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煮鸡蛋的猫|著作
大案纪实之十八
陈年旧案（33）
正文：
曹晓静喝下大半杯温糖水，嘴角有丝丝甜意，窗外的阳光温润地洒进来，毫不吝啬铺在她身上，可怎么也盖不过满是苦涩的回忆和冰冷的事实，她长长叹出一口气：
那天，我在副食品公司上班。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公司，专门负责批发各种副食产品的地方。上午十点多，我接到公安局电话，打到了我们经理办公室，当时就说是晓春的事儿，我还奇怪嘛，晓春什么事这么急找我。
我是发了疯一样骑着自行车往她家赶。那是冬天啊，我骑车时都没穿外套，到她家门口出了一身的大汗，看到人群围着，一堆警车，我就不行了。
我们姐妹4个，我是老二，晓春老四。另外两个姐妹嫁到了外地，来往少了，关系就远了，只有晓春，我从小看着长大，又守着我近，父母去世后，我们俩就更相依为命。
晓春性子随和，和谁都没什么脾气，不像张兵，一点就炸。他俩当时是别人介绍的，认识不长时间就结了婚。次年春天生的孩子，所以起名叫春天。
晓春在那家宾馆工作了很多年，之前还是招考考进去的。我陪着她去报名考试，她第一个月工资还给我买了一条围巾。晓春刚开始做客房服务员，就是客人退房后，负责打扫卫生、换床单被罩，干了几年后，被轮岗到前台收银，收银比打扫轻松一些，但是要一直在前台盯着。
晓春的工作是三班倒，宾馆要一直有人嘛。轮到哪个班就是哪个班，当时是早6到午2，午2到晚10，晚10到早6，每10天可以轮休2天，轮休后轮换上班时间，其余假日都不休息。出事前刚好是元旦，很多单位都放假，我也放了，2号是第一天上班，不过晓春他们没休息。
出事后，警察好几次找我，让我回忆之前有没有什么不正常。我拼了命想，就想想出点什么给你们，好赶紧把春天找回来，晓春没了，我还在，她的孩子我会给他养大。可找不到，杀人的找不到，为什么杀不知道，孩子也找不到，好好一个家，三口人，死的死，没的没。
1号那天，因为我放假，家里准备了一点干豆角，我说让晓春下班过来拿一下，她说不急，晓春从小就喜欢吃干豆角，用水泡泡炒肉，她就喜欢吃干豆角那股咬不动的韧劲。我每年夏天都给她晒，她没工夫的。
2号她没来，3号我还给她宾馆打了个电话，催她。她嗯着，说就这几天，那会应该是不忙，我们俩还聊了几分钟。后来还是我觉得电话费太贵，说别在电话里说了，过来在家说吧，才挂的。
电话里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包括语气啊什么的都很正常的。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想这些细节都要疯掉了，有时候自己会质疑自己，当时她是那么说的吗，我没记错吧？是不是哪一句我没听清楚，没注意到她语气的不对？
春天这孩子调皮走哪都出名的。我的孩子比春天大十来岁，所以对于春天，我是格外疼爱，又像大姨又像姥姥。
这孩子贪玩，好奇心强。看见什么东西都得摆弄一下，小时候拆过他爸爸的自行车、手表，家里的挂钟都被他弄坏了几块。晓春都下手揍过他，张兵就更不要说了。他最出名的那回，就是在护士站偷吃药片，结果半年多没出院，最后不了了之，孩子还耽误了上学。但是他一个孩子，又能得罪谁呢，会招致全家被杀这样的祸害？
事后有人出主意，说是张兵在市场得罪了人。那个王燕青我专门去庙街市场买东西去看他，我觉得不太像他，就感觉，不像那么心狠的人。张兵干的工作，和商户偶尔有冲突也是正常的，也不至于吧？
这些年，我总是想，晓春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是不是还有什么信息告诉我了，我没记清，还是没注意，越想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想想，这19年，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梦见晓春，有时梦见春天，他们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我，我就哭着喊啊，问他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就是不说话。
你们看着我很老吧？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原来平静就是福气啊。普通人不能抗拒的灾祸，会在突然之间，就把你平静的生活打个稀碎，你再也回不到原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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