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洪章: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他们将生命献给了“第二故乡”

文化   2024-09-15 00:00   上海  


转载自:老知青家园


文化大革命中的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顾洪章
目 录

第六章 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在农村中的作为和贡献

  • 第三节  他们将生命献给了“第二故乡”

  • 第四节 老知青依然眷恋当年奋斗过的农村


第三节  他们将生命献给了“第二故乡”

在记述下乡知识青年对建设农村、建设边疆所做出的贡献时,不能忘记那些献出生命的知识青年。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风潮荡落,绝大多数知青都离开了他们付出过艰辛和汗水的土地,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有些知青却长眠在那里,以自己年轻的生命成就了“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的誓言。


在长达20几年的上山下乡中,各地都发生过知识青年死亡情况,据部分地区调查分析,属于非正常死亡的大体占60%。死亡情况是很复杂的。一位研究知青上山下乡历史的老知青曾这样写道:“知青的死,多种多样。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鸿毛;有的可歌可泣,有的死有余辜;有的令人惋惜不已,有的则毫不足惜。”公正而论,确属如此。今天回顾那段历史,对于死去的人,即使是轻于鸿毛的,毫不足惜的,甚至死有余辜的,无不有着时代的烙印或伤痕。况且他们当时还很年轻,辨别能力、承受能力、自控能力都很差,难免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来结束人生,实在令人惋惜和遗憾。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自慰的就是把沉痛地教训留给了世人。


在这些离去的人中,有些是为农村建设、维护国家或集体财产而牺牲的,有些是因天灾、事故和疾病而丧身的。他们都是在上山下乡这条道路上失去了青春的生命。在此,谨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敬意和哀悼,对于那些为公献身、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当时有关方面都以不同形式寄予了哀思,新闻媒介对其英雄事迹进行了报道,他们的名字为当代人所熟知和敬仰。例如:上海市第二中学68届高中毕业生金训华,1969年5月分配到黑龙江省逊克县逊河公社双河大队插队。

金训华

当年8月15日,双河两岸山洪暴发:金训华为抢救国家财产,奋战山洪,不幸牺牲。根据他生前的多次申请,有关党组织追认他为中共党员,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当时,党的权威刊物《红旗》杂志 1969 年第 12 期以《革命青年的榜样》为题,发表评论员文章,赞扬了金训华的英雄事迹,同时选登了金训华生前的插队日记。紧接着国内新闻媒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宣传报道。一时间,金训华的英雄事迹广为流传,成为下乡知识青年和所有革命青年的学习榜样。


在山西省插队的赵风琴,是1968年从北京市朝阳区八十中学毕业到山西吉县中垛大队插队的。她一进村就严格要求,艰苦磨炼,急群众所急,担任过民办教师,又自学针灸弥补村里缺医少药的状况,花费了很大心血。在农村入了党,曾担任过省革委委员、团省委委员、县委委员、公社革委副主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等职。1969年国庆节,曾作为山西知青代表,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1971年兴修水库时过渡劳累患病,贫下中农和领导再三劝她休息治病,然而她坚持战斗在工地,当病情恶化后才送到县医院后转北京,经多方医治无效,临终前她一再嘱咐家人要把骨灰葬在插队点的水库边,1974年4月24日病逝北京。按照她的遗愿,北京市有关部门护送骨灰到吉县,山西省、地、县有关部门和当地群众为她的骨灰举行了安放仪式。省革委送了花圈,生产队长跑出百里路,挖来8棵青翠小松树栽在她的墓前,中共吉县县委追授赵风琴“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并择印了她生前的“日记”和“书信”,号召党员、干部、知识青年学习她的革命精神和高贵品质。

张勇

在内蒙古草原插队的天津女知青张勇,1970年6月3日,为抢救落水羊只不幸牺牲,年仅19 岁。内蒙古、天津等地的报刊广泛宣扬了她的事迹。当时,在青年人中间曾有所议论。一些人是从价值观的某个侧面去比较得失的,而张勇面对羊在水中挣扎,并没有首先权衡两者之间的价值谁高谁低,而是奋不顾身地跳入河中救羊。正如许多知青所敬佩的:这一跳,达到了生命最高境界,其中进发出的光彩蕴涵着人生价值中最闪光的内核——为公,为人们树起了一面旗帜。


1972年5月,内蒙古西乌珠穆沁旗草原一场大火之后,草原上新添了 69座坟茔。安息在这片大草原上的是来自北京和呼和浩特市的知识青年。5月5日,西乌珠穆沁旗草原上刮起了热风,宝日格斯台牧场四营(当时属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5师43团)的知识青年正忙于春播,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突然有人一声尖叫,“起火了!”七级大风把火舌每秒送出几十米,知青们在连长的率领下,高呼“火光就是命令,火场就是战场”的口号,沿着一条山沟奔赴火场扑火。结果被大火围困在山沟里。连指导员北京知识青年杜恒昌来得晚,发现他们向山沟跑去,知道坏了,飞急跑去从大火中带出来20几名知青,当他再次冲进去就没有出来。连长清点人数时,发现有69人未归。6月1日《内蒙古日报》以《壮志凌云》为题报导了烈士们英雄事迹。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5营政治干事孙连华,是1968年9月下乡的天津青年。1970年春末的一天下午,兴凯湖沼泽地带的一片大草甸子突然起火,当时孙连华执行任务路过此地,立即和边防战士、兵团战士一起,投入灭火战斗。在熊熊的烈火中,他脱下上衣并用树枝奋力扑火,冒着生命危险向火海滚去。经过5个多小时的紧张战斗,大火终于被扑灭。在返回连队驻地的途中,路过一片沼泽地时,已经是茫茫黑夜,饥饿、寒冷、疲劳、伤痛使他陷入深深的泥淖中,走完了他年轻的人生旅途中的最后一段路程。孙连华牺牲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党委为他追记一等功。


1970年11月7日,在紧靠中苏边境突发一场荒火。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35团二连战士懂得火光就是命令,为了祖国的尊严,拼死拼活也不能让荒火烧过国界。他们高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赤手空拳奔向了火场。然而,血肉之躯,终难阻挡烈火的肆虐逞凶。三天之后,烈火烧尽荒草,火自熄灭,可13名女知青和1名男知青却被这场大火夺走了生命。他们来自北京、上海、哈尔滨,年龄最大的不过22岁,小的仅17岁。他们的名字是栾英、薛克平、刘文、王秀琴、史丽露、马玉兰、耿淑媛、周秀兰、潘文媗、王晓琴、王立荣、郑秀荣、傅小芳、傅强。

1991年为庆祝海南创建农垦事业四十周年而出版的一本名为《绿色丰碑》的书中,刊登了一幅在抗洪中光荣牺牲的知青墓地的彩色照片,长眠在这片墓地的是20名知青。书中这样写道:历史永远记住这悲怆的时刻——1970年10月17日的凌晨3时,黑夜中13号强台风奔向屯昌,水库被冲垮了,暴风雨夹着洪水冲向海南农垦兵团6师2团,眼看淹没了养猪场,并汹猛地向远方倾泻。此刻,20名知识青年——一支年轻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来不及多想,立即投入了抢救国家财产的搏斗,不幸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他们来自广州、汕头、海南。兵团机关为他们修墓立碑,永致哀悼和怀念。


上山下乡青年为救火、抗洪、抢险而英勇献身的壮烈行为,在许多省、市、自治区都有发生。他们以自己果敢无畏的精神,实现了自己生前肝胆照人的钢铁誓言,悲壮地走完了短暂人生中的最后路程。他们的死,留给人们无限的哀思和敬仰,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是一股催人奋进的巨大力量。

第四节 老知青依然眷恋当年奋斗过的农村

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一个痛苦磨练的过程。他们所以经受得起,就是侯隽同志切身感受的那句至理名言:“苦中自有乐,乐在吃苦中”。然而,在“文化大革命”年代,对大多数城镇青年来说,是被政治洪流卷下去的,自身的心态和农村的安置条件都不充分,经受的痛苦就更大一些,更深一些。近几年来,出版和播出的《蹉跎岁月》、《南方的岸》、《今夜有暴风雪》、《雪城》、《中国知青部落》、《荒路》、《年轮》、《孽债》等许多知青文艺作品,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揭示了一代知青坎坷经历。且不说这场上山下乡运动如何牵动着千家万户亲友们的心,就是那些刚走出中学校门、还不大成熟的青年,在那里他们面对文化和物质的双重匮乏,劳动繁重,生活艰辛,疾病折磨,甚至邪恶势力的欺辱,他们是很不容易度过那段岁月的。


1990年10月24日,《北大荒风云录》一书的首发式在天津举行,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石坚在会上讲出了他的肺腑之言。他说:“你们不必为没有能赶上战争年代而感到遗憾。我是一个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而我要说:你们上山下乡所经历的磨难,在某种程度上比我们革命战争时期更艰辛,情况更复杂。”到会的老知青感谢这位也有几个孩子上山下乡的革命前辈对他们的深情理解。


其实,下乡知青的特殊经历,所造成的困境,对许多人来说并没有因为返城而结束。当他们或因“病退”、“困退”回来,或随返城大潮回到城镇时,又一切感到难以名状的陌生。不仅自身碰到一大堆难处,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家人的平静生活。为工作,为住房,为孩子入托、上学,在不少知青家庭中引发了新的矛盾。


返城知青的幸运者毕竟是少数。一些人即使有了份谋生的工作,也因种种原因,过着艰难的生活。1993年6月27日的《北京晚报》,刊登了一篇返城知青写的短文《我想有个家》。文中叙述了她和爱人在京城无“家”可归的苦恼,感慨地写道:“当我们从遥远的他乡带着梦想回到亲人身边想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没有房,哪会有家,哪会有幸福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难念的是老知青”。《中国电视报》1993年4月在介绍即将播出的电视连续剧《中国知青部落》时这样写道:“迄今为止的历史,也许可以证明如下断语,没有那一个时代,有如此众多的青年,如此集中的经受这么多困顿磨难、惆怅和迷茫,这么多的人生变幻,以及最后的理想主义的覆灭与重建”。应该说,他们年轻时的理想与追求,在上山下乡和返城求职的两次洪流中,历史都没给他们多少选择余地。有一些人沉沦、落伍甚至走向反面,而更多的人靠政治信仰的支撑,靠坚强的毅力,靠理想的鼓舞,一步步地走过来了。历史为证,他们是为国分忧、无私奉献的年轻一代,不愧为时代的强者。


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经过艰苦的磨练,成为既不同于前辈又有别于后人的一个特殊的群体。“知青”二字已不再是原来字面上的含义,而是那段历史赋予他们的一种特有的“资历”。今天,他们再回顾和审视上山下乡那段难忘的经历时,既感慨在农村所付出的和所承受的一切,也自豪地感到自己在那段生活中所得到的最为珍贵的一切。


城镇的知识青年在中小学读书时,对农村的认识可以说完全是概念式的。当他们下乡落户之后,亲身投入耕耘,长年同农村父老乡亲一起春种夏锄、秋收冬藏,一起在地头炕头拉家常、谈天说地,一起经历丰收的喜悦和天灾人祸的痛苦。正是从这日久天长的切身经历之中,才真正了解了中国民众中人数最多的群体——农民,他们有着纯朴、善良、忠厚、勤奋的传统品德和默默无闻的奋斗精神,是支撑共和国大厦的坚强柱石;他们真正认识到中国城市赖以生存的大后方——农村,那里的贫富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共和国的兴衰。这代下乡知青,对农民对农村的认识,是他们了解社会、了解国情的基础,是他们成长的根基。走上山下乡这条路使他们彻底解脱了当年“红卫兵”的狂热、迷信和盲从,从而能够冷静地审视过去,面对现实,思考未来。从一定意义上说,下乡知识青年正是在农村这所大学里,在复杂、艰难的环境中,历经坎坷与磨练,使他们成熟起来了,塑造了这个群体中许多人的自强、自立、自信与自重的品格。在困难面前有一种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在改革大潮中,有一种胸怀全局、力精图治、开拓进取的风采。老知青的这种素质,是新时代所需要的,是社会所敬重的。福建的一位插队知青,在一本《知青小说》的作者题头话中写道:在苍莽的闽北山区插队10年,度过了终生难忘的青春岁月,正是那生活的艰难困苦,给我们启迪,把我们锤练、陶冶。在那里我们所得到的比我们所付出的,要多得多。一位曾在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度过8年的知青,在一本《青春无悔》的书中回忆道:“边疆给了我什么呢?没给我金钱,没给我官阶,没给我轻歌曼舞,而生活赐予我们的恰恰是无价的财富:勇敢、执著、坚韧、奋进”。成名于京城的“荒妹子”张占英,是下乡回城后靠“大碗茶”起家的女强人,现任北京市城市生产合作总社副主任,她深有感慨地说:先有“北大荒”,后有“大碗茶”,有了“北大荒”艰苦创业的精神,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现任中国商业出版社社长石肖岩仍然情系北大荒,他在1993年回访故土时说:“我们是应大潮而来,应大潮而退。失去的不是所有的一切,我们得到了很多。比如北大荒精神,对我们人生道路的各方面都是有益的”。原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2师13团4连的100多名北京战友聚会,在回顾那段难忘的知青生涯时,共同的声音是:“生命里有了知青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后悔”“磨难经过时间沉淀之后,就变成了终生受用的财富。”如今,他们都成了各条战线的骨干力量,成了所在单位的顶梁柱。


在老知青这个群体中,更为可贵的,是他们对祖国、对民族特别是对农村对农民的深情和热爱。而这种爱正是植根于黑土地、黄泥屋、蒙古包、土窑洞中,植根于对国情的认识和日臻成熟的思考之中。他们有过与农村父老乡亲一起战天斗地的经历,更加懂得改造中国农村落后的迫切性与艰苦性,由衷地拥护和支持农村改革,真诚地企盼农村尽快地富裕起来。一些知青在离开农村返回城市十几年之后,依然对第二故乡怀有眷恋之情。有的带着子女重返插过队的农村看望乡村父老兄弟;有的同当年结交的农民兄弟不断书信往来;有的集体相邀重访黄土地、北大荒;有的通过不同方式表达对第二故乡的回报之情。例如:当年曾在江西赣南洒下过汗水和泪水的上海返城知青,为了表达他们对第二故乡的思念,大家捐资 20余万元,在当年赣南游击战中心区域信丰县油山镇,兴建了一所“上海知青希望学校”。当年在山西运城插过队、现为北京“老三届酒家”经理的朱昆年,在讲到办这个酒家的目的时说:“能够为老三届提供一个交流、团聚、互相勉励的场所。餐厅的布置是以在怀故中汲取力量,在开拓中振奋精神。我们把赚得的第一笔利润献给曾哺育了老三届的农村贫困地区”。他还决定,每年从利润中抽出一定数额捐助希望工程,为曾经战天斗地过的地方贡献一份力量。


1995年6月中旬,在佳木斯市第二届经贸洽谈会暨三江国际旅游节举行之际,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盛情邀请了 90多名曾在北大荒耕耘过的知青回访。黑土地洋溢着收获的深情。下面是《农垦日报》一则动人的报道:


“我们想念你啊,北大荒!北大荒养育了我们,我们要竭尽全力报效黑土地的父老乡亲!”话音未落,16 位已逾不惑之年的温州返城知青,匍匐在地,跪倒在亲人面前……全场北大荒人刷地一下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刮起了掌声,足足刮了5分多钟。人们拍红了双掌,脸上挂满了泪水,收下这一中华民族的大礼!


这一幕发生在 1993年6月 10日晚,宝泉岭管理局欢迎返城知青回访第二故乡联欢会上。


60年代中叶,50余万城市知青怀着一腔热血来到北大荒,为垦区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由于政策的调整,大部分知青陆续返回了城市,成为各条战线的骨干。但他们始终魂牵梦绕这块黑土地。北大荒的父老乡亲也总是深情地思念着他们。


“北大荒,我们回来了!”——在总局和宝泉岭管局举行的隆重的欢迎仪式上,知青代表们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情涛,大声呼喊着。一些知青跑出队伍,与当年的战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些知青情不自禁抱起欢迎队伍中的孩子亲吻着……《温州日报》第一副总编孙宏杰表达了回访团的共同心声:历史当然要否定那个被扭曲的年代,但历史决不能否定北大荒父老乡亲对我们的养育之恩……北大荒永远在我们心里,就是将来逝去,也要情洒北大荒,魂系黑土地;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光荣的北大荒人!


乍见疑是梦,恨别情未休。在相聚的分分秒秒,人们恨那时针咋那般匆匆、那般无情。父老乡亲不知该做出什么可口的饭菜款待日夜想念的战友;知青们不知该如何回报自己曾经奉献出人生最宝贵年华的黑土地。此时此刻一刻千金,本该尽情地倾洒他们那久久思念之情。可成熟起来的理智使其中的不少人以铮铮的批评,作为向亲人的馈赠:与南方相比,咱北大荒落后了;成熟起来的理智使其中的不少人以熟虑的建议,作为向亲人的馈赠:希望垦区打好知青这张“牌”,与各地战友广泛进行合作。


座谈会,知青代表们拿出了一条条“愿第二故乡亲人过得比我好”的锦囊妙计;知青代表与当年荒友签下了一个个经贸协作的意向性协议,中国原子能研究院于怀同志捧出了一摞18 项专利新技术项目单;上海宝宏贸易公司经理欧金宝、黄雅芬急不可待地返回当年下乡的友谊农场商议投资的事;天津市中法合资的王朝葡萄酒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魏鸿钧表达意愿:提供技术,为垦区葡萄酒升级换代。表不尽的心呵,述不尽的情。在总局欢迎知青酒会上,王锡禄书记代表总局分别向回访知青敬上杯欢迎酒,向仍在垦区奋斗的知青敬上一杯激励酒,向长眠在黑土地上的知青祭上一杯哀悼酒。在总局欢迎知青晚会上,刘文举局长代表总局党委高度评价知青们对垦区建设永垂青史的贡献,热切地期望,全国北大荒人携起手来,为繁荣北大荒共同奋斗。当邓灿副书记代表总局党委宣布授予回访知青代表为“北大荒人”的光荣称号后,作为此次知青回访团“总理事”的石肖岩操起话筒,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全体知青谢谢了!谢谢了!接着他提议:全体知青代表向后转,向父老乡亲致敬!第二故乡的亲人以雷鸣般的掌声对荒友们的九十度鞠躬予以回敬。台上,北大荒文工团演出着北大荒人的歌舞;台下,知青们忘情地击节回应。但这怎能充分表达他们的深情呢?上海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袁超潇洒地走上台来,主持回访代表登台演唱,并率先一展风采和歌喉。天津知青杨挚颖噙着泪花,饮泣着:我是原兵团一师(现北安管局)的,是当年“五·二八”沉船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现在我要向当年为了北大荒建设而长眠在这块黑土地上所有的战友祭上一杯酒……;天津大港区委副书记王伟庄激情地高擎酒杯:现在还有4万名知青战友继续奋斗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他们是十分可敬的,向他们敬上一杯酒。


不尽的掌声,不尽的歌声,不尽的心声。在合唱了《北大荒人的歌》之后,知识青年代表捧着一个大红口袋颤抖着声调说:昨天的偶然一次机会,我们听到了今日北大荒的一句名言:再穷不能穷了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垦区在资金十分紧张的情况下,要建一座标准化小学。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每人从差旅费中捐献 200元钱,表达一点心意!孙勇才副局长噙着泪花代表垦区儿童接过了这份盛情。


掌声还在轰鸣着,一位知情者凑近记者:文汇报驻京记者站副主任陈可雄也在温州团捐款了。荒友们的这颗心哪!你知道吗,他前几天回原来所在的队就已经捐给孩子钱了!


“第一眼望到了你,爱的热流就涌进心底,站在荒原上呼唤,北大荒啊我爱你。”回访团所到之处,处处回荡着《北大荒人的歌》;“北大荒呵,我们盼你的腾飞;愿为你繁荣多尽一份心意”——这是撒播在五湖四海荒友心中魂牵梦绕的不了情。


老知青的这种深情,在中华大地上时有展现,并且为他们的第二故乡不断地增添繁荣兴旺的生机。它深刻地反映出这代饱经风霜的老知青的优良素质和高贵的品格。


在这里,我们还要特别记述那些至今还在农村、边疆继续辛勤耕耘的知青们。他们当中有的从下乡开始一直生活在那里,有的是回城后重返故土的。例如,乌鲁木齐市的女知青孙学敏,就是一位热恋农村、执著追求的人。1996年4月2日,《人民日报》在《中华儿女》专栏中,介绍了她与一座荒山的故事:


1969年初,风华正茂的孙学敏与91名同学,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奔赴乌鲁木齐县七道湾乡。如今仍留在这里的仅她一个。她也曾回过城,在一家橡胶厂当工人。但她没感到生活的充实,反倒觉得空落落的。


孙学敏在中学时代就萌生一个志向: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干一件事。这件事是什么?她在寻觅。回城后,她没找到感觉。于是,她又回到卡子湾村。当她从那座荒山脚下走过时,一种难以言状的激情,强烈地冲撞她的心扉:“我终于明白了,我心中朦胧的那件事,正是绿化这座荒山。我追寻着荒山,荒山等待着我。也许,这是意念中的绿色梦。”


孙学敏重新回到插过队的农村,与本村酷爱园艺的青年农民李士敏结为夫妻。她与丈夫一道,养了2年鱼,喂了8年鸡,积攒了6万元钱。1990年她开始了“寻梦”成真的奔忙。在政府的支持下,争得了600多亩荒山绿化权。然而,荒山并未因此而厚报他们。由于生荒土盐碱大,树苗适应性不强,栽种经验不足,首批种下的 3000 多棵树苗几乎全军覆灭。山坡上留下一片干枝桠。


性情刚烈的孙学敏,滴泪未弹。她激愤地大步踏上山头,仰天长呼:“大风吹着我走,看天不低头。望断荒山无尽头,还要荒多久?人生有多少是否,一世有几多追求。梦里寻她千回走,何时变绿洲?无论荣辱成败,莫叹坎坷春秋,痴心不改,欲罢难休,人生无悔,情系荒丘。”读过屈原《天问》的人,在孙学敏像册的扉页上看到这首无题诗,无不击掌赞叹:“好一个《山问》!”


爱罢山,问罢山,还得再来经营山。1994年,换了树种,还是 3000多棵,成活约40%。1995年,栽下2万株,成活喜人,绿闪闪一片。然而,枯水季节,又旱死过半。直到今天,成活的近万棵树苗,遍布山坡,但从山顶朝下望去,仍显得光秃秃。孙学敏一家明白,“十年树木”,要让荒山披绿,硬仗还在后头。


好在经过3年,摸清了山的脾气,摸清了树种的适应性,摸清了影响成活率的主要症结。如今,孙学敏已在荒山边架起高压线,山沟坳打了口井,山谷地蓄了水。现在就缺一样东西:钱!孙学敏一家4口,已经3年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何况,还得投入呢?孙学敏与一座荒山的故事,感动了许多人。乌鲁木齐一公司的一位女老板,慷慨解囊,捐资2万元。各地的汇票、慰问信也飞向荒山,每年的义务植树者多达千人。黑龙江电视台的一位工程师给她寄来 1000 元钱,并表示10年不间断,附言只有一句话:你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人民日报》在《中华儿女》开篇词中指出:“我们国家能有今天这样翻天覆地变化,能取得如此灿烂辉煌的成就,就是因为有千千万万普通劳动者的无私奉献和百折不挠的追求。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是中国的脊梁。他们默默无闻,艰苦奋斗,虽不惊天动地,却在平凡中显现伟大”。是啊!张学敏和其他许多至今落户农村扎根边疆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就是这样一批令人起敬的平凡而伟大的中华儿女。


党和国家领导也关怀着至今仍留在农村的老知青。1996年2月20日,正在延安与老区人民一起过年的国务院总理李鹏,特地同北京在延安的老知青代表进行了座谈。60年代末,曾经有27800多名北京知识青年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地区插队,如今仍有413人坚持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李鹏总理在座谈中勉励他们说:“那些回城的知青们是从延安这个大熔炉里出去的,在他们的心中,延安是不会被忘记的。而你们留下来的400多人则在陕北生根发芽了,成为新一代延安人。你们在这里奉献了青春,还要继续为这片革命圣地贡献聪明才智”。“相信在延安人民和你们的共同努力下,延安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一个繁荣昌盛的延安一定会出现在陕北大地上。”总理的深情话语,是对留在延安的知青们的鼓励,也是对所有留在“第二故乡”的知青们的深情关怀和殷切期望。


上海知青金训华1968年5月下乡到黑龙江省逊克县逊河公社双河大队,同年8月15日为抢救国家财产与洪水搏斗,不幸牺牲。死后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革命烈士。右下角为金训华烈士遗像。

知青在金训华烈士墓前。

天津知青张勇,1969年4月25日下乡到内蒙古新巴尔虎右旗额尔敦乌拉公社白音宝力格生产队,1970年6月为抢救公社羊群不幸遇难,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底图为张勇在茫茫大草原上展望未来(中国画)。右上角为张勇烈士遗像。

知青在张勇烈士前。

1972年5月5日,内蒙古自治区西乌珠穆沁旗草原起火,正忙于春播的北京和呼和浩特市的知识青年在连长的带领下,奔赴火场扑火,被大火围困,草原上多了69座坟茔。前来祭奠的战友说:“战友们,我们来了”!


他们是死去的我们

我们是活着的他们

选自《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人民日报出版社  2009年1月1日出版
来源:公众号“道勒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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