：但这样的内容我一字不愿看、一字不会写。追问：为什么？答：审视别人没资格，评价别人没兴趣！所谓鞭辟入里的分析，其实是絮絮扬扬的一地鸡毛，絮絮叨叨的满嘴无聊！网友玩笑着揶揄：那你啥时候写点没有鸡毛，有趣的东西我们看看。为之，做此文。

有趣的文字一定是宽厚、包容的，是明艳的、阳光的，是轻松、戏谑的，字里行间不颐指气使、不居高临下；不连篇累牍、不繁文缛节。这样的文字产生，一定基于：睿智的头脑、豁达的心胸、有趣的魂灵。对照三条，我哪够得着啊！但也不妨碍我尽量让自己有趣些，让看我字的人轻松些。

以我有限的浅陋的经验看来：童真童趣，最直接最明澈，没有功利、没有无聊、没有谄媚。为了表现自己的“有趣”本领，进而让人“刮目相待”就叫功利；为了“有趣”，段子手的荤话、脏话，肆意横飞，这叫无聊；为了博取权贵、美人欢心的“有趣”言行，那叫谄媚无行。

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望着夏日阳光里摇曳的树冠，对我说：爸爸，那树叶是白色的！绿树叶在阳光的映照下，的确泛着白色的光芒，我就从来没发现过，在童真的眼里，叶子的变化是有趣的发现；邻居胡大姐豢养大狗名曰“哈里”，甚得儿子欢心，不避不怕，相处和谐，一日儿子回家，手捧大苹果一枚，问：谁给的？答：“哈里的妈妈”，所谓不分种属，万物和谐，此之谓也。

现而今，孙子已经三岁，萌态可掬，稚趣可乐。妈妈教的歌谣已经可以加以改编发挥，他在促狭的空间里，来回梭巡，喃喃自语，自得其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爸爸的事情不要做，妈妈的事情元宝做，奶奶的事情元宝做，葛奶奶的事情元宝做，秦奶奶的事情元宝做，金爷爷，金爷爷的元宝，金爷爷的元宝……”

他小手比划在胸前，那样做事的态度才是认真的，可是为什么到了金爷爷这里就没事可做了呢？窃以为，他满心都是金爷爷的关心疼爱，所以是：金爷爷的元宝，再无下文了，我在抗议着“这不公平”的时候，其实乐开了花！

爸爸休假回来，估计对孙子说“爸爸的事情不要做”耿耿于怀，想是做了耳提面命的要求。在刚刚接到的微视频里，孙子在摆弄着穿鞋的当口，郎朗道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爸爸的事情元宝做，妈妈的事情抢着做”，把我的儿子他的爸爸乐得粗喉咙大嗓子赞赏：“哎，对对对！”

又一日，妈妈做饭，让他安静地和爸爸视频，被他否决，并钦点和金爷爷视频，我在乌鲁木齐的宿舍里极尽所能的导引各个话题，他自顾自地满不在乎，我识趣地说：先吃饭，吃完再视频吧？他当即否决！我知道他想让爷爷看着呢！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突然间，他一本正经地对妈妈说：我怎么这么喜欢金爷爷！我立马充满怜爱、温暖地大笑起来；回家休假，孙子和小朋友玩得兴起，将隔壁单元的门厅踏步平台当做舞台，开始了轮番的表演，拿腔作调，不亦乐乎，并且你登台演唱，我就台下伴舞，不遑多让啊！

这样的童真和童趣，没有污染，更不需要漂白，它实实在在地清澈、通透地引领着你的心绪，丰富着你的情感，滋养着你的德行，我是这样来看的。

昨天，看头条，若干年前，某评论家曾挞伐钱钟书《围城》所展现出来的有趣。他是鲁迅的拥趸，我是鲁迅的仰慕者，我喜爱鲁迅的犀利深邃思想和无出其右的凝练文字，我亦喜欢钱钟书的睿智与风趣表达，他们一个对家国民族充满热切的真爱、一个对芸芸众生描摹的传神有趣！这是文化之大幸、文明之大幸。

枯坐在二十三点以后的乌鲁木齐的租房内，暖气营造的是春日的慵懒和无聊。客厅里，两味烟草交织，麻痹着思绪，温凉的铁观音只能润喉，窗外，春寒料峭、白雪皑皑，元宵节的疾风骤雪，还残存着余威。

3900公里的湖北宜昌已是灯火阑珊，万籁俱寂了吧。谁的梦里有我？我想到了孙子那纯净明亮、温和期盼的目光和开心的笑靥。如果今日有梦，爷爷一定又在和你捉迷藏吧？！

孙子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让爷爷躲在他知道的地方，然后自己回到开始的地方，几番偷眼看爷爷躲好没有？一旦开始，他就会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或疾步如飞、急不可耐地找到我。

我呢，必须做出被孙子发现的惊讶神态，并伴以音高减半、音量适中的喟叹---啊？！又被找到了啊？！孙子立即报以明亮的，具有穿透力和感染力的大笑，并给以一个满怀的拥抱。

似乎，他总能够成功地把我揪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儿媳妇总是提心吊胆的跟着，生怕这个遗传了几代的大脑门宝贝失足跌跤。

应该是元旦回去长跑，孙子多了对我的依恋，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对他的迎合、爱惜，让他感受到了，他的指令竟然可以完满实现，那游戏之心骤然生发不可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了。

于是因地制宜，孙子在不同的环境里有了三个固定的、和爷爷心领神会的游戏节目：在爷爷家，他咿咿呀呀地指令我将客厅鞋柜的侧板敲击出节律鲜明的鼓点；在自己家他会哼哼哈哈地推着我躲在盥洗间的角落，容他捉住。

在小区的沙坑里，他会牵着爷爷和他一起用小塑料铲往小桶里装沙，然后倾倒，高级一点，还要用桶作出沙雕，并肆意毁坏，动起坏心眼了，他会故意将沙子，一铲一铲倒在裤腿和鞋袜上。

爷爷如果反对或制止，他会加快倒上更多的沙子，以示爷爷管控失效了，他会望着爷爷含而不露的笑，让爷爷终于着急后，他就会得意得笑出声，沙坑边上的草坡，他是一定要爷爷扶持着阔步攀登，然后就地趴下或者仰卧，瞬间滑将下来，爷爷买的迷彩服就是他的滑草衫。

这些固定游戏是和爷爷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乐此不疲，倘若终止游戏，他一定是梨花带雨、满腔委屈，不依不饶地僵持，直到被武力劫持，看看无力回天，加上我们的百般逗弄，转移注意力，方才罢休。

所以，爷爷只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立即会变成须臾不可或缺的重点监控人物，一旦看不见听不着爷爷，孙子即时就会发出“爷爷 “爷爷”的焦急的呼唤，家人立即应答“爷爷在这里呢！”，他会疾步而至，攥紧爷爷的手，生怕再搞丢了。

爷爷当然循了他，亦步亦趋，和他一起口中念念有词的一番交流，晓得爷爷丢不了了，他才会放开手，开始他的放音乐跳舞，看图片识物的游戏。

孙子大概一岁二个月的时候，就是去年六月间，外婆抱着在葛洲坝坝头公园边上，看广场舞，当音乐响起的的时候，孙子竟然随着音乐的节律上下舞动小手，恰如神态自如的乐队指挥了，哈哈，这比爷爷可是要强上一百八十遍了。

此后，小苹果、红河谷等一大批神曲和经典音乐，成了孙子舞蹈的利器，但凡音乐响起，在某个节点到来之际，孙子会扭动身躯、摇头晃脑地开始他自创的舞蹈，那一份呆萌、那一份灵性，将爷爷的心融化了。

除此以外，孙子还自创了转圈游戏，在我们的面前，他能不休不止地转圈，那样的转弯半径，让我们眼花缭乱、头晕脑胀，不得不屡屡采用蛮力破坏，让他刚停下，转眼一个不留神，他又会旋转自如了，爷爷就纳闷了：这孩子以后是要当音乐家、舞蹈家、航天员？！

每次去看孙子，或者孙子被爸妈裹挟着来看爷爷奶奶，告别分开是最麻烦的事情了：天色将欲晚，宴席将欲散，谈话欲止，这是孙子比较重点关注爷爷的时段，爷爷是不能逃离他的视线的，最好是爷爷要抱着他，任谁也唤不过去。

于是，走一程骗一程，但是丝毫不起作用，爷爷抱着我，谁能让爷爷跑掉呢？无论是回去还是过来的车上，爷爷必须和他同进退，要么都上车，要么都不上车，舍此别无选择。、

纵使绞尽脑汁，每每被他识破，倘若拂逆他的意志，将爷爷弄不见了，那可是惊天动地的恸哭，嘴里“爷爷爷爷”地念叨不舍，身躯翻转扭动的不甘，让爸妈和外公外婆无计可施。

爷爷在想，外公外婆对你的那份怜爱，你咋就不管不顾，不予体恤了呢？！春节去他小爷爷家，一路上，孙子耳提面命我单曲循环地演唱了几十遍“红河谷”，我稍有懈怠，立马会被孙子嗯嗯地予以警告：继续！真的是一路踏歌而行了！

知书达理、传承文化是血脉里最重要的基因，孙子会从鼓掌欢迎、恭喜发财到虫虫飞、阿弥陀佛一次性全套完成。鼓掌的时候，他会要求每一个在座在站的人悉数完成，并发出会意欣然的笑声。

外公教会的阿弥陀佛可是双掌合十，一躬到底的，那份虔诚和肃然，那份懵懂和恬然，总让我们乐不可支，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每每他要一躬到底的当口，妈妈和爷爷总是提前护住他那接近地面的大脑门。

孙子的胃口超级好！各色食物被他咀嚼的津津有味、口舌生香，但凡吃的，来者不拒，绝不挑食，我看罢也是由衷赞许：本小区第一！儿子说：开发区第一！我俩相视大笑。

十个月的时候，孙子早已经添加辅食，而馍馍竟然是最爱，一日偶得大馍馍一个，孙子夺将到手，张大殷桃小口，恶狠狠地将馍馍整体塞进嘴里。受制于牙齿数量有限，偌大的馍馍进去出来，变化不大，然而他矢志不渝，咬定馍馍不松口，终于在口水的感化下，反复吸吮咀嚼，完成了他饮食历史的重大突破：独吞白面大馍馍一枚。

周遭的孩子都是吃饭困难户，于是有聪明的爸妈就会求助于孙子，将孙子带到家中，与其子女同吃喝，以孙子的榜样力量启发厌食的孩子。

然而，往往事倍功半，孙子一番大吃大喝之后，带动引领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孙子竟和多家关系熟稔，每每跑到电梯口，要求上下寻觅走家入户。如果是到了超市，孙子会被安排推购物车，他总是四处梭巡将自己喜欢的食物收罗殆尽、满载而归。

孙子成长的点点滴滴，他细心呵护的妈妈应该是作了及时而传神的记录的，我记取的无非是我短暂的归家团聚，孙子情态各异的片段而已。

孙子大名恒毅，是我2016年4月8日在南疆巡查项目，走在喀什到和田的路上给起的。寓意昭然：男子汉要恒信持久、方正刚毅。

众位同行者起名热情刹那间被激发：元宝、土豆、麒麟、洋芋不一而足，并纷纷索要取名创意费用，我义正辞严予以呵斥，杜绝了大家伙的非分之想，电话打到宜昌，那边也是如火如荼的帮忙取名，细问之下，元宝、土豆竟然不谋而合，遂大笑应允。

我记得，孙子出生在4月8日，体重6斤6两，身高54厘米，这可比他爸爸强太多，体重5斤，身高46厘米，是我那个大脑门的儿子的最初标签。

4

元宝和豆子是我的大孙子二孙子的小名。元宝不到六岁，豆子刚过一岁；元宝小时候能吃，却长得黑瘦，但模样乖巧，豆子不贪吃，却长得白胖，且模样喜兴。当爷爷的我，想想就甜滋滋笑眯眯起来。

元宝出生那天，我远在新疆和田，正带着一帮人搞项目巡查。喜讯传来，这伙人一个个腆着脸，笑呵呵地冲将过来，道一声贺喜，就自以为是的开始帮忙起名了。

或叫土豆或叫洋芋蛋或叫元宝，更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朗声打断众人：“叫麒麟”，就势索要起名费，被我呵止，但心里的喜悦总是被人识破，晚间项目上酒席，没少喝酒，那可是喜酒啊。后来经过宜昌和新疆两地“人民”的共同起哄，大孙子的小名被优选为“元宝”。我能咋地，高兴呗！众乐乐啊。

豆子出生在晚间，我正在乌鲁木齐的一张酒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人说话，收到喜讯，独乐乐，没吱声。我琢磨几天了，心想这次小名轮到我起了吧？！

想了若干个好名字，和儿子电话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宣布，没曾想这小子当时就怼了我：“你那起名字的水平太次！我们已经起好了，就叫金豆子。”我问：“那大名呢？”儿子没有丝毫犹豫：“金恒明！”得！我连起学名的资格也剥夺了！

我在想，大孙子名字叫金恒毅，不是我起的吗？不是颇有讲究吗？不是你们都乖乖听着的吗？嗨，算了，变天了，老子说的不算了。转念一想，其实豆子很可爱，恒明很纯澈，名起得不错。

元宝和豆子相隔4岁多，按理说，这着实好。哥哥可以盘弄弟弟，照顾弟弟，就像对待心爱的玩具，可爱的小动物，但实际上根本就是我想差了。

元宝喜静不喜动，在家，总能沉浸在他的积木搭叠、器械拆解的游乐世界里；豆子则别有特点了，几个月大就想着和哥哥之间要交流了，用小手、用笑意、用呼唤，总之，哥哥的举手投足、身形腾挪，都能吸引他的瞩目，换来他的咯咯大笑，而且是那种笑到极限，缓过气接着笑，笑得口水恣肆汪洋的那种。这是极和谐的吧。

但是豆子在长大啊，声音更是向超级响亮尖锐的方向拔升，这就来矛盾了，元宝恰恰对声音及其敏感，稍微增加声浪，都为他所不容不忍。

于是乎，豆子欢笑晏晏的当口，元宝立即捂住耳朵，侧目以视。豆子以为哥哥在配合逗乐，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自得其乐地笑个不停，哥哥疾声厉色予以制止，豆子一脸懵懂地僵住笑容，转瞬之间张大嘴，委屈地哭将开来，那是声遏白云的叫屈，那是维塔斯一样的海豚音循环往复，绕梁三匝、不绝于缕啊！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手忙脚乱地抱起委屈的豆子，那边细心的妈妈早把隐忍多时的元宝揽入怀里，豆子哭的汪洋恣肆，元宝哭的寂静无声。一阵安抚声止，豆子已经忘记刚才为什么哭了，小手远远地够着哥哥，嘴里咿咿呀呀地表达着亲热，哥哥还撅着嘴巴斗气在。这血脉相连的小哥俩，老让我忍俊不禁。

忽一日，儿媳妇在家里群传上视频：哥哥坐在客厅那头阳光房，喃喃地哭诉，这边窝在饭桌旁婴儿车内的豆子，满脸泪水地侧过头驻目倾听。

一伺哥哥停顿，他就满眼无助却在寻求帮助地咧开大嘴哭将开来，像听得懂哥哥在告状一样，那节奏啊，简直没谁了。看得我心花怒放、心情大好！

春节休假在家，亲家和儿子媳妇带着两个孙子过来，为争抢电视遥控器，元宝厉声呵斥豆子，豆子一怔，旋即用海豚音喊叫还击，哥哥立即败下阵来，偷偷地抹着眼泪。我们都假装没看见，只有儿媳妇还在一板一眼地和元宝讲道理，讲亲情。嗨，这俩小子啊！

元宝和豆子的“战争”还体现在个体意识的觉醒，天然物权的认知上。豆子出生前，睁开眼可以看见的一切一切都是元宝的，所有的爱抚都是给元宝的，在妈妈的教育下，元宝小朋友是个愿意和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多多、琪琪、牛牛分享的孩子。

突然多出来个弟弟，似乎在分享甚至是抢夺过去专属于自己的爱怜、宠溺，这个接受和适应，是不易的；

一天天长大的豆子，除了对哥哥天然的玩乐依赖和谦和的“讨好”外，对玩具产生了极大兴趣，而这些玩具的物权认知上，元宝当然看成自己的啊。

因为一直都是自己在玩，自己与小朋友分享的物件啊，这个弟弟呢，不是把元宝搭好的积木扒拉稀碎，就是把元宝架设的轻轨、高速公路拦腰捣毁。更有甚者，玩具在手，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扔，乒乓作响，弄得元宝不胜其烦。

于是，但凡瞥见弟弟妄图破坏他的积木、轻轨、高架桥、各型号机械设备的时候，元宝会冲过去呵止。

豆子明知不可为了，就转头爬向其他可以破坏的（他自己以为是游戏的）目标，自娱自乐---转动可以飞旋的，抠住可以伸进指头的小孔，扳动可以控制声响、行进的，摁响摁亮可以闪光歌唱的，口里咿咿呀呀地配合着自己的动作，实在搞不定的物件，张开口就吮舔咬合，总之乐在其中，不依不饶。

看看快一岁了，豆子的自我意识渐次萌生，对哥哥的训诫有了“反抗意识”，哥哥声音小，他就我行我素，哥哥声音大，他就满脸委屈的咿呀还击，实在敌而不过，无计可施，豆子立马就祭出“杀手锏”：面朝哥哥，大爆海豚音，以示抗衡之决心，我在边上看见这俩孙，哭笑不得，调停不得。

元宝和豆子，除了海豚音不和谐、物权认知不统一以外，其他时间，哥哥还知道自己是哥哥，弟弟全然不晓得自己是弟弟，但是却和谐着、和平着、统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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