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第1809期(总第5111期)
老兵的遗憾
我叫王子荣,1929年12月27日生于木头营子乡岗岗营子村,今年八十三岁,1947年入伍,当兵8年,8年班长,三次历险一次负伤,可是遗憾的是我在战场上没打过一枪。
想上前线打仗却一波三折
我是1947年在当时的新东县下洼区入的伍,开始的时候在区小分队,当时的区书记叫杜敏,队长姓孙。那功夫出大操,那孙队长喊操喊到半道不喊了,坐在那了,我赶上前去给他敬了礼,他说:“你干啥?”我说:“你喊不动了吧,我给你喊”,我就喊了一早晨操。等晚上点名时点到我时说:王子荣当班长,通讯班长。一干就是三个多月,那时我主要是去新窝铺、盛家窝铺、东西三义井等地方征兵,征上来后都集中新民村。杜敏书记就问我:“是上前方还是在后方”。我说:“我愿意打枪,在这里只给一支苏式步枪,就五发子弹,捞不着打枪”。他说:“你乐意打枪就上前方去,带兵去”。我就去新民村带兵去了(其实这些兵是二线部队),我是带兵去了贝子府的下田皋,参加了独立三师八团,没多久却又把我调到了敖吉搞土改,还是没捞着打仗。三个月后又把我调回了部队,参加了野战部队。后来部队在平泉整编,营长和连长把我和一名叫孙国仕的战士挑出来了,让我们在树林子里等着,准备回后方去带兵。功夫不大,副团长到树林子里散步,看见我们俩有背包什么的,就问:“你们俩干啥的?”我说:“我们俩是当兵的”“当兵的怎么不入队?”我说:“营长和连长让我们在这等着有事”。不一会儿,营长和连长来到了小树林,副团长说:“把这两个兵送到电话排去吧,不用检查了,我看挺好,省得挑了”。我就去了电话排通讯班,继续当班长,使用的是步谈机,跟着团首长搞通讯。这样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参加了野战军,通讯兵就通讯兵吧。
参加辽沈战役差点光荣了
参加野战军后,我随部队在秦皇岛和锦西一带参加了辽沈战役的外围战,主要任务是阻击增援的国民党军队,遇到了三次危险差点光荣在战场上。
第一次遇险打秦皇岛的烟筒山,第一天没有打下来,敌人从秦皇岛的军舰上老是往山里打炮,其实山上就一个排的国民党兵。第二天我跟四位团首长查看地形,这时山上打下来一发60炮弹,落到了我们的前面,团首长说:“去去去,快隐蔽起来”。我抱着步谈机就滚到小山沟里去了,他们四个人还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又一发60炮弹落在他们四人中间,团长和政委重伤,两位副的轻伤,我们团没有了指挥的,就退下来休整。后来从师里调来一个科长,经他指挥拿下了烟筒山,这是我第一次历险,要不是团首长我可能就受伤或者送命了。
第二次遇险,是在锦西的葫芦岛,我们一个师阻击敌人的两个军,战斗非常激烈,我跟着二营长负责通讯联络,在锦西东有一座大庙,我们把大庙打下来了,我跟二营长通讯员还有一名担架员,我们三个躲在大庙的炮楼里,营长在外面指挥,我跟营长说:“你们走的时候要叫我们一声”。敌人从海上军舰打来炮弹,咱们部队伤很大,武装弹药也不足了,后来部队撤走的时候也没叫我们,估计是忘了。我叫通讯员出去看看,他说部队都撤到后山去了。我们就顺着大庙大墙往北跑,这时一发炮弹正好打到大墙上,那大庙的墙就塌了,幸好我们撤得及时,差点没把我们砸死。过了庙北一道大沟就是咱们的阵地,到了沟边一看:挺深,沟嘴已经被敌人封锁了,我说:“跳吧,不跳被敌人俘虏了就完了”。通讯员先跳进去了,担架员跟着往下跳,挂到沟边上了,我们也够不着他,也救了他。我抱着步谈机一使劲就跳下去了,结果就跪到那儿了,我棉裤在膝盖部起刷撕断,成了棉裤衩,我扯掉裤腿后就往沟的另一端跑,就要跑到沟嘴子时,碰到我们连指导员,他带着我们俩往回跑,二营长也下来接应我们来了,我们抱在了一起。后来等到下午锦州解放了,我们炮兵及大多部队都过来了,我们撤出了战斗。这次战斗,我们师伤亡很大,四个团剩余不足两个团。
第三次遇险是在葫芦岛的一座小团山子,有条小河套,河边暗堡没调查清楚,我们一连就下河了,我和一连指导员和通讯员我们三个人在后面,结果被敌人打死不少。我赶紧跟团长联系,团长命令:赶紧按三三制散开。我就隐蔽到了一个小土包后面,这时后面“扑腾”一下,我回来一看一发炮弹落在了我的身后,在那转哪,我说赶紧趴下,后来又偷看了一眼,炮弹不转了,我说:“臭弹,没事了,咱们三命大”,没事跑吧、冲吧,伤不着咱们。可是不是那么回事,我正跑着那被火箭炮打着了棉袄,把我烧的心和肺什么的在那儿动都看得到,但是没有牺牲到那,命真大。
在江南幸遇三大喜事
第一件喜事是我们师长找到了失散二十一年的媳妇儿子。渡过长江后,这时我们部队已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48军144师431团。我们一直打到赣州,后来在江西瑞金的一座大山清剿土匪,那个山叫什么我忘了,山里的土匪有1700多人,准备了三年的粮食,那个土匪头子曾经和我们师长是战友(当时是民兵),后来我们师长参加了长征北上抗日,他就占山为王成了土匪。我们师长姓江,外号江虎子,当年离家参加革命时,就结婚了,他媳妇都怀孕了,他还不知道,生孩子时,被这伙土匪发现把他媳妇孩子抢到山中,我们师长的媳妇给土匪头子自己的孩子当保姆,孩子陪土匪的孩子在山中玩大,到我们攻打这伙土匪时,我们师长的儿子已经21岁。我们师长的媳妇听说解放军要攻山时,就跟他儿子说:“你爸回来了,他是解放军,你下山去找他吧。”说着从怀里的内衣夹层里把江师长当年带有照片的入伍证书给了儿子。他儿子怀揣入伍证下了山,正好碰到了我们师里的一科长,“我找我爸爸,我爸叫江**,外号叫江虎子。”一科长就领着他找到了江师长,把入伍证交给了江师长,问明了有关情况。“你有胆量吗?”“有!”“让你当个爆破组组长,把山嘴炮楼给我们炸了。”“行!”江师长的儿子就带几个人把山嘴炮楼给炸了,我军在炮火支援下,部队冲上山去剿灭了这伙土匪,我们师长和老婆儿子团圆了,他老婆下山后告诉了这一切,我们全师都很高兴。
第二件事喜事就是我瞎字不识却学会了26个英文字母,成了技工。1950年,在赣州军队跟日本鬼子学习了一年有线电视和无线电技术,日本技师归降后成了教员,学习a、b、c、d、e……这26个字母,无线电都用这些字母代表阿拉伯数字,弯弯曲曲的真不好写,但是现在我还能背下来,多数还能写下来。学习后我成了技术人员,补助很高,13块多钱哪,还给21斤小米,别的班长就没有这待遇了。
第三件喜事就是我老婆到部队来看我。后来我们部队到雷州半岛和海南岛驻防。1953年的时候,我老婆从老家头到了我们部队,她也没告诉我说要来看我。把家里头几只羊买卖了,还卖了点粮,凑了130多块钱,走着去了北票,从北票坐火车来到广州,到我们师里打听我(因为他拿着我给他写的信,信上有地址),又到了我们团,团里头给我们连来了电话。连长告诉我:王子荣,你老婆来了,在团部呢。我说:快拉倒吧,一个庄稼人,她还找到这来了。后来又来电话说让去领,我还是不相信,没去领。连长跟我开玩笑:你不去领我去了!我说:你愿意去领你就领去吧,说不定是谁呢。等连长领回来我一看还真是,这样我老婆在我们部队住了一个月。第二年我也复员回家了。
要说我当兵8年,一直是通讯班长,拿过枪但是没打过枪,飞机、大炮、机枪、步枪炮弹子弹都没少经历过,也没觉得咋的,反正都过去了,现在我挺好的。
2012年于木头营子
《故乡文学》 主编:陆相华
13816643239@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