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光//一些鸟诗
/蓬间雀
林间主要是大一点的鸟占着
也有小鸟
它们真的是小
小得你甚至认为它们不是鸟
不会飞
实际上它们是标准的鸟
甚至是标致的鸟
它们飞起来比那些大鸟更快
更快捷
它们在树枝间闪电一样穿梭
如果是起风的日子
你会把它们误认为是纷飞的树叶
这些鸟也会鸣叫
也有胆量
它们从不畏那些大鸟
它们有蔑视高飞的本心
也有自己的雄心:
与那些大鸟毗邻
但不与它们为伍
/飞在雨中的鸟
再大的雨
鸟的翅膀也背得起
要不就不出来飞了
能飞在雨中的鸟
不是它们不畏风雨
而是
它们心有牵挂
/鸽子
鸽子走起路来像个大腹便便的人
它们已经原谅了人类
它们能飞
但它们现在按人类的愿望飞
/绕树三匝
不是所有的鸟都绕树三匝的
我认识的鸟中
好像只有喜鹊
是能绕树三匝的
是会绕树三匝的
我那天推开窗户时
正好看见一只大花喜鹊朝我飞来
它看见了我
它来不及停下来了
它就绕着窗前的那棵树绕了几圈
这便是我看见的绕树三匝
喜鹊飞来
不一定要有喜事
还是我写过的那样:
无事也是喜事
/田畈上的白鹭
白鹭是我的乡亲
它们一直在田畈上讨生活
生儿育女
它们熟悉农活和节气
熟悉那些忙里忙外的人
但它们永远保持着与他们的距离
它们甚至与同伴也保持距离
白色的动物
是天生的孤傲者
我从小就看出来了
——这些天生的孤傲者
是故意落单的
/珍稀物种
有些物种
太过孤绝
太过干净
太过清高
比如犀鸟就是
犀鸟太过忠贞
让它们濒临灭绝
/山间小住
天刚亮
喜鹊们就开始叫了
山间有那么多的喜事吗:
无事就是喜事
/目睹一真实事件:一只飞进大厅的鸟
一只飞进大厅的鸟
再也飞不出去了
豪华的大吊灯吸引了它
豪华的大吊灯又困住了它
它从大门飞了进来
想飞出去又不愿下降高度
越往高处飞
越碰壁
这只鸟
如果不飞低一点
如果不从门口飞出去
它有可能就要撞墙而死
也有可能这样飞死
还有可能要饿死
燕子可以入户
但这只鸟不是燕子——
一些柴门有很多漏洞可以飞出去
它今天飞进来的
是豪门
大厅宽敞像天空
吸引了它
诱惑了它
门虽然敞开着
它就是不愿飞低一点
它就是不能飞低一点
它还在躲闪着这大厅里的人
这只闯进豪宅的鸟
它闯进了自己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