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汤、印子粑、芝麻糖……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家乡的味道 | 黄晏清 16岁

科技   摄影   2024-08-10 17:02   北京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爽快地答应,

而只是微笑着,

要把手里的红包塞进我已经攥成拳头的手心里。



黄晏清(16岁)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分校
未来少年 第4期 | 2024年3月2日 北京


大家好,我是来自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分校的黄晏清,今天来给大家讲一讲我的故乡。

我从小在北京长大,每年就只有寒暑假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跟父母一起回一趟故乡。对于童年时期的我来说,回老家简直就是一年中最让人期盼的事情。




“乡愁”这个词,对于我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来说好像很奢侈,但我对故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这种情感在我心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对家乡美食热切的爱。比如我的心头好——瓦罐汤,还有我喜欢的豆参和萝卜丝,用它们制作的酱汁菜吸饱了汤汁,放进嘴里,就会感觉那味道比肉还香,简直让肉都成了配角。


这些味道用我的老家话来说,就是吃“出了一头的汗”。这是由于我们吃了热腾腾的美食的缘故,也正是我们那方人对美食最极致的注解。


这么一说,相必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家乡就是江西,确切来说,只是鄱阳湖和景德镇之间的小小一隅,都昌县左里乡下涂芙蓉黄村。


充满年味儿的家


2024年寒假,我也回了故乡过春节,这绝对是家乡气息集大成的时刻。在大年三十的下午,我们会贴上春联,这是从来都没有被打破过的规矩。




我很好奇为什么要这样,就去问了我的爷爷。爷爷告诉我说,这是因为在过去务农的时候,大年三十的上午要把过去一年的债全部还完,等到了下午,就能安安心心、欢欢喜喜地过大年。
 



下午天还没黑时,家家户户的厨房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在我们家,往往是我厨艺精湛的姑姑们在灶台下忙前忙后。我总是非常纳闷,为什么老家的饭菜比我在大城市吃的饭菜好吃那么多呢?然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一定是我们家的大肚灶台的功劳。

 



要用大肚灶台做饭,一定是上面那个人负责掌勺,下面那个人则负责烧火添柴。只有两个人配合默契,才能保证锅里的菜熟得恰到好处,让我们大朋友、小朋友垂涎欲滴。


趁着这个工夫,爷爷开始给我们“补课”了。他告诉我们,年夜饭有它的专属仪式感。比如所有房间的灯整个晚上都得亮着;从年夜饭开始之后,大门就不能再开了;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不可以捡。


这些规矩打眼看上去,让人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其实都有各自的道理。


我来为大家揭晓一下谜底。灯不能关是因为“年”兽怕光,如果整个晚上都开着灯,就可以赶走“年”兽,也可以赶走下一年的厄运。不开正门是因为老家的正门有一种专门的用途,是用来接客人的。正门一关就相当于告诉大家,我们家已经阖家团圆、人丁兴旺了。如果开正门,说不定就会露掉一些福气。不捡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因为有一个小说法,说是会掉财、漏财。如果不捡,说不定明年还可以招财进宝。


这些都是老家的一些习俗,也是我们孩童们的乐趣。
 



所有的灯都亮起来之后,我们也就不再出正门了。这个时候,爷爷和大伯会在正堂摆好生牛肉和生鸡肉,他们要面向门外,祭拜列祖列宗,让他们保佑我们明年能够继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等到大人们举行完祭祀天地的大礼之后,大门关上,年夜饭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故乡的特色点心



整个晚上,厅堂里饭桌边总是热热闹闹。除了春晚,还有孩童们嬉戏着抢米糖的笑闹声。

 



这就是我们当地做米糖的步骤。首先用文火将麦芽糖化开,让它变成黏稠的橙色。直到吐出一个一个大泡泡的时候,再将熟的黑芝麻还有爆好的米一起倒入锅里,和麦芽糖一起搅拌,然后再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揉圆、压扁,一个一个糖饼就做好了。

做芝麻糖的时候,我们会边做边吃,特别是小朋友们会趁着这个时候多吃几口软软热热的芝麻糖。这个时候芝麻糖还没有晾干,在口里稍微咬一下就会四溢出芝麻的香气。
 



老家的年夜饭中还有一种必备的点心,就是米粑。只要有一家做米粑,街坊邻居都会一起聚到他家里帮忙。大家可以看看我们的劳动成果,米粑们都排排坐在可以将整个灶锅盖住的大蒸笼里面。


蒸笼里有两种米粑,一种是饺子粑,我最喜欢吃的则是另外一种米粑,故乡的印子粑。它是用老家一种特有的野菜糅合而成的,吃起来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做印子粑的时候,我常常和爷爷并排坐着,听爷爷讲他跟印子粑木头模具的故事。爷爷以前是木匠,这些模具都是由他亲手制造的。在我做粑的时候,爷爷总是跟我讲解每一个印子模具背后的意义。比如中间带着一个小花图案的模子,就是家乡婚庆会用的粑印,中间那圆圆的花心正好可以用筷子点上一个红点,在婚庆时吃它,总是感觉格外喜庆。

故乡的特色点心



我喜欢关于家乡的记忆,喜欢这些热闹而又富足的时刻。如果让我接着讲,我可以一直一直非常欣喜地讲下去。但随着我慢慢长大,一个16岁少年心目中的故乡好像变了。

 



就像我可爱的爷爷,他的皮肤还是那么黝黑,他脸上的皱纹还是那么多。但是站在他身边细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雾。爷爷以前是一位出色的木匠,但现在他也不常去拿起那些他喜爱的木雕了。


当我再像一个孩童一样向他撒着娇,让他给我做一根鱼竿的时候,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爽快地答应。现在他只是微笑着,要把他手里的红包塞进我已经攥成拳头的手心里。他告诉我,这些是给我用来买一些小玩意儿的零花钱,用来弥补我心中的遗憾。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跟爷爷说想向他学习做故乡的木纹的时候,他也只是满怀留恋地去轻抚那些木纹,说他这几天眼睛有点花了,手也有些不得劲。等到他好些了,一定要做给我看。


但自从听爷爷这么说完之后,我也不敢常常向他提起。这不免使我联想到,如果有一天爷爷不在了,那家乡的仪式感何在?我该向谁询问家乡的礼仪和习俗?家乡的美食手艺还会有吗?那些乡音又是否还能听见呢?如果我的后辈问我这些问题,我是否可以耐心地解答呢?


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到时候我可能能应答如流。但如果仅仅是回答,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故乡的一切,比如故乡的一些习俗和我的一些收获。

 



比如,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做故乡的米粑和芝麻米糖。在2024年的元旦,我也和同学分享了我做的米糖,并收获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今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下地,不用看植物的根,就能直接分辨普通小草、小蒜、大蒜还有葱之间的区别,成就感满满。

 



在去年的国庆节期间,我也学会了如何去晒桂花、做桂花茶、酿桂花酒。我也在晒箩中间用红色的丹桂、金色的金桂摆成了五角星的形状,以自己的方式庆祝了国庆节。

 



这让我获得了很多点赞,评论区也炸开了锅。他们纷纷表示想跟我一起回到老家,跟我一起在家过传统节日,然后再体验一下家里特有的习俗。当然,我也答应了大家。

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记录着家乡的一切,表达着我对家乡的一些特殊的情感,但我总觉得这些情感表达不到位。直到我读到了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牲一畜、雨丝风片,都是我们人生的底色。”这句话简直一下就戳到了我,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说的。


我平常都是在都市里生活,这里有更多让我得以成长的变化和机会。但如果我在成长的过程中,能够沾取几分家乡草木泥土的芳香,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谢谢大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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