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煮鸡蛋的猫|著作
大案纪实之十八
陈年旧案（5）
正文：
海城第二医院位于海城最西头，车子几乎要穿过整个海城才能到达。环境倒是不错，附近有山有水，可惜，是全省著名的肿瘤医院。
来这的病人，几乎都被“判了刑”。不像其他医院，还有一些骨伤、生产等会有期待有盼头的患者，来这就医的，基本都和癌脱不了关系，也很少有患者放心的出院，眼见着不管是家属还是患者，个个都愁眉不展。
于常带着谢大雷轻车熟路穿过医院中庭，又穿过一条狭长走廊，三拐两拐来到肺病科。
刘富明退休前是刑警中队教导员，级别上顶多是个副科，所以他没条件住什么特护病房。因为患者众多，一个病房里都要加一两张床，再有个陪床的家属，病房就显得非常拥挤。
刘富明的床，位于楼层靠东阴面一间的最里面，紧挨着厕所。病房人多，空气不流通，家属患者状态也不好，气氛很凝重。
因为岳母不久前刚去世，谢大雷对于进医院略有些紧张。
刘富明看起来非常消瘦，侧着身子躺着，条纹病号服皱巴巴，异常宽大地套在他身上。于常俯下身子轻轻呼唤着，“师傅，师傅，谢队来看您了。”
刘富明脸色发紫，这是肺部功能打折，不能呼入足够氧气的表现之一，氧气管挂在他的鼻翼下，轻轻起伏着，医院的床品虽然消毒了，但并不是特别干净，肉眼可见刘富明身上的被子上有一块淡黄色污渍。
刘富明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小于啊，你来了。”
于常指指身后的谢大雷，“师傅，这是咱市局刑警支队的谢队长，过来看看您。”
刘富明努力瞪大眼睛，“谢支队？是那个有名的谢大雷吗？”
于常勉强咧咧嘴，“是，有名的谢大雷。”
谢大雷弯下腰，“刘导，我还不够有名啊，您都不认识我。”
刘富明也咧嘴笑笑，“谢队，你要接1.5案吗？这案子难，你想好了，别影响了自己。”
简单几句话，刘富明已经费了老劲，胸口的起伏明显加大，他的老伴儿在一旁递给他一个带吸管的杯子，刘富明推开，“谢队，原谅我这么问你吧。我21岁当警察，干了39年。这个案子折磨了我20多年，每想到人还没抓住，还有一个孩子失踪，就觉的，就觉的这心里，内疚。”
刘富明枯瘦的手使劲抓挠着胸口，试图坐起来，于常赶紧把床尾的摇杆拽出来，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刘富明的上半身渐渐抬高，气息也稳了一点，“我知道，我肯定见不着凶手被抓了，要是你能抓住他，一定给我带个信儿，当警察，有这样一个案子带到坟里，我跟你说，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刘富明的老伴儿过来阻止他继续激动，这对刘富明的呼吸系统非常不利，刘富明瘦的鸡爪一样的手再次推开她，“你来了，我还是要提醒你，想好了再接。这案子难，别影响了你前程。”
谢大雷攥住刘富明枯瘦的手，“刘导，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手头要是有个案子隔了年，我也睡不着，别说这19年。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你对当时的情况，还能多提供一些吗？”
刘富明示意于常去护士站借了一台轮椅，躲开人多眼杂的病房。出了病房，刘富明看起来更加憔悴，但是精神头要比在室内好一些。于常提着氧气包，谢大雷推着轮椅，三个人在小花园里慢慢溜达。
“这案子，太惨了。说实话，那晚回家，我都没睡着。倒不是害怕，是震惊。”刘富明即使坐着也呼呼喘，在粗糙的喘气声中，他回到了2002年那天。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