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闻 粽 香
黄英瑛
街头巷尾飘起了粽子的香味,又是一年端午节到了。只是母亲再也不会提前好久打来电话,急切切地问我:需要哪几种口味的粽子,需要带多少回我的小家,什么时候回来过节。心中不禁怅然。
母亲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慈爱的母亲。印象中,她总是很忙,和父亲一起,没日没夜为那个一穷二白、无户口、无土地的黑户家庭打拼。生活上的事,很多时候靠我们姐妹四人自力更生。唯独每年的端午节,母亲不管多忙,都要给我们包粽子,生怕我们眼馋别人家的吃食。母亲包粽子的时候,我们都会眼巴巴地围在母亲身边,母亲煮粽子的时候,我们守在灶台前,等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粽子出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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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邻里之间时兴互赠粽子,母亲包的粽子最受欢迎,获得的赞誉最多。经过比较,我也觉得母亲包的粽子特别有咬劲,特别香,确实比其他人包的好吃。
母亲包粽子非常细致认真。她先去野外精心挑选粽叶和棕绳,采摘回来后,一片片清理干净,按大小分类;又将棕绳撕成细条,两条结成一根绳,将粽叶、棕绳全部清洗,晾干;最后才是挑选糯米。刚开始的时候,母亲只包没有馅的白粽子,等我们长大了,家里条件好了,母亲也不再外出打拼,才开始包各种馅的粽子。
母亲不像其他人那样浸泡糯米,她会反复淘洗糯米,直至洗米水完全清澈。她说,只要糯米淘洗干净,即使粽子不放冰箱里,也能保持很长时间。母亲的粽子是四角棕,粽绳缠绕方法巧妙,找到关键的那根,只轻轻一抽,整个粽绳就轻易打开。
我儿子特别爱吃母亲包的红豆粽子,但是红豆馅的制作很麻烦。红豆要先浸泡一晚上,等到彻底泡透,每一颗豆子红艳艳的,沥掉水,将玲珑剔透的红豆放入锅里蒸,蒸得豆子绽开了花 ,变得完全软糯,出锅,把它们压碎,搅成糊状,拌上蜂蜜和糖,红豆粽子馅才算做好了。因为我儿子爱吃红豆粽子,每年端午节,母亲会不厌其烦,仔仔细细为我包很多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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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包粽子时, 我也曾在一旁学习,双手免不了被粽叶锋利的边角割伤,然而,母亲并不满意我包的粽子,说我包得不够紧,煮熟后没有咬劲。事实上,我也是学着母亲的样子,使劲压实糯米,用尽全力拉紧棕绳 ,每次包完粽子,胳膊会疼好些天。然而,我终究没有悟透母亲的技法,我包的粽子虽说有型有样,还是不敢轻易尝试,单独作业,还是习惯于向母亲伸手。
每年端午节,母亲要包几百个粽子供应我们姐妹四人,我们似乎从没有问过她的胳膊疼不疼,疼了多少天,手上会不会有很多伤。
如今,母亲缠绵病榻,在她逐渐糊涂的意识中,会不会闻到粽叶的清香,想起爱吃粽子的我和我的儿子,会不会责怪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在我身边。
又到了一年粽叶飘香的时候,我却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包的粽子。忽然间,视线模糊。
作者简介
黄英瑛,网名,偶然任性,中船应急政工管理。从医15载后转行,信奉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即可。爱好读书、听歌,基本安分,偶然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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