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煮鸡蛋的猫|著作
大案纪实之十八
陈年旧案（8）
正文：
这天阴冷。一大早，刘富明被媳妇数落着从被窝里钻出鸡窝头，刚一冒头，媳妇又碎叨叨让他把孩子赶紧送到学校，刘富明工资不如媳妇收入高，没顶嘴的实力，默默爬起来，洗了把脸，捏了根桌上的油条，顺手拎上了军大衣。
楼下的天蓝色摩托车不是公家的，是自个的，那是刘富明最引以为傲的家伙。为这辆车，他被迫戒了烟。睡眼惺忪的儿子背着书包，嘴里嚼着鸡蛋，手里拿着一袋牛奶，这是媳妇钦点的长个秘笈之一。
其实，媳妇多想了，眼瞅着儿子不过14岁，已经和刘富明差不多高，当然，基因来自孩子妈，刘富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摩托车突突突把父子俩驮到学校门口，小家伙晃晃悠悠背书包走进大门，漫不经心头也没回冲刘富明摆摆手，刘富明才把大衣领子竖起来，重新挂上档。媳妇从批发市场买的带毛手套已经没毛不保暖了，回头得让她再买一副换了，这才骑了不到15分钟，两只手就冻得攥不住车把。
从中学到警队大概不到6公里，刘富明调转车头，踩下油门。1月的风刺骨的冷，军大衣就跟没穿似的，骑出去十多分钟，他隐约听见后面有车喇叭声，连续的。
除了军大衣，他还戴了一个丑陋的毛线帽，当初媳妇让他戴的时候，他内心是拒绝的，但看了看媳妇的眼神，毫无可以推脱的余地，还是不敢反抗地拿过来。实测证明，保暖性非常好，但是加上脖颈处的军大衣领子，这扭头就……
他笨拙地回过头，身后是警队的车，小苗落下车玻璃，一脸焦急冲他喊，“刘哥，上车还是你自己过去，庙街那边有个重案，郝队让大家都往那赶。”
刘富明心里咯噔一下，“重案？”队里很少用这个词，“重”这个字，从人数上，就肯定不止一人。入警这些年，类似的案子，就一起，还是一起刹车失灵导致的车祸，3人死亡。海城不是个小地方，但重案很少的呀。
他捏紧闸线，一只脚支着地，“什么案子？”
这是个双重问句，一方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另一方面，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队里那辆捷达车挺破了，一直没喷过警用外装，只有车顶一个红蓝相间的灯，此时此刻没出声却一直执着地转，小苗冲他比划一下，把手指横在唇边，“具体也不知道，赶紧过去吧，听郝队的口气……”最后两个字，小苗把手指拿开，做了一个“不小”二字的口型。
刘富明看了看来往接送孩子上班的人群，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哎，算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他赶到的时候，庙街老社区已经远远就架上警界戒了，最外围站岗的都是片区的联防队员，守着出入口的那家伙，刘富明认识，是庙街社区居委会主任的外甥，刘富明冲他打了个手势，这家伙挺识趣把警戒线举高，让刘富明钻过去。
警戒线设置在了出事3号楼的外侧，这栋楼紧挨着围墙和一条小区内部通道，此刻挤满了七嘴八舌的人。
刘富明穿过人群的目光，有些忐忑地走进人最多的楼道，他遇到了正出来拿器械的法医小孟，打着电话紧皱眉头的郑局，呵斥着不要往前的派出所大刘所长，最后，见到了穿着鞋套一脸肃穆的郝队。
“郝队，怎么回事，这一大早。”刘富明问。
郝队下巴朝屋子里示意一下，“躺俩，还没一个。扎手。”
“没？”刘富明搜肠刮肚，日常交流的简洁用语中，没有“没”这个词汇啊，他也不敢问，看郝队那脸，愁得都能拧出水来，现在考核这么紧，一个命案破不掉就要扣好多分，这刚过年开始新一轮计分就送这么一个大礼包，哪个一把手也受不了。
刘富明从小孟手里拿过一副鞋套，贴着墙边进了案发现场。
“当时，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两个大人一个屋里一个客厅，都死了，孩子那屋看起来很正常，就是找不见人。具体的现场信息，我想你能看到笔录和案卷。”刘富明陷入回忆，眼神浑浊，“那个年代，这样的入室杀人案，其实要比现在多，安防手段和社会治安都没现在好。但是这起案子特殊就特殊在失踪的那个孩子，杀人犯带走孩子干嘛呢？”
（待续）
插播：大家都是杨康还是小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