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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西宁湟中区第一中学的两名初中生先后因病离世的新闻，让很多人感到焦虑和恐慌。而西宁给出的通告中的死因，也让一个对于不少人已经很陌生的“乙类传染病”，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流脑）回到了我们的视线。对于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来说，除了带孩子去打疫苗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听到“流脑”这个名字了。在这种陌生感下，这次的新闻，尤其是死者相关的视频，很自然地引发了很多人的恐慌。作为一名家长，我对于两个年轻孩子的离开感到心痛，也能理解他们父母的痛心。但我的工作，则是跟大家普及这种疾病的知识和背景，减少传播风险，同时降低无谓的焦虑。
流脑的全名，是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是脑膜炎奈瑟菌传播感染后导致的一种疾病。对于生长于80年代之后的大部分民众来说，这或许是很陌生的名字。但如果问问家中的长辈，估计很多都还记得这个曾经在上世纪6-70年代肆虐在中国大地的疾病。其实即便是我们，也不算完全陌生，因为很多人听说，甚至坚信的“发烧会烧坏脑子”，就是以往流脑大流行的“社会后遗症”之一。流脑是我国一直存在的流行病，并且是我国法定报告的“乙类传染病”。即使现在，脑膜炎奈瑟菌也依旧是一种常见的病原体，健康人携带这种微生物的比例并不低。但因为普及疫苗等原因，流脑的发病率已经下降到很低。从80年代初期到现在，流脑每年发病数，从十几万例，下降到一百例左右。在新冠防疫的影响下，流脑的流行程度也被减弱，前两年，全年全国发病数在60例上下。但从去年结束防疫之后，和其他防疫中被压制的流行病一样，流脑也开始出现反弹的迹象 —— 今年1-5月，流脑发病数为70例，超过了前几年的全年总数。但因为流脑疫苗的普及情况比较好，目前的病例数离上世纪的水平还很遥远。大规模暴发流脑疫情的风险很小，我们还不需要因为这次的新闻就过度焦虑。
根据中疾控官网对流脑的说明：因为居住条件、卫生状况的改善，尤其是1982年开始推广A群流脑多糖疫苗后，流脑发病率逐年下降。虽然细菌仍然存在于我们身边，健康人群中携带病菌的比例并不低，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什么症状。只有少数患者会感染后出现症状、甚至重症，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脑膜炎，发病潜伏期为2-10天，平均4天左右。临床表现主要有急性发热、剧烈头痛、恶心、呕吐、颈强直、畏光、皮肤瘀斑等。患者病死率较高，过去曾经在50%以上，目前由于抗生素的应用、医疗救治水平的提高，病死率已大幅度下降，但仍维持在8-15%的较高水平。另外10-20%的存活者将长期留有后遗症，如智力障碍、听力损伤等。
“发烧烧坏了脑子”，是我们身边非常常见的一种误解，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医生、科普号这么多年一直科普发烧的原理，很多家长依旧对于发烧很恐慌的原因。一发烧就恨不得赶快用各种方法退烧，是过度医疗的重灾区。
而“烧坏了脑子”这种认知的根源之一，就是中国人骨子里对于以往流脑、乙脑等有发烧症状，同时有智力、听力障碍等后遗症的流行病的记忆。尤其是经历过上世纪几次流脑大流行的老年人，这种记忆更有些刻骨铭心。在中疾控官网对于流脑的介绍中，也提到了过去中国每8-10年会出现一次全国性大流行，其中1967年最为惨痛，年发病率高达403/10万人（目前的发病率差不多是0.01/10万人）。在已故的首届国医大师，广州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邓铁涛老先生主编的《中国防疫史》中，有专门一个章节，详细讲述了1966年秋到1967年，这场因为红卫兵大串联而引发，最终导致十几万人死亡的流脑大流行。而在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建国以来党处理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历史考察与经验研究” 的成果中，也包括相关的研究。研究成果的论文《1966～1967年全国性“流脑”的暴发与防治》2017年发表在《中共历史和理论研究》第6期上。![]()
相比于《中国防疫史》中的内容，这篇党史期刊的论文的内容更为详实，相关记载和证据也更充分，毕竟是社科基金的项目吧。所以我把论文全文放在下面，希望大家看完之后可以了解一下，这个被遗忘的“乙类传染病”，如何在1966~67年暴发，夺走16.7万生命（大多数是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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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脑的病原体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身边，不过只要我们能保持警惕，以我们目前的防疫能力，它就不会对我们的社会造成很大的危害。但如果我们遗忘了过去的教训，忽视了必要的工作，那么病原体就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在普及疫苗之前，流脑每隔8-10年就会大流行一次。比如《中国防疫史》中所说，1966~67的流脑大流行，在1968年开始下降，但到了1975年再次反弹，到了1977年又出现高峰，波及全国2/3的地区，发病56万例，死亡2.3万人。![]()
对我个人来说，1966~67年的串联和流脑流行，的确太过遥远，只能在史书资料，以及长辈的回忆中得见。但1977年流脑流行的后果，我还是有所印象：
小时候去姑姑家玩，总能看到邻居家的两个十几岁，都有智力残疾的孩子。每次在院子里碰到，他们都会眼神不聚焦地看着我，呵呵笑，让还年幼的我有些害怕。邻居们很直白地用“傻子”来代称他们，说他们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当时我没有多想，但后来长大了解那段历史，推算一下年龄时间，他们很可能就是在77年那次的流脑大流行中生病导致智力受损的。
希望我们可以进一步消除流脑的威胁，让中国的家长，不再担心“孩子烧坏了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