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金秋好时节
刘启庭
在桦甸城南,有这么一个村落,村民们既擅长种植水稻玉米,又喜欢“沾花惹草”。他们种花、栽花、养花、护花,铺花成海,因花而成为网红村落。这个村,就是桦郊乡友谊村。
友谊村距离桦甸市区13千米,是361平方公里的苏密沟川上的一处世外桃源。在这里的苍穹之上,无论是昼夜呼唤东风,直到把嗓子喊成了烟嗓的两声杜鹃或四声杜鹃,还是逐村落而居的雀鸟,抑或是自带一双慧眼、盘桓逡巡的无人机,从它们俯瞰秀美山河的目光中,总能过滤出历史阑珊深处的脉络,总能汲取时代鲜活递进的惊艳,总会感喟故土宽阔,负载千村万屯的烟火繁盛。
友谊村的地形地貌,就是整个苏密沟川的缩影与凸显:低山、丘陵、河谷、平地无一处不完美契合。友谊村的河流称谓,也和苏密河相得益彰。流水前波让后波的奔流中,留下的是民族聚落的迁徙、定居、相互融合的刻痕。
人类历来喜欢逐水而居,桦郊乡之苏密沟境内16个村,63个自然屯概莫能外。谈及贯穿全境的苏密河、发别河、沙河,不由得让人极目遥望,思绪溯游而上,找寻久远的先民为河流山川命名的索引。其中的苏密沟与苏密河,因境内的苏密沟川而得名。“苏密”二字,为满语“粟末”的音转,天河之意也。而“粟末”,恰恰是松花江的原名。想想吧,铜浜铁底的松花江,人家早先叫粟末。真是有趣,全长32公里,发源于鸡爪顶子山的苏密河,在小城子西注入辉发河,不过是松花江万千支流中的一个涓涓细流而已,竟然蕴含着母亲原名的本意。那么,为啥叫粟末呢?其实,早在唐朝以前的北魏时期,苏密沟这块土地上,就有粟末部族在此繁衍生息,河流沟川因此而得名。苏密沟境内另一条河,发别河,也带有满语命名的本意。“发别”,乃满语“发哈别拉”的音转,浑水河之意也。畅想此河发源于五里河大顶子山北麓,河水汤汤,41公里长,湍流浑浊闪光,中游坐落着友谊村庄,还建有关门砬子水电站,其尾在河沿屯注入辉发河。百年前的满族人给河流起名,朴素而自带喜感,飞禽走兽游鱼乃至河水的颜色都可入地名簿。例如辉发河,“辉发”,为满语的沿用,染青剩水之意,形容河水泛起了淡青色,辉发河既淡青水河,很有画面感和诗意。这里可以设想一下,桦甸境内既然有浑水河,就应该有素水河。别说,还真有一条,叫公别河,在苏密沟毗邻的公吉乡境内。“公别”,为满语“公别拉”的音转,素水河之意。如此命名,可生诸多遐想。发别河岸边的友谊村,曾名杨树,驻地杨树屯。杨树屯,1937年建屯,至今已历86年。当年建屯时,屯内的那株大杨树,是屯名的由来。如今,大杨树虽然早已化身尘埃,但精神地标却和屯名一起鲜活了下来。而友谊村,当初命名的时候,寄意于团结友谊。如今,这个村的振兴发展和欣欣向荣,处处契合了当初命名的美好寓意。目光与思绪从友谊村的山川河流的历史脉络中,被花光鸟语拽了回来。清风徐徐,尔自花开的初秋,“子规夜半犹啼血”,它呼唤的已经不是唤不回的东风了,它呼唤的是携来佳侣同游,飞翔在这片山川秀丽,物产丰饶的田园。振兴乡村经济的大潮中,最不缺的就是东风,缺的是眼光、是策略,是创造和把握。回想七年以前的友谊村,惯种大田作物的一双双手,长满了老茧的手,也是最灵巧最灵活的手,另辟蹊径,让“沾花惹草”这四个字,有了非同凡响的收获与褒义,硬是种出了一片明亮的花海。友谊花海荡漾在桦辉路沿线之一处,起伏在路南边三座山头一面山坡之间。从山底往山上看去,尤其是蹲着看,这片海好似挂在了半空中的一幅卷轴,生动,灵动,立体感十足。这幅卷轴,不是被平铺在沟谷平地,也不是被挤进狭长的森林沟谷,而是随着山体的走势波澜起伏,足有20余公顷,数十种草本花卉和谐细致地演绎着,什么是群星从银河坠落乡野,什么是“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什么是风走多远,花儿就开多远。秋来熏风,可来此地慕群芳楚楚动人,可观花赏景让神思飞扬。登上山体之上的观景台,天边云层泛涌,仿佛被丘陵的翠绿顶起。琉璃村落掩映在玉米青纱帐中,发别河像一条白练,一边舞动,一边分开了青纱帐,两岸可见杨树屯与七省庄,一个在右一个在左。观景台下,西边的山体上,拥拥挤挤的各色花朵开出了四个醒目的大字:“秀美友谊”。若同来者正在东边的山体上抓拍花魂花影,请登上另一处光景台。俯首,看网格状的花田间,阡陌纵横,游人如织。曾经拾级而上的同游人,观景台上对看。这时,相看两不厌的不仅仅适合在敬亭山上吟咏,也适合在茎秆举起无数小旗帜的花丛对面,咔嚓一声,把对方的年轻或沧桑,留在手机的相册里。他日,翻阅相册,想起曾经结伴走在花团锦簇覆盖的山岗,有感无数花朵花茎花叶花根被阳光喂养,在记忆里闪着光。另一种带有花香的乡愁,在橘黄的夜晚颗粒归仓。来过友谊花海,体验蜜蜂何以追着花期劳作的缘由之外,更能体会到花开成海,那也是金山银山的一种理念的拓展。而友谊花海的花期是要包揽盛夏延至金秋的。这里,体现了世间没有不美的花朵,但只有成为海洋的花,才是能够动起来的一幅油彩画,才是真正的蔚为壮观,壮观到眼眶和心房,根本装不下。
那么,如此别具一格的“沾花惹草”,花开金秋好时节,你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