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事,也无灵感,且水一篇。
老舍先生说,每天要写五百字。不管有没有灵感。
老舍的《茶馆》写的是真好,世界第一等。诺贝尔文学奖没发给他,是诺贝尔奖的损失。
我们现在对诺贝尔奖没那么看重了。中国工业发达,乃至过剩,有钱了,文化自信也上来了。别人认可不认可,无吊所谓哦。
老舍的《骆驼祥子》,文字没有《茶馆》那么凝练,但故事背后是深刻的认知。祥子这种北漂,也就那个命了。
你改不了命。太难了。你又不是神仙。
昨晚快要睡,孔老板打电话来,快来南京KTV。
KTV就在天唐总部宿舍楼下,分分钟到。
我到时已经多了,喝了几瓶,人脸都模糊了,这个感觉好。
KTV里喝多了很有意思,你会发现中国男人在KTV会很深情,他们喝多了总是会唱情歌。这些歌词平平无奇,但在喝多了以后会变得很走心。我爱你,你不爱我。我爱你你爱我,但没有缘分。
都是什么玩意。一群大老爷们,喝多了唱情歌。
我喜欢陕北民歌和云南民歌。有意思。
据说苏轼年代,他们写的词都是能唱的。唱法失传了吧?其实宋朝离我们不远,大概元清两朝改了太多文化了。
孔老板半夜给我发了一首苏轼的词,富翁喝多了,竟如此雅兴。
这首词有一千年了吧。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
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我们在非洲,可不就是梦中身。有时候半醒半醉间恍惚如斯,我怎么来这个地方了。
我明明有老婆孩子,但来了这儿又感觉回到了20年前,住单身宿舍,一无所有。仿佛还是那个少年。
时间是最珍贵的货币,你看看这个懵懂的非洲小朋友,他可比你富多了。他有时间,才出生三个月。发条刚刚拧紧。还是个大头娃娃。
我的发条松了一半了吧。
每个来非洲的人都是命里该有这一节。其实非洲可好了。好就好在这儿还没发展起来,就好像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
我对非洲有感觉,一两百年前,西方人认为中国就是蛮夷,你得读读乾隆年间,富起来的欧洲人怎么看中国的。
中国人都是小偷,骗子,要小费。官员都是腐败的,犯人跪下打屁股。
才过了几天,就忘了自己是啥样子了。
现在一切都变了。短短几十年,中国人打开了国门,学会了搞工业化。
我恰好经历了这个过程。
太好了。人生体验拉满。
人还是穷一点好,起步低一些好,从地下室起步,每一步都是欢喜。你富家子弟,不可能有这种体验。
钱算个屌哦。
非洲的钱,像纸一样。花起来根本就没有感觉。一个屌毛,来了非洲也可以有司机厨子保镖,在国内没个百亿,哪有这种体验。
世间没有穿越的魔法,我不相信物理学家的时间机器。都是扯淡。
但你来到非洲,就是事实上完成穿越了。
其实生活在哪个年代,也没有太所谓。你看苏轼在一千年前,他想要的,也是躺平看天。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不如做个闲人。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苏轼就是不想奋斗了,只想回老家躺着看云。一天到晚写这种词,老板能不开了他?
我要跟苏轼抬个杠,溪水潺潺,哪来的云?
溪水不该是平静的吧。平静的叫池。
换作池中云,虽写实,但无韵啊。
原生态的云应该是非洲这样的。今天的乌干达是一天好云彩。
星期天浮生半日闲,一觉睡到十点半。Ucar孙老板给我打电话,来吃饺子。
白吃得去啊。我早饭都没吃,攒着。
坐上boda,突突突就到了,非洲土大,我去了坐下拿纸一擦,靠,纸都变土色了。
大家说我瘦了,我一掀肚皮,可不是瘦了,六块腹肌都隐约可见。这预示着最近还是得多吃点。
光打篮球不吃饭可不是得瘦。
今天是汽修厂大师傅的内人从国内来了,给包饺子吃。要不说,生活还得要有女人。
要不然饺子都吃不上。
汽修厂生意是好的。车很多。
汽修厂的大狼狗很唬人,看着很凶。龙哥来了,抓着大狼狗两只前爪,让狗站起来,抱着玩。
那狗子一脸奴态,伸着舌头亲了龙哥两口。
咱就说,人真是厉害,这种獠牙猛兽,怎么就成了看家护院的狗子,还摇尾巴亲人。
大狼狗最近生了俩崽,小狗腿短,珊珊可爱。小狼狗不懂事,我坐着喝水,它上来就啃我的腿。小奶狗在试探,学习,成长。
小奶狗的爸爸是谁?不知道。
这是大狼狗出去配的野种。
动物界都是妈妈带娃,跟闯非洲的人一样,都是老婆带娃。那些野种只是在外面潇洒。只管打钱。
汽修厂的伙食很好,孙老板教得好,黑人厨娘蒸出了大馒头。
今天是红星二锅头配饺子和羊肉炖萝卜。
BlackArk电视机的Jesse老板来了,他最近老给我涨供货价。很讨厌。这么涨下去,怎么干卖场。
然后他告诉我,后面有500台TCL的好货,这么聊的话,还行。
吃完饭无聊,打牌。
星期天呐。
第一把牌没洗开,我手抱三个炸弹,一局下来出了七个炸弹,有人替我算了算,我赢了128万先令。
局是素的。我们不玩打钱的。算不过来。
多少好汉,在非洲都输在了斗地主上。一晚上在赌场斗地主能输100万美元。
一晚上输掉北京五环一套房。
非洲可不给你闹着玩。我从来不去赌场。
我去了白吃白喝,但实际上我已经达到了道德制高点。有些人是又吃又喝又拿。临走揣两瓶二锅头回去。
今天天上的云彩是真的很好。
赞比亚旱季的云彩更好。
印度人的新年好像要过一个月。每到周末都放烟花。
我以前以为只有中国人放烟花。
印度文化兼容并包,啥都玩。我感觉印度人还是有东方人的性格,他们新年聚会,聚在一起放烟花,放音乐,但他们又不跳舞,有点拘谨,跟电影里不一样。
我以为印度人也跟非洲人一样,爱跳舞。
不出来不知道啊。
我现在很想家。想抱抱我们家的大胖闺女。
北京已经是深秋了。
乌干达没有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