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于：https://www.npr.org/2024/09/30/nx-s1-5123695/the-power-broker-robert-caro-new-book-democracy
《权力掮客》50 岁了，以及罗伯特·卡洛目前扔在深挖的内容
Scott Detrow, Brianna Scott, Justine Kenin（文）
不三不能吃海鲜（译）
原文发表于：2024-09-30
在罗伯特·卡洛的上西区办公室里，时间来到了 1965 年。
“就像现在，就是现在，林登·约翰逊正在创建联邦医疗保险，"卡洛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告诉我。“现在是1965年7月。”
“就是现在”
当然，这位广受赞誉的历史学家生活、工作和栖身于 2024 年。但采访他从1967年就开始撰写的关于林登·约翰逊和罗伯特·摩西的故事就像是进入了时光机。
本月是卡洛的第一本书《权力掮客》问世 50 周年的纪念。该书讲述了城市规划者罗伯特·摩西如何通过他修建的道路和桥梁来重塑纽约市和纽约州的故事，以及他摧毁的社区和那些人的生活的故事。
这本书讲述政治权力如何实际运作，以及它如何嵌入到这个国家。这是50 年后的今天，卡洛仍在努力工作的主题，他依然是通过研究、写作和采访来进行时间旅行。
1939 年，时任纽约市公园专员的罗伯特·摩西与拟议中的炮台桥模型。图片来源：Library of Congress
这间办公室本身就是在穿越时空。
这里安静，还显得有些空旷，这位已经88 岁的老人几乎总是一个人呆在这里。L 形书桌上有一台整体漆成金属蓝的 Smith Corona Electra 210型打字机。旁边木盒里装满了他最新装订好的草稿纸，纸上都是删除线和涂涂抹抹的痕迹，在页边的余白处还写着注释。
在他身后有横跨一整面墙的巨大看板，上面订满了约翰逊最后一本书的写作大纲。这将是约翰逊传记的第五卷（他原本只想写三卷的），内容涵盖了越南战争、联邦医疗保险制度的确立、1968 年的戏剧性一幕以及其他重磅主题。
正是这本书，让卡洛现在深深地沉浸在 1965 年的世界里。
(卡洛最近才开始对现代科技做出巨大让步：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约翰逊总统图书馆向他发送了越战时期文件的电子副本。“你知道嘛“，卡洛在我们刚坐下来交谈时就说，”这让我很不安！"）
1963 年，林登·贝恩斯·约翰逊向全国发表讲话。图片来源：Keystone/Getty Images/Hulton Archive
不过，时光机并不是指那间办公室。时光机是在谈话中出现的。
当你问了卡洛一个问题，他会停顿一下，闭上眼睛，然后努力回想。
他在自己大脑里的资料库中翻箱倒柜，快速检索自己六十年来作为作家所做的采访、报道、研究和写作。时间上横跨了一个多世纪，地理上包含了纽约、德克萨斯州和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史，他比其他任何作家都更全面地记录了这些历史。
突然间，他穿越了，仿佛回到了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回忆起与某位帮助修建长岛琼斯海滩的人访谈时的生动细节。或者是在 20 世纪 30 年代，摩西在某项法案中插入了几行文字，虽然对于投票的立法者来说，该法案并不起眼，但却赋予了摩西在纽约州近乎无限的权力。
卡洛在 30 多岁时开始写作《权力掮客》。在他辛勤写作期间，他和妻子艾娜在经济上却很拮据。“卡洛说："我记得我们真的破产了。我还记得房租：每月 363.70 美元。有那么几个月，我不是说每个月，但是总有几个月我们都难以承受"。
这本书花了好几年才完成，因为卡洛必须实现他为这本书设定的宏伟目标：解释权力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也就是理解权力运作的真实逻辑和方法。
他回忆起曾与摩西密切合作的工程师杰克·麦迪根（Jack Madigan）的访谈。麦迪根告诉他，要想理解摩西所做的一切，就必须先了解他是如何编写某些法律的。
因为最初，对于年轻的卡洛来说，这部法律文书显得平凡而乏味。其中没有任何字眼能让人联想到 “疯狂攫取权力”，直到他在档案中发现了一份关键文件。
卡洛快速翻找了斯科特·德特罗的《权力掮客》，并找到了其中的关键段落。图片来源：NPR
(不过，当卡洛在办公室里开始聊起这个故事时，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与许多作家不同，他并不满足于简单地复述自己在 50 年前写下的权威文本。他环顾四周，要找一本《权力掮客》。我把我那本20岁的平装书递给了他，本来我把这本书带到采访现场，是隐约希望如果我们的采访顺利的话，能请他签个名。卡洛伸手接过这本 1296 页的书，快速翻阅索引，然后翻到第 28 章 “织布机上的经纱”，然后他问我是否可以在某句话下面划线。在找到了这条确凿的事实后，他继续讲述了在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的档案中偶然发现的关键证据。）
“有一封拉瓜迪亚写给摩西的信。拉瓜迪亚基本上想说，'等一下，我才是这里的市长。我有权这么干 。'而罗伯特·摩西却在信中回复说，‘你最好去看看合同原文，市长先生’然后我意识到......他愚弄了所有人。我所无法理解的那部法律文书，他也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给了他权力。”
拉瓜迪亚和其他官员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究竟批准了些什么。
是法律赋予了摩西权力。而正是这份文件为年轻的卡洛提供了坚实的线索，他需要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详细地说明曾经履任过多所城市或州一级政府职务的摩西是如何将看似平凡的语言偷换成法律条文的。
一项法案赋予他的桥梁与道路建设局近乎无限的自主权。
1934 年，罗伯特·摩西与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在一起。图片来源：AP
从历史中的那一刻起，摩西就可以在没有任何人监管的情况下筹集和使用资金。从卡洛研究中的那一刻起，卡洛就可以自信地向读者讲述这一切。
那一刻引出了卡洛所说的书中最重要的段落之一。他说："你看第 630 页“
如果他把立法机构赋予他的那些其他新的广泛权力与债券发行决议【注1】相挂钩，这些权力就永远不会被撤销。州和城市的民选代表可能会赋予罗伯特·摩西这些权力。但州和城市的民选代表永远无法收回这些权力。
卡洛书中的一句话让人打了一个冷颤
《权力掮客》以及随后出版的四本《林登·约翰逊传》使卡洛成为近半个世纪以来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没有人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传记写作。
“我对他说，他就像是我们的米克·贾格尔，我们的常驻摇滚明星。他来我们的礼堂演讲时，周围的街区都排起了长队。“纽约历史协会高级副总裁瓦莱丽·佩利说："我还取笑过他。他说，'是啊，米克·贾格尔和我差不多大'。“
纽约历史协会的博物馆离卡洛的办公室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而卡洛仍在办公室里埋头撰写约翰逊传的最后一卷。卡洛的全部档案已经被纽约历史协会收藏并展出，可供下一代历史学家查阅。博物馆刚刚举办了一场关于「《权力掮客》出版 50 周年纪念」的新展览。
罗伯特·卡洛的手稿和一张装裱好的照片，纽约历史协会博物馆展出的「《翻遍每一页》罗伯特·卡洛档案」。图片来源：John Minchillo/AP
我问佩利第一次读这本书时有什么印象。“她笑着说："这书真沉“，但她补充道："真的要旷日持久地看这本书，但是也真令人爱不释手。"
展出的文件中包括两封信，一封是卡洛写给摩西要求他接受自己的采访，而另一封是摩西办公室最初不屑一顾的回信。
摩西办公室的回信写在纽约世博会信笺上，"我完全不赞成这样的传记，也没有时间花在这上面。“
展出中的笔记本记载了采访中的引语，或者是研究成果，比如卡洛和他的妻子统计了一天之中有多少人去了长岛的琼斯海滩，这其中又有多少是黑人。
还有一页沾着水渍的打字稿，上面有划掉的线和编辑或改写文稿留下的钢笔墨迹，与我在卡洛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些草稿纸很相似。佩利形容这页纸对于卡洛的书迷来说，相当于圣杯和罗塞塔石碑的混合体。这是《权力掮客》最后一页的草稿。卡洛曾说过也写过，一旦他想出了结束这本书的确切词句，其余一千多页的内容就会由此倒流出来。
“难道人们看不出他做了什么吗？他们为什么不感激呢？”【注2】
“看完一激灵，不是吗？” 佩利看着我们说。
我问她为什么认为卡洛的作品能让这么多读者产生类似去追星斯威夫特或者碧昂斯的感觉。"是作品的完整性“她说，”卡洛作品都具有「翻遍每一页」的品质。"
“只和一两个人简单聊聊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
发掘人性的能力
多年来，卡洛的研究方法有一个备受瞩目的地方，那就是他坚持让自己沉浸在所研究主题的实际环境中。最著名的那次就是他为了更好地了解林登·约翰逊的童年时代，搬到德克萨斯州的小山城居住了数年。
我问他，在撰写《权力掮客》的过程中，是什么时候真切意识到自己需要亲眼去看、亲身去感受的？
“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卡洛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弗朗西丝，是弗朗西丝·珀金斯的口述历史。”
珀金斯后来成为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劳工部长，她曾向历史学家讲述过她与摩西的对话，当时两人都还年轻，还迸发着理想主义气息。
“他们站在曼哈顿西区，眺望着当时一片泥泞的工业废墟。他对她说，'弗朗西丝，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吗？我们要在那里建一所游乐场，......我们要在山坡那里铺上石头，让它看起来像中世纪的建筑‘’"卡洛回忆道。“那里除了一片泥泞之外什么都没有，你懂的，然后他看着它说，'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吗？‘“
1936 年 7 月 11 日，在纽约兰德尔岛举行的仪式上，连接曼哈顿、布朗克斯和皇后区的特里伯勒大桥正式开通。罗伯特·摩西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纽约州州长罗伯特·雷曼和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出席了仪式。图片来源：AP
几十年后，当卡洛在写这本书时，摩西的愿景变成了现实：那就是曼哈顿西区的高速公路和河滨公园。“所以我对艾娜说，我一定要弄清楚他看到了什么。”
卡洛和妻子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开车在西城高速公路上来来回回，艾娜负责开车，卡洛盯着窗外。卡洛回忆说："我带了笔记本和铅笔，但很多来回看下来我什么也没写出来。“
突然，他明白了。他理解了摩西的愿景。
“我意识到，他想为这座城市打造一个与之相称的入口。那时我就想，你知道这里能看到一种天才。而且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天才。比如，我们认为天才是毕加索遇到了画布，或者贝多芬写曲谱。但眼前的这些就是天才，一种与众不同的天才，他真是天才级的城市规划师。”
在这本书出版 50 年后，摩西被打上了贪恋权柄的烙印，一名不惜动用推土机夷平四邻，也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暴君。但是卡洛，却对他的天才赞不绝口。这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现代记者和历史学家面临着选边站队的压力，要对他们的研究对象是好是坏做出明确的判定。但卡洛用半个世纪的时间记录了摩西和约翰逊的两面性，也就是人性。
2020 年，纽约巴比伦的罗伯特·摩西雕像。图片来源：Bruce Bennett/Getty Images
当我们谈论历史人物的两面性时，卡洛又启动了他的时光机，这一次，他回到了约翰逊白宫的关键时刻。
“就像现在，就是现在，林登·约翰逊正在创建联邦医疗保险，就是那个1965 年 7 月。他一边在促成医保法案，一边也在升级越南战争。“卡洛说。
事实上，就在联邦医疗保险法案获得参议院通过的同一天，约翰逊宣布美军在越南的兵力大幅增加。这种事实卡洛无法也绝对不会编造。
"这还有电话录音能证明。“卡洛说，“所以你会意识到他是如何做到的。你会说，'这真是一种天才，政治天才'。“
“就在同一天，在他说了这么久他不会让战争升级之后......他突然说，'哦，是的，我们要让它成为一场美国人的战争'"。
“因此，我必须在这一特殊事件中去展示他令人难以置信的两面派才能。在对美国人民撒谎的同时，还能通过别人无法通过的立法。”
“看他做这些，看他如何快速通过参议院财政委员会，”卡洛继续说，"他必须快速通过委员会的批准，是因为......好吧，我是不会剧透的......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卡洛停顿了一下，微笑着明确表示，我们必须等到他正在写作的第五卷完结后才能知道这个特殊的原因。
卡洛继续前进的驱动力
卡洛有他的超级粉丝。
但我们生活在一个注意力越来越匮乏的世界，很多人都对长达数千页的书籍持怀疑态度。我问卡洛，为什么他的书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去读？
巴拉克·奥巴马总统向罗伯特·卡洛颁发 2009 年度国家人文奖章。图片来源：Charles Dharapak/AP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他说，“因为我们生活在民主国家。因此，政治权力应该来自选举，来自于我们投出的选票。因此，我们对权力，也就是政治权力的真正运作方式了解得越多，我们的投票就会越明智。这样，我们的民主就有望变得更好。这就是我的信念。“
当然，对这一关键问题的坚信也赋予了卡洛责任。他必须把事情做好。
“你必须让他们明白这一点，"他说。“[这意味着]你必须自己先理解它。这一直是困扰我的问题。“
可以说，这个 “问题”让他在约翰逊系列最新一卷出版 12 年之后，仍在1965年夏天的越南问题上艰难跋涉。
罗伯特·卡洛仍在他的纽约办公室努力工作。图片来源：Andy Kropa/AP
还有更多的文件要读，有更多的草稿要写。
更多编辑。
更多改写。
卡洛在采访结束时笑着说："哦，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停掉这些采访了。“
于是，我把他留在时光机里，他的那一堆草稿和最后一卷的大纲在打字机后面的墙上若隐若现。
译者注
注1 : 为什么摩西将自己的权力复与债券发行决议挂钩就会使其获得几乎不被罢免的权力？这个问题属实有点儿难以理解，此处就援引一位曾经在财经新闻工作过的记者整理过的解答放在下面。解答出处：https://www.reddit.com/r/robertcaro/comments/1ftqvzt/can_someone_explain_how_the_bond_covenants_that/
罗伯特·摩西对三区大桥和隧道管理局 (Triborough Bridge and Tunnel Authority，简称TBTA) 的控制主要通过与 TBTA 为其项目融资而发行的债券相关的债券契约来确保。这些契约是与债券持有人达成的法律协议，其中包括一些条款，使得很难在不给 TBTA 和城市带来重大财务后果的情况下将摩西赶下台。具体运作方式如下：
债券持有人保护：契约向债券持有人保证，TBTA 将由稳定、经验丰富的领导层管理。摩西因成功监督大型公共工程而闻名，他是这些保证的核心。债券持有人得到承诺，TBTA 将继续高效运营，收入将得到保障，以偿还债券。
创收项目：TBTA 通过桥梁和隧道的通行费和收费获得收入。这些收入用于偿还债券。债券契约包括一些条款，这些条款规定，任何领导层的变动或任何危及 TBTA 创收能力的行为（例如罢免摩西）都可能被视为违反债券持有人协议。
违约风险：如果摩西被免职，债券持有人可能会声称这一变化会破坏管理局的管理，使他们的投资面临风险。这将使他们能够要求立即偿还债券或提起法律诉讼。TBTA 和城市将无法迅速偿还如此巨额的款项，可能会导致违约。违约将给城市带来灾难性的财务后果，因此几乎不可能在不产生严重财务影响的情况下罢免摩西。
对未来项目的控制：契约还确保 Moses 保留对 TBTA 债券资助的未来项目的控制权。任何削弱其权力的企图都可能被解释为削弱 TBTA 继续开展这些项目的能力，这又违反了契约。
从本质上讲，债券契约是为了保护债券持有人的经济利益而制定的，而摩西的下台被视为对这些利益的威胁。正因为如此，契约在法律上约束 TBTA 和城市继续掌权，因为摩西的下台可能会引发金融危机。这种法律纠纷使得任何市长或州长几乎不可能在不引发严重经济后果的情况下将摩西下台。
罗伯特·卡罗的《权力掮客》详细讨论了保护罗伯特·摩西对三区桥梁和隧道管理局 (TBTA) 领导权的债券契约，尤其是摩西如何精心构建这些合同以使自己免受外部政治力量的影响。虽然卡罗没有引用条款的具体法律语言，但其背后的原则很明确，并植根于几个关键的法律规定和实际限制。
以下是债券契约中通常包含的具体要素和条款的更详细分类，适用于摩西的案例：
1. 管理连续性条款
债券契约中的一项关键条款是要求稳定和持续地管理 TBTA。债券持有人要求像 Moses 这样经验丰富且久经考验的领导者继续掌权，因为他们相信这能确保管理局的财务成功。具体条款通常包括强调 TBTA 运营需要“专业且经验丰富的管理”以保护债券持有人的投资的语言。
对 Moses 的影响：解除 Moses 职务将违反承诺稳定管理的契约。债券持有人有权声称 TBTA 的财务稳定性受到威胁，从而可能引发技术性违约。
2. 收入保护条款
TBTA 的债券契约要求该机构最大限度地提高收入，以确保持续向债券持有人支付款项。这些条款可能包括禁止任何可能危及或破坏收入流的行为（例如桥梁和隧道的通行费）的具体语言。债券持有人有权获得保证，当局将始终优先偿还他们的款项，确保项目能够保持全面运作。
对摩西的影响：由于摩西将通行费作为偿还债券的主要收入来源，因此撤掉他可能会导致降低通行费的政治压力，或以其他方式破坏收入的平稳流动。这反过来又违反了收入保护条款。债券持有人可以要求全额偿还，从而使该市陷入财政困境。
3. “不改变控制权”或领导条款
在许多公共机构债券发行中（包括摩西斯的案例），债券契约包括特定条款，禁止在未经债券持有人同意的情况下更换领导层。其理由是，债券持有人基于对摩西斯的信任以及他高效完成基础设施项目的记录而投资。
对摩西的影响：解除摩西职务将明显违反该契约，引发法律诉讼。债券持有人可以提起诉讼，停止未来债券发行并立即要求偿还。这将造成金融混乱，因为 TBTA 和纽约市将无法立即偿还这些债务。
4. 收入承诺和自治条款
摩西确保 TBTA 的债券协议中包含条款，承诺将通行费收入直接提供给债券持有人——之后资金才能流向城市普通基金。这项规定限制了城市影响或重新分配当局资金用于其他用途的能力，并有效地将 TBTA 孤立为摩西控制的独立领地。因此，这些契约创造了一个自主的财务结构，摩西对当局的项目和预算拥有不受约束的权力。
对摩西的影响：通过构建 TBTA 的财务结构，使其在法律上与纽约市预算分开，摩西进一步保护了自己。包括市长和州长在内的城市领导人没有法律机制来重新分配 TBTA 资金，甚至干预其运营，这进一步保护了他的领导地位。
5. 技术违约条款
另一项对摩西有利的关键条款是对“技术性违约”的定义。债券契约通常包括条款，概述构成违约的行为。在本案中，解除摩西职务可能被解释为“技术性违约”，因为这会扰乱 TBTA 既定的管理结构并威胁其创收能力。
对摩西的影响：如果债券持有人宣布技术性违约，他们就可以援引加速条款，要求立即偿还所有未偿还债券。纽约市在此期间已经资金紧张，将面临金融灾难，因为它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偿还债务。
6. 债券持有人利益优先
另一项相关契约可能将债券持有人的利益置于其他公共或政治利益之上。TBTA 契约明确规定，债券持有人的权利优先于政治控制或任何可能影响收入或领导层变动的市政决定。
对摩西的影响：该契约在法律上约束 TBTA 领导层必须完全以债券持有人的最佳利益为出发点做出决策，即使这些决策与民选官员的意愿相冲突。因此，罢免摩西的行为将被解读为违背债券持有人的利益，根据契约条款，此举属于非法行为。
7. 权力独立条款
在许多公共机构债券（包括 TBTA 发行的债券）中，债券契约都包含确立机构独立于市政府的条款。TBTA 是一个独立的准公共实体，财务独立，债券持有人对 TBTA 项目产生的通行费收入拥有直接索取权。
对摩西的影响：这种结构独立性确保摩西不直接向任何政治机构负责。由于 TBTA 的债券义务与城市总预算分开，市长和州长对摩西几乎没有影响力。任何重组或罢免他的努力都会威胁到该机构的法律自主权，侵犯债券持有人的合同保护。
综上所述
从本质上讲，罗伯特·摩西精心设计了债券契约，使任何试图罢免他的企图都成为财务鲁莽行为。契约通过以下方式保证了摩西的控制权：
确保债券持有人对摩西作为稳定且经验丰富的经理人的信心。
使任何罢免摩西的行为都等同于违约，这将导致立即和灾难性的财务后果。
赋予债券持有人起诉或要求全额偿还的权利，这些行动可能会导致 TBTA 破产或严重损害该市的财政。
因此，债券契约不仅仅是金融合同；它们是摩西建立的法律堡垒，以确保任何人，甚至市长或州长，都无法在不冒财务灾难风险的情况下罢免他。这些条款保证了他的领导对于债券持有人的财务安全至关重要，进而对 TBTA 的持续运营至关重要。
注2 : 此处为该书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如下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