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奎英:母爱无声

民生   2024-11-10 21:54   河北  
1999年春节,中华民族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节日,对我来讲却是痛不欲生的时刻。我的母亲带着对儿女们的留恋和牵挂,拉着我的手静静地离开了人世。从此,春节成了母亲的祭日,在我的心中永远失去了欢乐。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用自己的笔重温一下伟大的母爱,可是每当我拿起笔的时候,总觉得母爱是那样的博大而沉重,以致感到自己是那样的不胜笔力,一次次掩面而泣,挥泪搁笔。母爱伴随着思念在心底沉淀,年复一年,愈发感到母爱的珍贵,愈发感到思念的沉重,令人扼腕,令人窒息。岁岁清明,今又清明,我默默地跪拜在慈母的坟前,似乎又在感受那份无声的母爱,但决不再是幸福的回味,而是无尽的悲哀与痛楚。

母亲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因受“女子无才便是德”传统思想的影响,从来没有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拿着自己的写字本问母亲认得哪个字,母亲盯着本子看了半天,指着其中的三个字,非常腼腆地微笑着说认得“毛主席”。大概是当时墙上写的“毛主席万岁”最多,人们喊得“毛主席万岁”最多,耳濡目染地母亲也便认识了“毛主席”三个字。

母亲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三男三女,都出生在大跃进、三年困难时期和文革时期这个阶段。哥哥出生在大跃进时期,听母亲后来说,当时生产队抓得非常紧张,父亲、母亲每天都要去生产队里干活,哥哥小时候没人看,母亲就用绳子一头拴着哥哥,一头拴在窗棱上,以防哥哥从炕上摔下来。也不知道哥哥在家哭过多久,经常是母亲从地里回来,哥哥要么哭哑了嗓子,要么哭得睡着了。母亲进家总是把农具一放,赶紧把哥哥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哄哥哥吃奶。母亲常跟我们说,哥哥小时候是最苦的,因为姐姐当时还小,看不了哥哥,等我们出生的时候,哥哥姐姐就大一些了,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的“保母”。

在那个“人就是生产力”的年代,母亲和全国许多农村的母亲一样,节衣缩食地养育着众多的子女,在吃穿都要凭票的艰苦岁月里,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活了,养大了,我们是怎样活过来的她最清楚,她是怎样过来的我们却不太清楚,可一辈子她也没有说过辛苦。

母亲性情平和,她给儿女们的爱就像一块厚厚的海绵,不管受到儿女们怎样的冲撞,她总是软软地承接着、承受着,总是以她那宽容、平和的心态给人以舒适、柔软、温暖的感觉。我从小就听惯了母亲早晨拉风箱的声音,“咕-嗒-咕-嗒”,那么轻柔、那么匀称、那么耐心,因为孩子们上学,母亲早晨总是要早早起床,给孩子们做饭,不知有多少年,轻柔的风箱声成了唤我早晨起床的闹铃,也成了我们最美妙的晨曲,我总是从母亲拉风箱的声音中醒来。后来我考上了乡高中,因为家里穷买不起自行车,我每天都要走十里路到学校。母亲起得更早了,每天等我起了床,母亲早已把饭给我盛好,不凉不热正好吃。我从小脾气不太好,偶尔因为柴禾潮了或其他原因,母亲饭做晚了,我有时还跟母亲撒气,故意不吃饭,不管母亲怎么劝说,我还是撅着嘴,赌着气,背起书包,撅打撅打地出门而去,好像要以这种方式来对母亲提出抗议。每当这时,母亲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倚在门口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心疼儿子饿着肚子上路。因为那时家里也没有表,全凭着鸡叫来估摸时间,所以后来母亲经常半夜就起来做饭,往往弄得一宿也睡不了多少觉。后来自己懂事了,明白自己的赌气是对母亲情感的严重伤害,非常后悔当时对母亲的不敬。可那时,母亲从来也没有批过我一句,等我放学回来,母亲总是要问我饿了没有,赶快给我做饭,生怕我挨了饿。

我的坏脾气是从父亲那儿遗传下来的。父亲是个勤劳的人,为了养家糊口,一年到头,起早贪黑,很少睡个囫囵觉,是全家最为劳苦的人,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就是脾气暴躁,经常拿母亲撒气。母亲不能和父亲顶嘴,不然就会招致父亲的大吵大骂。在我的印象中,母亲跟着父亲的半辈子,总是逆来顺受,父亲是个暴君,母亲是个弱者,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哥哥十五岁那年,村里组织社员们去挖海河,父亲要带着哥哥去,母亲说孩子还小,身子骨太嫩,不愿意让哥去。父亲听后大发雷霆,硬是把哥哥带上了河段。当时哥哥是全村河工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是村里分配的任务却是一样的。从河段回来后,哥哥躺在炕上昏睡了三天三夜,叫都叫不醒。哥哥累得又黑又瘦,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责怪父亲不该带哥哥去。父亲根本不认账,冲着母亲大吼一番,母亲被气得背过气去,好久才缓醒过来。哥哥果然在河段上累出了胃病,身体一直发育不良,又矮又瘦,母亲一提起这事,总是责怪父亲,总觉得对不住哥哥。

母爱的天性总是在生活中给孩子们带来欢乐。小时候,全家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春节了。在我们老家,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包饺子。母亲从下午就开始准备,切菜、调馅、和面,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有轧皮儿的,有包饺子的,还有砸蒜捣芝麻酱的,大家说说笑笑,热热闹闹,整个屋里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息。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俨然就是一个大教授,她一会儿教这一个轧面皮儿,一会教那一个包饺子,边讲解,边示范,总是那样一脸的慈祥和微笑。特别是母亲包得“小老鼠”,一头尖,一头圆,脊背上是两排均匀对称的小细褶儿,就像一件件完美的工艺品,煮熟了光滑圆润不变形,让人都舍不得吃。我在兄弟姐妹中应当算是个高徒,可始终也没有把母亲的这手绝活学会。包饺子的时候,母亲还有意在饺子里包上一枚硬币,说是初一早晨谁吃到了谁就有福气。在我的印象中,吃到最多的应当是我,后来我上了大学,当了军官,大家都说是母亲给我带来的福气,且不说这游戏有没有科学性,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母亲希望每一个儿女都有福气,这大概是每一个做母亲的心愿。

我没有辜负母亲的辛苦,七九年我考上了大学。接到通知书那天,队长让我带着一帮小孩去削蓖麻去了。收工回来一进麦场,大家见了我都说我考上大学了,这一消息成了全村的爆炸性新闻。我一溜烟儿跑回家,当我进屋时,看到母亲满脸微笑,正倚着躺柜仔细地看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读书或看信,今天看她端详通知书的样子,好像她认识上面的字,而绝对不像是只认识“毛主席”三个字。我一直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我。母亲转脸来把通知书递给我:乐,人家都说你考上大学了。母亲转脸的那一刹那,满面春风洋溢在她的脸上,目光里闪烁出喜悦的光芒,仿佛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我从母亲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看清了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的通知内容和报到时间,我兴奋地对母亲说:娘,我真的考上大学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去上大学了!母亲听后喃喃地说:还有七天,七天。我知道母亲开始盘算这七天她该为我做些什么准备了。这一周,母亲加班加点为我赶制了一双纳底布鞋、一件蓝布裤子和一件灰色的确良衬衣,看着母亲每天晚上在微弱的油灯下,一针一针地为我缝制衣服、鞋子的情景,我似乎真正读懂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慈母心肠。离家报到那天,我穿着母亲为我赶制的衣服,母亲前前后后打亮着我,给我整整衣领,抻抻袖子,好像在审视她做的衣服是不是合适,她慈祥的脸上,流露着不知是喜悦、难舍还是忧虑,只轻轻地对我说了声:“到了学校记着给家里来个信儿”。

我家住在村东北角儿,那天邻里乡亲们一直把我送到村边的公路上,大家都非常热情地和我话别,七嘴八舌,喜气洋洋。可我突然发现,母亲没有在场,我急忙抬头四处打亮,看到母亲站在我家房后的一棵老榆树下,双手垂迭于腹前,静静地在眺望着我,我在想母亲为什么不送我到路边?估计是她不愿意经历和我分离的那一刻,只是无声地目送着我,此刻她心里也许在流泪,但她不愿意让我看到。一直到我走出去很远,榆树和母亲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回家。打那以后的近二十年里,我每一次探亲离离家时,这一幕总是重复着,在我的脑海里变成了一幅油画,变的是岁月,不变的是母爱!

“儿行千里母担忧”。离开家乡,母亲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要经常给家里写写信。我知道,母亲不识字,但信对她来说就是平安的信号,有信她就知道儿子平安,不需要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四年大学,我一般每个月要给家写封信。后来我入伍后去参战,几乎每周我要给家写封信,为的就是安抚一下母亲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好让母亲多睡几个安稳觉。我能想象得出,每次接到我的信,母亲肯定就像端详儿子一样端详着每一封信。参战临近结束前后的一个月,由于工作紧张,加上觉得自己快回家了,就没有给家里写信。连队参战归来后,上级安排我回家休假,那天黄昏时分,我兴冲冲地从部队赶回家中,一进院门儿,看到母亲正在拿着扫把打扫院子。我高兴地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母亲瞅了我一眼,竟无言地放下扫把扭头进屋去了。我纳闷儿地跟着母亲进了屋,大姐闻声迎了出来,我问大姐娘怎么不理我?大姐领着我,走到母亲身边说,娘,这回小乐是真的回来了,母亲疑惑地回过头来伸手摸摸我的脸,仔细端详着,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真的回来了?”泪水如同泉水一样涌泻下来。有生以来,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热泪奔淌。

为了缓和母亲的情绪,我对母亲说,你看我身体好好的,一点也没有伤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应当高兴才是呀?

大姐说,你是回来了,可你知道娘是怎么过来的呀?你去打仗这两年,娘天天睡不着觉,头发都愁白了。出门都躲着人,光怕人家跟她说打仗的事。

我这才发现,参战这三年,母亲的头发明显变得花白,身体也消瘦了许多,我的心里像剜下了一块肉。

姐姐说,你这一个多月没有给家来信,也不知道谁跟她说,县里给东乡一个打仗打死的一个兵开追悼会,娘天天自己发呆,经常说自己梦见你回来了,可醒了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就又叹气。这些日子,娘天天都到房后站着朝远处看。你这一回来,说不定娘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听了姐姐的话,我心里就像油煎一样的难受。可怜天下父母心,享受母爱是儿女们的幸福,可沉重的母爱有时对母亲却是最为残酷的伤害。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种恩情的根基就在于母亲对儿女无私的爱。这种天性是人类母亲们共同的基因,正是这种基因的传承,生活才变得温暖,人类才得以世世代代,生息繁衍。

我发誓要为母亲减轻生活负担,开始为兄弟姐妹的出路着想。给哥哥联系外出打工,让弟弟当兵考上军校,给两个妹妹找婆家,包括我自己成家立业,没有让母亲掏一分钱,尽量不让母亲操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还有亲戚朋友、邻里乡亲的孩子们也都找我帮着当兵、上学或找工作,我俨然就像一头老牛,拉着一架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的车,我也越来越觉得吃力,累得我有时喘不过气来。母亲心里非常明白,经常劝大家不要什么事都给我添麻烦。回头想想,我在外多年,母亲从来没有跟我要过一件东西,从来没有跟我诉说过她的委屈,也很难把她请到市里去住一住,恐怕就是母亲怕给我添麻烦。母爱总是把痛楚埋在心底,把笑脸和温暖捧给儿女。

98年我到南京陆军指挥学院中培一年,暑假其间我回到老家,就想好好陪陪母亲,好好享受一下母爱的幸福。在外多年,很少有时间陪母亲说话,很少听到母亲的声音,很少看到母亲的笑容,母爱成了我最大的饥渴。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陪着母亲下地,陪着母亲晒草,陪着母亲串亲,陪着母亲做饭,陪着母亲聊天。母亲天天变着花样为我做小时候爱吃的饭菜。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儿,母亲的脸上总是泛出惬意的微笑。每天中午因为天气炎热,母亲总是在通风的门洞里放上一张钢丝床,铺上一张凉席,让我躺在上面睡午觉。母亲总是坐在床边给我搧扇子,这是我记事以来母亲的一个习惯,炎热的夏季,她总是用习习的清凉,把儿女们拂入梦乡。不管你怎样推辞,她都一如继往。在母亲的眼里,儿女再大也是孩子,孩子再好也需要呵护。我暗暗想,等我从南京学习回来,我要把母亲接到身边,让辛劳一辈子的母亲享享清福,好好报答一下母亲的恩情,也尽尽我作为儿子的孝道。在这个假日里,我内心饥渴的沙漠,尽情地沐浴着母爱的甘霖。半年后我才知道,那短短的一个月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也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享受母爱。

99春节前,当我带足年货,欢天喜地回到老家准备和父母一起过春节时,突然发现母亲的腹部明显的鼓涨起来,头发苍白,面容憔悴,我的心头掠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我立刻把母亲接到省城,经和平医院检查,一个我最不愿接受的结果,终于变成了事实:母亲癌症晚期,腹部严重积水,肾功能衰竭。这无疑是一份死亡宣判书。这一消息如五雷轰顶,令我魂坠深渊。

我责怪姐妹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姐姐说娘不让我告诉你,怕给你添麻烦。到县医院检查过,医院说没事。

我气得两手发抖,向姐姐妹妹疯狂怒吼:这回你们可真给我添了大麻烦了!

我向医院提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母亲的生命。医院答应尽全力,但他们的表情告诉我,母亲已病入膏肓,恐怕已无力回天。即使是这样,我根本不相信母亲会被病魔夺去生命,更不相信母亲会永远的离开我们。我天天守在医院,天天求医生好好给母亲看病,母亲的病情一天天在恶化,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到腊月二十六的时候,母亲的肺部开始出现积水,呼吸出现困难,医院为母亲吸上了氧气,尽管是这样,母亲的面部还是因为缺氧而日显青紫。医院为母亲实施胸腔吸水,但一晚上胸腔就又重新积满水。腊月二十八日,母亲开始吐血。眼看着母亲病情恶化,眼看着母亲将要失去生命,而我又无能为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心如刀绞。我暗想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决不放弃。这几天我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快,真希望时间停止,多给母亲一些抢救的时间。母亲却是度日如年,我真想代替母亲去承受病痛的折磨,我真想把自己的生命延续给母亲,可是这些愿望都是毫无意义的。

腊月二十九晚上,母亲一夜没睡,断断续续地和我们说了一宿的话,母亲说:“我的病好不了了,我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和咱们村小库他娘一样,看不好了,不要再花钱了。”母亲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穿刺在我的心上,可一切又都是那样的无奈。

面对死亡,母亲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惧,反而安慰我们说:“你们都大了,都成家了,没娘也行了。我不在了你们不要想我啊。”

父亲一直默默无语,我们知道他心情无比沉痛,我们让开地方,想让母亲和父亲说说话。父亲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欲言又止,不知所云。母亲望着父亲慢慢地说:以后不要跟孩子们发脾气,你就是脾气不好,我走了,你再发脾气谁来劝你呀。以后自己不愿做饭就跟孩子们吃吧。说到这儿,母亲的泪水涌出了眼窝。我心里清楚,父亲虽然脾气不好,经常和母亲吵架,跟着父亲,母亲生了不少的气,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母亲还是十分心疼父亲的,他怕自己离开人世后,父亲和孩子们发脾气没有人再劝父亲,让孩子们受委屈。她也担心她走了以后父亲吃不好。父亲说:别管了。我看见父亲说这话时,嘴唇明显地在抖动。

大年三十上午,母亲居然精神好了起来,面色也红润起来,和全家又说了半天话。我们都以为母亲的病情发生了好转,全家的心情出现了几天以来少有的舒缓。母亲笑着说:“要不是在医院,今儿个就该包饺子了。今年我给你们也包不了了,你们回去自己包吧。”这是母亲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让我们自己包饺子,可这也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说这样的话。医生说母亲是回光返照。

中午时分,母亲的病情急转直下,渐渐进入了弥留状态。我始终跪在母亲的病床前,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生怕母亲撒手人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咱们回家吧,回家过年,傍黑到家就行”。母亲的手渐渐失去了活力,在我们的痛哭声中,亲爱的母亲与世长辞了。

我痛不欲生。一路上我抱着母亲逐渐失去体温的身体,母亲就像睡着了一样,那样的安详。我突然发现,有生以来,我好像从不没有看到过母亲睡觉的样子,准确地讲,是没有看到过母亲睡觉,母亲总是起早贪黑,起在我们前边,睡在我们后边,我们看到的只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地端详过母亲,母亲突然变得这样陌生;我突然发现,生和死原本离得是这样的近,母亲虽然躺在我的怀里,可她永远也不会再看我们一眼,永远也不会再和我们说话,永远也不会再听到我们呼唤,永远也不会再看我的信,永远也不会再给我们做衣服、搧扇子、包饺子、做面条……,我们永远失去了母亲!

我悔恨交加。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给母亲做过体检?为什么没有经常问问母亲身体有什么不适?为什么让母亲总觉得有事是给我添麻烦?我恨姐妹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母亲的病情?为什么给母亲看病如此大意?可我又能去怪谁?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尽孝心,是我粗心大意,是我缺乏常识。

母亲,我正准备过完年就把您接出去,和我们天天生活在一起,我还准备带您去北京看看故宫天安门,看看天安门城楼上悬挂的毛主席像,还想带您到南京,看看南方的风景。。。。。。可您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一切的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的一切都成为后悔,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子欲孝而亲不待,这是我今生最大的痛苦!

母亲是大地,承载了太多的不幸和灾难,但她始终沉默不语;母亲是大海,兼容了无数的江河溪流,但她从来深邃无声。

作者简介:罗奎英,男,献县张村乡前尹庄人。1961年生,1979年在张村中学考入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1983年大学毕业后参军入伍,罗奎英自幼在农村长大,有着深厚的家乡情怀,在外漂泊45年,始终情系家乡,关注家乡,尽自己微薄之力为家乡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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