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或荒原对于人类来说总有着特殊的精神隐喻。当一个人遭遇生存困难或精神困境时,总会寄希望于大自然,渴望能够在旷野里找到救赎的力量,重新获得生存下去的勇气。一战后,面对社会存在的种种问题,诗人艾略特写出了诗歌《荒原》,被视作“欧美现代诗歌的里程碑”。有评论家认为,这部作品“宣示了一战后西方文明的危机和传统价值观念的失落,反映了一代人理想和精神的幻灭”。但艾略特本人对作品有不一样的解读,他认为《荒原》强调的先是幻灭,后是重生。这应该也是一个人的精神成长过程。
让-马克·瓦雷执导的电影《涉足荒野》就讲述了女孩谢丽尔在遭遇人生困境时,选择徒步荒野,从而完成了自我救赎和精神成长。影片改编自谢丽尔·斯特雷德的自传《走出荒野》。她的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徒步跟我以前的旅行方式完全不同。在以前浑浑噩噩的生活里,这几英里的路程对我根本没什么意义。但是现在,于我,这踏过的路是茂盛的杂草,是凝结的土块,是随风舞蹈的花儿,是自由生长的绿树;于我,这踏过的路是我踏实的呼吸声,是我的双脚迈过的每一步,是我的滑雪杖探路的敲击声。在这一切面前,我变得无比渺小。”
电影叙事采用了两条线索来讲述谢丽尔的徒步故事,一是她在路上的行走;另一个就是她对过往二十多年的生活回忆。
在谢丽尔幼年的时候,因为父亲酗酒、家暴,母亲时常遍体鳞伤,无奈之下带着她和弟弟逃离出来,独自把他们抚养成人。虽然母亲没有办法给她和弟弟提供优越的生活环境,但她坚强、乐观的生活态度深深影响着谢丽尔。成年后的谢丽尔仍把母亲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精神的依托。但不幸的是,母亲过早地患病身亡,这给谢丽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我花了很多年才成为了我妈妈期望的那种女人,花了4年7个月零3天,我独自成长。”
谢丽尔的独自成长之路并没有那么顺利,在母亲去世之后,她以堕落的方式掩藏自己的痛苦,很快误入歧途。她出轨遇到的陌生人,吸食毒品,这种自暴自弃摆脱痛苦的方式导致了婚姻的解体,尽管丈夫深爱着她,但她再也无法接受自己。一个偶然的机会,谢丽尔看到了一张图片上的太平洋屋脊步道,冲动之下,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徒步太平洋屋脊径,从莫哈维沙漠出发,独自走完1100多英里的路程。这种长距离的徒步对专业人士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而谢丽尔出发的时候还完全是一个徒步旅行的“小白”,但她凭着一腔孤勇上路了。
“如果你的勇气拒绝了你,那就超越你的勇气。”
谢丽尔没有野外徒步的经验。她出发时背了沉重的背包,看起来准备充分,但是使用的时候却漏洞百出。这恰如我们所经历的人生,尽管我们为了应对生活做了各种努力,时常会有准备充分的错觉,但真的遭遇困境时,仍然会措手不及,甚至落荒而逃。没有人能够为自己所要经历的人生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我们对前方的路途一无所知。
谢丽尔带了炉子和燃料,但是却吃不上一口热饭,穿了专业的登山鞋,但是却不合脚。当她艰难攀上一座山顶时,脚被磨得血肉模糊。她忍痛拔下受伤的脚趾甲,但是又一不小心把一只鞋子推向了山崖。面对无法挽回的失误,谢丽尔对着悬崖咆哮,愤怒地扔出了另一只鞋子。她毫无经验的准备让她崩溃、愤怒,恐怕让她更加崩溃的是她早已失控的生活。谢丽尔抛出了鞋子,也丢弃了自己的过往。
谢丽尔在失去了鞋子之后还是想办法上路了。她的精神忍受着往日回忆的折磨,和母亲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和丈夫的短暂甜蜜生活,母亲去世后的混乱堕落,不断交替出现。肉体因为不能承受旅途的艰辛也不断提出抗议,她想念正常的食物,更想念朋友。在痛苦和悔恨中,她坚持了下来,翻山越岭,见识了大自然的广袤,山川湖泊,峡谷荒漠,森林雪山,也接受了孤独和恐惧的挑战。
一路上,谢丽尔遇到过来自自然和人类的威胁,可怕响尾蛇,难以逾越的山峰,面目可憎、心怀不轨的猎人,但更多则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帮助,干农活的大叔,同样徒步的陌生人,女性徒步者的鼓励。谢丽尔在他们的帮助下不断探索,重新认识自己,逐渐成了一名有经验的徒步者。
“在迷失了自我并沉浸在悲痛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光明之路。”
影片最后,在森林的小径上,谢丽尔遇到了带着羊驼外出的祖孙俩。小男孩有着忧郁的眼神,谢丽尔用自己的经历开导他,作为回报,小男孩给谢丽尔唱了一首《红河谷》:“因为你带走了所有的阳光,那曾照亮我们的路。”祖孙俩离开之后,谢丽尔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光终究是回不来了,她必须自己面对生活。
经过94天的努力,谢丽尔终于走到了华盛顿州,一路的行走,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她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普通的生活。
她完成了在遭遇了家庭变故,婚姻解体之后,独自徒步荒野的精神救赎旅途。她的人生走进过荒芜的旷野,经历过种种磨难之后,最终她依靠自己的勇气成长,走出了荒野。
“我意识到我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美好的事物经历太多,但永远没有尽头。”
程序编辑:宋颂▶审核:王冉 ▶终审:孟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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