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王朝都不可能长久,有兴亦有衰,有兴必有衰,而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所衰一定来自所兴,其中有因果,所因即所果,验之数千年,历历不爽,分毫不差。
殷商之兴,在于边鄙商族以武力入主中原;其亡,在于边鄙周族以武力入主中原。
周朝之兴,在于周人联合诸部共同翦商;其亡,在于周人封建时用私心,多树姬姜两姓,天下“万邦”(部落)不存,而最终“东夷”子姓(商人同族)嬴氏之秦人为万邦“复仇”,灭六国及周祚,而“南蛮”芈姓熊氏之楚人不久又灭秦。
秦人之兴,在于以法家之制将国家打造为只重耕战不重商贾的战争机器,“先进”之六国当局却无可奈何;其亡,在于六国故民厌弃秦政,自发而起。故灭六国者,非秦国当局也,乃秦国有爵有土之秦人也;复六国者,亦非六国权贵也,乃六国渴望自由及旧政之民也,汉初乃用道家之理,行半封建半郡县之制。
西汉之兴,在于刘三多得勋旧功臣之力,秉政后逐一剪除功臣,再诛外戚吕氏;其亡,在于政归窦王等外戚,甚至最终王氏代汉。曾经亏欠外戚的,最终要补回来。
东汉之兴,在于“天选”刘秀之英武,亦赖功臣各当一面,乃速定天下;其亡,在于天下大乱后各地州牧郡守各据一方,只有宗室刘备心存汉祚,但他的实力却是最弱的,无法再次构建刘秀之伟业。
曹魏之兴,在于曹操以功臣之身重新打天下,然其业未竞;其亡,在于司马懿亦以功臣之身多立殊勋,终致“政归司马氏”。
西晋之兴,在于曹丕残害宗室,皇权单薄,而让功臣司马氏篡权;其亡,在于多树实封宗室,不想他们却掀起毁天灭地的“八王之乱”。
隋朝之兴,在于武川勋贵集团内部之更迭;其亡,在于天下乱时武川勋贵集团内部之替代,且是曾经更大的一家(李家)取代了曾经较小的一家(杨家)。
唐朝之兴,在于太宗李世民、李靖等宗室和勋贵武德充沛,文武兼资,内平外拓,信重武将镇守北境;其衰,在于李隆基于盛世之际稍露倦怠而不似太宗之英明,武德充沛之边将即向中央“问责”,此后天下分崩,诸侯割据。
北宋之兴,在于对五代十国“兵强马壮者为节度使”之矫枉过正;其亡,在于过度重文抑武,终酿“靖康之耻”一夜脆断之惨剧。
南宋之兴,在于吸取靖康脆断之教训,决意以战立国,并重用民力,乃于华中、两川多立永固堡垒,以期持久抗战;其亡在于北境尽失,中原为游牧(金人)所控制,而漠北蒙古则更易接受中原先进器物之滋养,故蒙古不仅有草原无敌之骑兵,又有中原火器之资助,乃无敌于天下,南宋之抵抗实强于欧洲基督教世界和中东伊斯兰世界,然终不敌蒙人铁骑与火炮(学来的),民军固能守住抗战最顽强之堡垒——钓鱼城,朝廷和官军最终也能逃到海上继续抗战,但于崖山一战官军还是打不过蒙元海军,而致亡国。
蒙元之兴,在于蒙人无道无理之武力征服,统治又过于残暴;其亡,在于江淮民众始终不认这一统治,见蒙人武力稍衰,江淮之人即奋起抗暴,瞬间如秦末六国般复国。
明朝之兴,在于像隋唐开国时那样的精英已不绝迹,小民在历史上挑了大梁;其亡,在于小民最终只能以小农思维立国(西汉开国者刘邦其实并不是“小民”,年轻时曾是与信陵君门客张耳陈余过从甚密的“游侠”),商业和外贸勃兴却不能取得合法地位,商业税和关税不被纳入正式财政体系,而白白被收入权贵的囊中,同时还在全国广宗室,他们一无所用却占尽天下良田和财富,最终大明实是因财政破产而导致西北民变,又因财政困窘而无力剿灭,致使民变演变为流寇,直至亡国。故大明兴于小民,又亡于小民。
清朝之兴,在于中原内乱,而“顺取”南方;其亡,在于丧权辱国70年(从1840至1911年),终致民党发难,南方“独立”,专制崩解。
民国(南京政府)之兴,在于孙文于1913年后屡屡起事而不得济,最终得俄人之助方于广州立足,继者蒋公兴北伐,乃以“诸侯”联军为之,至1949年“诸侯”(两广、新疆、西北三马、晋绥、川滇、冯系残部等)始终为患;其失,无他,亦在俄人耳,次之,内外诸侯不听命耳。
可见,中国历代王朝必有兴衰,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而兴衰之际,则必有因果。说到因果,则历历分明,正可谓:怎么来的就怎么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显然,这是中国古代历史的不易铁律。
2024年8月30日