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煮鸡蛋的猫|著作
大案纪实之十八
陈年旧案（22）
正文：
不过58岁的王燕青，今天在医院被诊断出肺癌。
因为肺部要做活检，几天前王燕青被安排住院，也是在住院部被通知活检结果不佳，已是肺癌中晚期。
王燕青刚开始根本不相信反复念叨，“我就偶尔抽烟的啊医生，我才五十多，怎么会呢。怎么是我呢……”到强烈要求出院，他只用了一小时时间调整情绪。
他想的很清楚，那个小调料店，今年开春以后行情一直不怎么样，市场通知今年下半年房租要涨价，很多商户都扬言要退，王燕青也不是没想过就此退休。可这家店是夫妻俩一辈子的经济来源，不仅养大了孩子，还是一个莫大的精神寄托，很多老客户到店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王燕青本想，只要不赔钱，就继续做下去，做到做不动为止。说不定孩子的孩子以后还需要他帮忙。他也清楚，给儿子买了房子以后，这家里的积蓄基本就掏空了，每个月进账的三几千块钱，也就维持日常开支，根本没有办法存下钱。老伴儿已经很节俭了，大多数都是在狭窄的店铺里做点饭吃，别的商户经常要喊外卖。
他一直说给老伴儿换个大一点的结婚戒指，也还一直没兑现。哦对了，他还答应小孙女，要带她去海洋乐园，这因为疫情，也一直没能出行。哎呀，太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花钱的地方也还有很多，总得给老伴儿留点养老金，总得给儿子留点还房贷的钱……那，哪还有钱治病呢？
王燕青根本没注意到谢大雷，他对自己被很多人在护士站围观的场面感觉非常凄凉，就像多年前，他被警察从家里带走时很多邻居围观一样，他内心不无悲凉地想，为什么又是我？总是处于这样一种被人审视、怜悯的地步，为什么呢？
等王燕青和谢大雷的眼神对上，谢大雷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今天的王燕青情绪控制的还不错，因为他知道，谢大雷应该不是专门来这找他的，所以他的视线只在谢大雷脸上扫了一下就很快转走，和眼下的大事比，他现在哪顾得上警察呢。
吵吵嚷嚷中，刘富明的家人推着他回来了。刘富明比上次见又瘦了不少，脸颊眼瞅着塌陷了很多，因为肺部不能正常工作，面部憋得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整个人的情绪看起来也非常低沉，但是当他看到谢大雷他们俩，眼神明显有一点光闪烁了一下，“谢队长，你们来找我吗？”
“刘导，可不是又来麻烦您了么。”谢大雷顺手接过轮椅，推着刘富明往病房里走。海城的阴冷是出了名的，走廊里没有暖气，有一股子彻人心扉的寒气，刘富明腿上搭了一条天蓝色的旧毯子，依稀就能看到两条瘦的夸张的腿，像两条干枯的树枝一样躲在毯子下面。
谢大雷一阵心酸。他见过刘富明年轻时的照片，那是多么壮硕的一个小伙子，胳膊肌肉跟碗口一样粗，大腿像小孩子的腰一样宽，一场疾病啊，就把这样一个人，一点点啃噬的不成样子。
今天，病房里家属比较多，隔壁床的病号似乎来了亲人探望，说笑声挺大，刘富明皱皱眉头，“要不，咱们还去小花园？”
谢大雷说，“我怕您冷，这几天阴沉的厉害，您这身体？”
“老骨头，还能行。孩他妈，把我羽绒服拿上，咱肉不够，羽绒凑。走。”刘富明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还是上次的廊亭。
谢大雷把来意说明，刘富明陷入沉思，“有烟吗？”
“您能抽？”谢大雷一愣，倒不是没有，可这样一位病人，他本能就是要让病人远离烟酒这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何况这还是在医院。
“嗨，谢队，您看我还能活几个冬天？那句话咋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倒不是对生命不负责任，可人啊，已经这样了，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吧，你说是不是？”刘富明微微一笑，脸上因为瘦，褶子堆积起来，看起来让人很心酸。
冯明亮掏出一根烟，递给刘富明，咔哒一声给他点着，刘富明满足地深吸一口，好久才恋恋不舍吐出一口，因为许久没有吸烟，他被呛的咳嗽起来，谢大雷拍着他的背，“您还好吧？”
“好得很。实话跟你说啊谢队，我得抽根烟，才能稳稳神。你说，这都多少年了，可一提这案子，我还是心慌手冷，浑身不得劲儿。”
（待续）
插播：8月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