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构社区丨文化营造与城市再生的更多可能

在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区艺术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化实践被提出，旨在通过艺术介入社区生活，促进社会参与和文化表达。社区艺术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形式，它更是一种社会活动，强调艺术与社区的互动，以及艺术在社区发展和社会变革中的作用。

社区艺术的核心在于其参与性和以社区为中心的特点。它鼓励社区居民参与艺术创作，通过艺术表达个人和集体的身份、历史和愿景。社区艺术的功能多样，包括促进艺术教育、重振衰败社区、缓和社会矛盾，以及通过关系美学打造新型文化空间。

走近身边，促进艺术教育

费城壁画艺术项目（Mural Arts Program，简称 MAP）于1984年发起，最初是作为反对城市涂鸦的活动。这个项目致力于街头艺术的革新，通过与来自费城和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合作，与社区成员一起创作壁画，用于改造公共空间。目前，已经创作了近4000件艺术品。这些壁画作品遍布费城的街头巷尾，不仅美化了城市环境，也使得一些偏僻的社区和街巷散发出独特魅力。艺术赋予个人、社区和社区团体以权力，与艺术作品的对话，凝聚人们关注共同的话题 ，特别关注青年教育和心理健康。

如今，这个项目已成为费城文化的一部分，并使费城成为举世公认的“壁画之都”。其中一些著名的壁画作品，如《费城缪斯》《折叠棱镜》和《电子街头》等，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也反映了社区的历史和文化，成为社区的一部分。壁画艺术项目官网推出了中心城区步行游览路线“壁画之旅”，让游客在游览中了解这些艺术作品背后的故事，更深入地了解费城的公共艺术和城市文化。人们还可以搭乘“情书”专列，从高架铁轨上观看《给你的情书》，50幅壁画将费城整个西部片区连接起来。从行驶的列车上看去，壁画不再是分离的静止的个体，而汇聚成了一部短片，浪漫的台词从眼前快速掠过，人们会获得更强烈的情感体验。

弥久焕新，重振衰败社区

著名的城市更新案例美国纽约的高线公园，从一条废弃铁道改建为独具特色的空中花园和绿道，不仅有出色的空间设计，成功的公众参与，还有着持续的“造血”能力，激发出更多的就业机会和经济效益，展现出历史保护、社区参与和公共艺术的融合，对衰败地区带来的力量。

这条建于1930年的高架铁路货运专用线，是制造业飞速发展、工业外迁城区外的产物，连接着肉类加工街区和三十四街哈德逊港口，距离地面约9.1米高，跨越22个街区，总长约2.4公里。随着州际运输的增长，州内铁路运量下降，1980年专用线结束了运输使命，被废弃30多年，曾一度面临拆迁。周边居民成立了“高线之友”，大力推动“高线”作为公共空间进行保护和再利用。

高线公园的改造设计在大量保存历史痕迹的基础上融入现代园艺和公共艺术元素。保留的铁轨和部分厂房的残垣断壁，以及具有铁轨特色的LOGO，记载和传递着场地的历史。有机栽培的丰富植被与建筑材料不断变化比例，营造出多元变化的步行环境，给使用者带来不同的身心体验。改造后，在地创作和发生的公共艺术项目和文化活动带来了持续的吸引力。每年，高线公园的策展团队会邀请全球艺术家在地创作，以绘画、雕塑、印象、舞蹈等形式，常年在公园展出；提供免费的历史、文化、艺术和植物导览、观星、观鸟活动；承担学校教育基地的角色，为学生提供绿色STEM、社区变化、公园设计等课程，工作坊和专业交流等活动。

作为区域发展的催化剂，虽然公园的预计造价高达2亿7千3百万美金，截止2014年，纽约市已经在高线公园相关项目上获得9亿美元税收。自2006年起，有29个新项目在高线公园附近建成或正在建设，单2010年一年，纽约市政府从高线公园相关的开发项目中获得的税收增长就达到一亿美金。根据披露的数据测算显示，从2007年到2027年间，公园将为纽约市带来14亿美元税收，并将间接带动周边地区共计50亿美金的新项目开发。它不仅成为纽约的地标性景观建筑之一，也赢得了巨大的社会经济效益。

另一个城市更新和文化创新的典范是东京立川公共艺术项目。这个项目位于东京的卫星城市立川市，原本是军事基地立川基地的所在地。立川市政府为了改变人们对立川的军事印象，决定用艺术文化重建城市形象。在11栋大楼商业新建案中，同时规划了公共艺术案计划，并采用了策展人“整个城市都是美术馆”的想法。

立川公共艺术区是全日本公共艺术最密集的区域，拥有109件公共艺术品，这些艺术品由来自36个国家、92位艺术家共同参与创作。这些艺术品不仅包括大型雕塑，还有设计成树干、秋千的坐椅，以及融入日常生活的水龙头、消防箱、公共坐椅、地面铺装、通风口等。这些作品让市民和游客能够用五感体验艺术，而且很多作品具有实用功能，如休息的板凳、通风口、街灯等。

立川公共艺术项目的成功，得益于市民的爱护与支持。艺术作品由在地艺术志工与附属大楼清洁维护，每年3月与9月都会举办全民大扫除进行维护。此外，立川市在项目20周年之际，启动了历时两年的修复大工程，修复费用的25%约1千4百万日币，皆来自个人与企业的热心赞助。

换个视角，平和对话、缓和矛盾

泰国艺术家Rirkrit Tiravanija，他以参与性和社区互动为特点的作品而闻名。他的艺术实践经常涉及食物、共享空间和集体活动，这些元素结合起来促进了人们之间的交流和理解。虽然Tiravanija的作品可能并不直接针对特定的社会矛盾，但他的创作方式本身具有缓和社会矛盾的潜力，通过促进不同背景的人们之间的互动和对话。

此外，Tiravanija的装置作品《我们是否在同一片天空下做梦》，通过创建一个开放式的大厨房，收集并使用被丢弃的食材烹煮食物免费提供给观众，促进了社区参与和可持续实践，通过促进社区参与和人际互动，为社会矛盾缓和提供了一种创造性的方法。

融入生活，关系美学疗愈人心

“巨聚”是由策展人徐怡琛策划的在上海巨鹿路812号的在地公共艺术项目，以贴近大众生活的“饮食”和“宠物”为出发点，通过在地城市观察和艺术项目的不断发声，回应巨鹿路的在地历史和文化，唤醒记忆、建构情感、汇聚灵感，提供艺术疗愈和一种多元的生活方式。项目由“记忆交换所”和“没有宠物的人不伤心”两个展览及相关活动所组成。

在“记忆交换所”中，一共收集了500多个展示社区温度和发展的社区居民故事。社区居民以回忆和生活灵感交换物品，这些故事被记录并展示，成为社区存档的文化财富。为了增进社区人际关系和交流，项目期间还邀请了艺术、饮食及宠物合作方们一同为社区开展了每周一次的“月食计划分享”“一日所长”和“宠物领养”等活动。由艺术家何为共创的“岁大食社区故事档案计划”通过食物艺术项目探索了社区文化，同时增进了社区参与和人际互动。

关于社区艺术的思考

社区艺术正以其独特的文化营造力量，成为城市再生和社会参与的重要媒介。我们深入探讨了社区艺术的多维作用，从促进艺术教育到缓解社会矛盾，从城市更新再到打造新型文化空间，社区艺术展现了其在城市发展中的无限潜力。这种力量不仅在于对城市美学的贡献，更在于对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的深刻影响。

但社区艺术并非“包治百病”，中国现阶段的社区营造还面临更多复杂的挑战。比如，人们对物质与精神需求的不断提升，需要更多元、更个性化的服务设施和文化产品；人们参与社区营造的积极性，需要寻求适合地方式加以引导、激发，以及持久地培育。同样，如何实现政府、市场、社会组织和居民间的良性互动，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也是有待进一步探索的。

撰文：徐怡琛/善怡艺术Shiny Art

图文编辑：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