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es Sege:所以当下的世界是受控的吗?

文摘   2024-05-17 17:07   四川  

「我正在寻找基础世界中的非凡之处,让我们可以对眼前事物感到更加惊讶。」  ——Dries Segers


是的,他的确以这样的方式创造图像。甚至可以理解为与摄影逻辑异化的“开采”。





Dries Segers是一位出生于1990年的视觉艺术家,他的实践专注于关注非人类、不可控的过程和事物的“扭曲”。他在与我们身边的元素与物质协同工作,进行交互。像是雨水、真菌、空气、水和植物,有些时候,是对无形物质的激活,比如针对辐射、光波、污染。在与它们的交涉中,Dries将摄影从“拍摄”的动作中剥离出来,变成一项试验性的实践。却又将这些“物态”的元素进行有关身体、所有权、控制、开发的反思。





“摄影无法给出答案,所以我们往往需要线索,需要可能性。摄影中没有真相。我关注事物留下来的痕迹,并非他们的样子。”在早期Dries的采访中,这句话也解释了他大部分的实践方法。




他的第一本出版物名为Seeing a rainbow (through a window that isn’t there)’,这些图像中充满意外和笨拙,他在极力地关注、寻找、构建“彩虹”。








Dries利用彩虹来比喻两个基本元素组成的现象,是光与水的破裂,围绕着对色彩和物体基础又惊奇的体验展开。摄影中的三个关键要素:光、空间和时间,在这本书里变成了随意组合的坐标轴,只为了获取“彩虹”。






他将眼光中的肌理变成了“材料”,或者说是将日常视为材料(接下来的作品里,我们会更明晰地感受到)。Dries认为我们已经进入了标准化、城市化的生活,一切都看起来一样,偶尔又觉得不同。在乏味和新鲜中,图像偶尔会让我们厌倦。但往往日常会创作出自己的形象,他在用“彩虹”寻找看到事物的方式,是概念与颜色,纹理和媒介之间的关系。









“当我们自以为受控的世界面临失败时,蘑菇不受控制的生活是一份礼物,也是一个指南。” — Anna Lowenhaupt Tsing




真菌是地球上最古老、最大的生物之一。菌丝体网络无处不在,每年秋天,它们都会通过蘑菇证明自己的存在。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是看不见它们的。许多真菌和植物、树木形成了互惠共生的关系,两种或多种生物通过地下根系网络相互连接、依赖。真菌从土壤中提取矿物质,植物和树木通过根部吸收矿物质;作为回报,后者为真菌提供碳水化合物。




这是植物和真菌之间最为常见的合作形式,当然,这种合作并不总是和谐的。真菌会寄生在植物的根部,这是一个永远不稳定的联盟,但对创造和保护生物多样性具有意义。2018年的秋天开始,Dries开始拍摄真菌和蘑菇。我可以想象着他在潮湿的灌木丛中寻找、张望,弯腰避开低垂的树枝,最后跪在湿漉漉的、五颜六色的枯叶、苔藓堆中,接着他被某一个不寻常的根部所吸引,从周围的环境中提取出这样的视觉语录。



Dries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材料取向,实际上这是与经典传统的摄影方法背驰的。在他的图像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至少两个运动或主题的相互作用力,目光向内也向外,即使没有相机,他的作品也经常关注我们日常感知之外的、不可控的生物世界潜力。



虽然我会在他每一个项目丰富的材料介绍中感到吃力,却不得不承认他作品中的「基本性」和「试验性」让我意识到一个从未注意的环境存在,使我再一次被提醒技术和生物形式之间并不矛盾,而是连续体。





植物感光显影的技法已经很多艺术家已经都有涉猎。但我仍然对Dries的推进感到欣喜,他从植物、杂草和花朵中蒸馏出显影液,在将它们与图像一起曝光数月、数周,直到图像在纸上着色,接着又因为不断曝光,可见的图像再逐渐被摧毁。直到它们溶解在模糊的记忆中完成一个循环的过程。




不仅仅只是这样,Dries好像只是加上了一点点的灵光想法,就把这个循环的过程变成一个轻柔的提示,于是你可以拿在手上,你可以随身携带,它变成了一个“礼物”。




拿着它在阳光下,推进显影的过程,感到图像与植物的慰藉。又或是太过依赖,而导致循环的加速,彻底地遗失这种图像。我们的行为被紧密地与这项活动链接起来。那你呢,现在你会试着去观察植物、去确定它们、命名它们,或者把它们连接到更大的生物系统中吗?




他仍然在探索,他在用独特的叙事方法将人类和非人类相互“陪伴”的故事呈现出来。

几个世纪前,边界树是人们的一种路标,它为城堡、农场和教堂指明方向,并在地图上被标记出来。它们被种植在特定景观的位置上,是当局用于权力行驶的区域标记,也是解决边界冲突的工具。




在不断变化的不稳定世界中,边界树让我们重新理解这些地标,以及其中蕴含的景观利用和驱动。

当你想到边境树时,你会想到领土、政治、危机、冲突,这些树木不仅仅是木材。然而自然世界并不遵循人造规则,看看真菌,它们组成一个超越了任何边界的巨大网络,就像传粉者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一朵花并从中获取花粉,鸟类在全球范围迁徙,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来导航。









我们正在被各种物质、动物,生动的植物、溢出的符号和门户所组成的生态所包围着。但现实并不总是如图像的绚烂和美丽。Dries正在进行的项目Mudgram是关于自制摄影技术探索图像的项目,它可以直接可视化和观测土壤所受的污染,以及预测未来的状况。



与气候危机一样,污染似乎是一种抽象的威胁,出于我们日常难以明确标记的无形水平。Mudgram 直接与土壤物质合作,摆脱了与世界的光学关系。Dries想重新思考我们如何通过使用协作和生成摄影过程来想象和描绘污染,也利用污染区的土壤样本与显影乳剂,构建了一个元素组成、作用力和物质实体的世界。






到底还有哪些我们看不见的周围环境,无形陪伴,或是沉默的危机呢?



在雨夜,Dries将光敏材料留在外面,这些材料会对雨滴中的毒素和其他化学物质产生反应。光、声音和有毒污染正在扰乱人类、动物和昆虫的生物节律。它破坏了(野生)生物和生态系统的自然模式,损害了生物多样性,并导致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增加。许多物种都受到光污染的影响,包括人类、两栖动物、鸟类、哺乳动物、昆虫、飞蛾、蝙蝠、青蛙、乌龟和鸟类。酸雨中的酸度会对植物、水生动物、基础设施和建筑物造成损害。酸雨与燃烧化石燃料、工业制造、炼油厂、肉类工业、发电和运输等人类活动向大气中释放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有关。




这些照片并不是从具象的态度来描绘世界,而是直接与事物合作。Dries的研究指向应对不稳定和危险的组成部分,它试图将摄影程序扭曲成一个不稳定的技术系统,与之相互作用;并提醒了我们处于极度脆弱状态时实现技术稳定的悖论思想




在Dries的作品中,我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另一种关系,它有时候是操纵,有时候是共存,有时候是分离,我们交织在无法感知的组合和形式中。这种偶尔固定,偶尔破坏、腐烂的紧张,甚至突然让我恐惧了起来,我们到底是以何种形式影响着周围,周围又是如何影响,或是说,制造了当下。

Dries的作品带有起源的标志,既是关注的结果,也是对实践的劝告,为看不见的世界和观众提供了一个参考,以有意义的方式将它们连接起来。




大卫·列维·施特劳斯(David Levi Strauss)写道,如果我们想与世界重新建立联系(如果我们相信世界),“那么,我们必须拥有它的形象,我们必须与这些形象有所关联。”

如果我们允许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大部分不可见或未被注意到的世界上,其中的合作与纠缠,是所有生命不稳定生存的基础,它是不可控制,也无法复制。这似乎是一个充满异化的世界的根源,而Dries的“唯物主义”恰好是一个很好的观测起点。


等於零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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