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文采】刘启庭/红石吟

红石吟hongshiyin

刘启庭

说起红石镇和红石国家森林公园，那真是地域广袤，无边无垠。28574公顷的佳山妙水，蕴含了无数的自然景观和多种文化元素的重叠递进。一旦置身其中，尽享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意趣与禅机。

从桦甸沿着长青路向东行走30公里，至红林大桥，极目眺望，虽然总被龙岗山脉南北两侧双生的千岩竞秀、层峦叠嶂遮挡眼帘。但心神俱往中，一座山与水相爱相生、砬子与悬崖互生情愫、林花与鸟鸣两两倾慕的天籁公园，仿佛无限地向南推进。先推至靖宇县下巴里的仁义砬子，再推到两江口金龟岛，隔江即是抚松。“却顾来去径，苍苍横翠微”，向前、向后向四周，笔走龙蛇一样的公路，被胸襟博大的森林隐藏起来。然后，这座神奇、神秘的森林公园一直向远处拓展，直到和长白山山麓融为一体。

红石国家森林公园以红石镇得名。红石镇，有个船口屯，还有个红石砬子屯，两屯交界处的石砬子均呈红色，故曰红石也。此镇版图787平方公里，境内第二松花江两岸，1886年就有散户居民开地垦植。尤其是江东岸，一直被称作江东。江东，素来有“边外”开发江东地、江东农民反抗牛头税的等多个传奇。江东域内的森林氧吧里，那条3.5公里长的森林木栈道，留下无数游人的脚印和红叶；蒿子湖密营，民族闪亮的坐标-----抗联英雄，就像夜空里旋转的指北针。再往东南走，至白山电厂大坝以上，就可登临望江阁。望江阁上，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鳞波潋滟中，不由得想起昔日的老恶河，想起农民诗人赵文龙，1983年写于此地的一诗：

咏恶河口

长白松花恶河口，

石破青天水声吼。

雁过毛拔不敢叫，

人临水边不敢瞅。

白日迟迟依山尽，

黑水滚滚向北流。

林深鸱鸮啼不住，

古庙钟声惊危舟。

还有他 1960年9月，独驾扁舟，醉后行与水面而抒怀的词句。

高山低水弄小舟，

独依大江流。

头上悬崖千仞级，

坐下水浑几澄秋。

泛到江西遇旧友，

白鱼进红酒。

微醉又登舟，主人不强留。

青山环人抱，绿水驼船走。

江山千古秀，我不想封侯。

如今，对着绿水银波，诗人已作古。如果，外婆当年就在江东某一个屯子里居住，你会在今天重走一次船口屯，盘点昔日桦甸县城通往江东各地的那个重要渡口-----大船口，多少归帆已消隐在斜晖与水波的光影里；多少摆渡人割舍不下一叶扁舟走过的水路，顺着色洛河，走42里的水程，进入第二松花江。小舟上的外乡人，常常好奇地追问摆渡老汉：注入松花江的这条河，还有苇沙河，加级河，大老岭河，河名咋都这么让人左猜右想呢？老汉说：这些河都是百年前满族人起的名字，都是满语音转过来的。色洛河也叫梭罗河，“梭罗”，枣子的意思。苇沙河的“苇沙”，又叫“苇沙别拉”，叫来叫去，别拉就弄丢了。最有意思的是，以前的加级河盛产小白鱼，满族人管这种小鱼叫“夹级盖”，扑鱼拉网时，这条河就以鱼命名了。还有，昔日的大老岭河，河中有很多水獭，满族人就用水獭给河命名。“老岭”乃“拉令”的音转，细毛水獭的意思。你看，给山川河流起名，真是有趣。

记住了这有趣的河名后，离开大船口，上岸可以牵马，走到万良两河中游大桥沟南坡，人与马再走一次驮子道。站在这块台地上，昔年那条骡马驮子的必经之路呢？遍地是轮子的时代，车如流水中，骡马如游龙呢？或许，它们早已去了东北以北的呼伦贝尔，成为被遗忘的群马部落吧。

如果，你最爱的古人陶元亮，还有乡下的马子才，当年有幸归去来兮到了这里，可以不为斗米而折腰的人，一定会为此处的山、湖、岛三位一体联袂而走笔。如果梭罗小住一年的不是瓦尔登湖，而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三湖连珠，他就不会写完一部书，返身回家开工厂做铅笔。还有乡下的海德格尔，这里才是诗意栖居、思考倦鸟归林的最佳之地。谈起北国风光，尤其是东北，最动人心魄的一定是燃烧似火的红叶。那么，只有这里才配得上红叶之都和红叶王国，从红白两个电站一线间的红叶博览园，到天桥沟20公里长的红叶走廊，鲜见人烟，悄然自成一片陆地上的红海，静谧得能听到风惊蟋蟀，落叶敲水。这两处的红叶树种多达十多个，数量7千株以上。叶形俏美别致，有三角枫、五角枫、七角枫、九角枫等，皆造型奇特，叶脉分明。有时，林中的你与佳侣结伴，恰逢秋风萧瑟，眼前一派红叶漫卷，它们像斑驳的、暗红的、深红、浅红的飞鸟，形成一种无边滚滚的气势，铺满大地。

这里，火山岩构成的砬子，刀劈斧削的悬崖峭壁为筋为骨；万顷涟漪为臂为湾为润为泽，无边珍稀树种和各种次生林为发为肤。灵动的飘带----铁底铜帮的松花江，镶嵌着三颗珍珠：白山湖，被誉为东北的小漓江，尽显高峡出平湖的壮观。红石湖，碧波荡漾升白雾，轻摇一叶扁舟坐看骆驼砬子，到影壁峰下留个影，可寄余生。高兴湖，有“天门中断楚江开”的雄起，东侧站着龙女峰，瞅着西侧的鸡冠砬子峰，有太多生动的故事，在民间口口相传。穿行在三湖一岛（江心岛）一条风景线上，冬天除了看千树万树梨花，还有惊艳了人间的雾凇奇观。这里的雾凇，和松花湖丰满电站下边的雾凇岛（韩屯和曾通屯）一样，呈现的都是寒江雪柳，松树绽银菊的天造地设。那种冰清玉洁的风骨，一定会给你“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感喟。

此处风水宝地，珍奇美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从东北老四宝：人参、鹿茸、貂皮、乌拉草到关东林莽新四宝：人参、木耳、林蛙、松籽天然绿色就是好，再到鱼中上品：三花一岛，都驰名天下……物华天宝写不尽，野生珍品数不完，这里得省略数千字，等你身临其境来体验。

在桦甸，无论是肇大鸡山，南楼山，还是这里，目不暇接的美不仅仅体现在自然山水，更发轫于丰富多彩、厚重久远的文化底蕴里。这里，蹬山、桦兴等十多处古代遗址的发掘，附耳可听青铜文化在石头与陶器和铜绿相互碰撞的遗韵。古往今来，原住民和后来的移民，漫长的丛林窝集生存考验，放山文化、淘金文化、放排文化、冻土文化、萨满等诸多原生态文化，以及遍布丛林沟谷的红色抗联文化，还有今天的红林人与时俱进的绿色生态的理念与奉献的企业精神，都成为这座大公园独有的一种音色脉动。

有了这种音色脉动，一年四季来此，各有不同的体验与感受，尤其是冬天，那种万壑铺银，湖水如珍珠镶嵌；那种爬冰卧雪也迸发出火热的激情，在乡村振兴的号角声中，森林仙女肩膀上倾倒出来的山泉与白练，凝成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江东大地。从雪乡到冰雪游乐园，红林人接连捧出两道冰雪文化大餐，充分阐述了能够激活东北严寒冻土的，不仅仅是支起一个大铁锅，来一道小鸡炖蘑菇和一道酸菜炖大鹅，还有一道冰力十足的雪上盛宴----畅玩冬雪。从东北到张家口，共同迎接冬奥冰雪新年季。你会叹一句北国风光银装素裹，坐在狗爬梨上，拽着缰绳像赶牛那样，发出口令：喔吁（往左），耶吁（往右），倒，倒，倒，吁（停）。

看，南国的雨，一到了东北，就变成了憨态可掬的雪人儿，睁着一双大圆眼睛；小蘑菇五颜六色地等着冰块雕成的小蜗牛。

看过《速度与激情》系列的你，体验不了荷枪实弹的电影场景，这里都可以复制并付诸滑翔。坐在雪圈上，两手把牢了，不管是直道，还是弯道，转角刹那的提速，那种超越自我的感觉，你会忍不住喊叫：我要旋转得更高，我要滑得更快、更远！

好玩的太多了，雪地悠波球，炫酷的雪地摩托，刺激的雪地香蕉船，冰上碰碰车，驰骋沙场的装甲坦克，握紧方向拉杆，炮口直对敌人，你也是战狼队伍中的一员，重温英雄气场辐射的高光时刻。

在溅起雪花的光影中，小朋友们嗨皮得蹦蹦跳跳，感觉他们比大人更抗冻。成年人找到了久违的小时候的味道。一下子就明白了，青春只是年轮中的一段时光，原来，它一直都在年轻的心态里，并没有走丢。

听，心态年轻的红林人传来了一直奋进的足音。顺着这道足音，脚下传感着大寒坚冰春水生的震动，回响着红石国家森林公园的涛声阵阵，呼唤着山外来客，吟出一句：“一江三湖红林地，丹枫白桦冰雪城。”

✈生死不过须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