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我们一伙儿八九个人,车上有我心腹黑人兄弟两个,几个乌干达大媒体记者,一个彪悍的司机,以及在路上买的芦花鸡,咯咯叫。
这支夜行军文武双全,还有咯咯鸡,有五只呢。有啥可怕的。
天边彩云追月,正好看。
车子坏在了卢加济。距离首都两小时车程。
回来得太晚了。
计划得不错,每个环节都晚一会儿,最终就这样了。
这都得怪乌干达大报主编Henry,我当时准备两天行程,Henry说,一天!咱们早晨六点走,晚上就尥回来了。
我被他这种非洲不多见的高效率和努力工作的精神所感,于是着了道了。
我们早晨约六点,从新南京出发去姆巴莱工业园,六点半人集合完毕,出发。
这就极准时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记得第一次组织记者去姆巴莱工业园采访,记者都到了,公关经理穆达和摄影师abdul迟到,我去你的。没有你俩,一样干活,不等了,出发。
muda还比较识趣一点,他打摩的追上了我们的车,摄影师abdul只能坐公交车自己去工业园了。
现在他们跟我合作了许久,也知道要准时到了。
很多非洲人起得很早,六点钟街上很多车,八点就开始大堵车。我们一早窜了出来,八点半顺利到达金贾高档快餐厅,饱餐一顿。可惜餐馆上饭慢,连上带吃一小时,这就耽误了。
到了园区十一点多了,聊了几句采访计划,十一点半,上午是干不了活了。于是去干饭。有记者不同意,说刚吃了又吃,不如现在开始干活。可是工厂马上午休,怎么干?
于是去干饭。非洲大汉们肚肠颇大,一桌饭轻松又干完。休息一会儿开干。第一家采访完,下大雨,又耽误一会儿。采访了几家工厂,一家比一家慢。
非洲人做事就是慢半拍的。大家都不着急。
终于到了六点半干完。我估摸着回去要十二点了。开到八点,我在路边买了恰帕奇,回去肯定是吃不上饭了。
开到九点,在加油站小解,大家又买鸡腿吃,三千一个。我确实不敢吃这里的路边摊肉食,我并不是歧视非洲食物,我在北京吃路边摊烤串也不行。
开到十点半,走了背运,车坏在了路上。
有些人把非洲描述得很可怕。说自己去刚果金的时候,开车刚入境,树上挂着叛军和人头,裤子尿得湿了干,干了湿。这说的,好像是西游记和水浒传里的某些场景。
非洲车坏是常事。这些车全都是二手车。我去年干铁皮瓦,有一回老赵出差,车撂半路了,也是半夜。于是摇人,让宾馆派车接人。车也不修了,扔下司机安东尼在车上睡觉看车。
安东尼很无助,最后在先令的加持下勇敢地睡在了车里。
司机Richard和三个修车师傅倒腾了半小时,放弃了。
看这repairman这漏腚裤,一看就经验丰富,没少往车底下钻。
还是muda聪明,老板,我们叫个safecar回去,车扔这里修。咱回。
我跟司机Richard说,留你在这里看车?
Richard差点把头摇下来,NONONONO,我也要回。老板,你咋恁狠心来!
一会儿safecar来了。好嘛!这回要开启非洲新体验了。来了一辆城际小巴。我刚说过,店长abdul扛着易拉宝道旗坐小巴去姆巴拉拉,那一定是一种独特的体验。转眼就到了我来体验下这种独特,嘴损的报应啊。
于是我们七八条大汉带着五只鸡,钻进小巴。嚯!车里还有七八个男女呢。这回完全不需要担心小巴不够挤,体验不完整了。
非洲小巴名不虚传,乘坐体验极差,窗户小,人多,座位高又硬,抬头碰车顶,还颠得厉害。脚底下还有鸡,不消说,咯咯叫。这不能怪别人,是我们的人买的。
这车是日本人的小巴,淘汰到非洲来的。日本人身材没问题,可是非洲人不行啊。就连我,也只能把头低下来,顶在前台椅背上打字,坚持更文。
我坐坐后排,这鸡就在我脚下,还动呢。车前面还有鸡咯咯叫,莫非有兄弟怕别人偷了他的鸡,要自己抱着才放心?
车还一会停,一会停,有人下车。车里的人叽里咕噜说卢甘达语,我是一句也不懂。
关于这门语言,我只学到了四个词。saibo,兄弟。niebo,姐妹。gongjia,香蕉。jitaogou,纸莎草。这还是最近几天学的。
我觉得这种语言一定有意思,因为他们总是说着就大笑起来,另外,这种语言也肯定很精确,他们能准确地讲笑话,让对方get到笑点。
小巴摇摇晃晃,车里闷热,开始出汗,车里味道也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但肯定不好闻。还有鸡味儿。
乌干达零点,路上仍然有很多车。还有boda呼啸而过,特权阶级乘坐的车,警灯闪人眼,还biubiu叫。
路过小镇,你猜怎么着,非洲人半夜十二点半,到处有人在吃烧烤。
我对坐在旁边的大记者Henry说,saibo,下次听我劝,咱们住在姆巴莱工业园,晚上享受中国美酒,饱餐一顿,美美睡一觉,咱不在这路上受这苦,好不好?
Henry点头yes。
说着,车驶入颠簸路段,司机够狠,不减速直接干。这字是打不成了,就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